季挽本以为可以一觉睡到中午,再慢悠悠去机场接机。结果早上七点零一分,就被一个未知电话吵醒。
季挽用最后一丝仅存的耐心,接通电话。
千万别是什么推销电话,不然他可能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喂,你哪位?”季挽闭着眼,语调懒散。
电话那头没有说话,但有均匀的呼吸声。
季挽耐心性子又重复了一遍,“您哪位?”
“季管家……是我,段沂。”
季挽呆滞了一瞬,段沂是谁?
大脑宕机了片刻,季挽终于反应过来了,段沂就是段医生。
想起昨天冲动揍了他一拳,季挽彻底清醒过来,心虚地问:“你找我什么事?”
电话那头呼吸急促了一些,语气也很紧张:“……电话里说不清楚,你方便当面说吗?”
季挽更心虚了,“当面说”这不明摆着要揍回来吗?
季挽脑海里浮现出几个壮汉把他堵在无人的巷子里套麻袋暴揍的场景。
不行,不能赴约!
“不方便!”季挽拒绝后又欲盖弥彰地补充,“我现在公司上班呢,有什么事你直接电话里说吧。”
“你不是管家吗?为什么在公司上班?”段沂怀疑道,“你为什么要撒谎?”
季挽:“……”
该怎么跟你解释,我不仅是管家,我还是助理和司机。
“我没有撒谎。”季挽破罐子破摔,“你不信就算了,总之,我没空。没事的话就挂了,我这边忙着呢。”
他忙着补觉呢。
“别挂!”段沂的声音染上了慌乱,“我昨天亲眼看见,你消失在我面前——你怎么解释?”
这下轮到季挽慌了:“什什什什什么?!”
“哪有这种事,你一定是做梦呢哈哈哈哈。”季挽拼命地解释道,“说不定是你没睡好,出现幻觉了,我建议你去看看医生吧……我忘了,你自己就是医生,那你自己给自己检查一下吧哈哈哈哈。”
察觉到季挽话里不加掩饰的慌张,段沂反而奇异地冷静了下来,正经地回复他:“我是牙医,不了解精神方面的疾病。”
“我的意思是,是,我有精神病。”季挽找补道,“嗯,你懂的吧。”
段沂突然岔开话题:“季挽,我昨晚失眠了。”
要是平时,季挽肯定二话不说先痛骂一句“深井冰,你tm失眠关我屁事”,然后再潇洒地挂断电话。
但现在的他只会说:“我就说你没睡好,精神出现问题了吧。”
段沂根本不理他,自顾自地继续说:“我调了拍到你消失的监控,然后给许多人都看了。”
完了,这下铁证如山,季挽也如释重负,反过来安慰他:“不就是发现自己是个npc嘛,有什么大不了的。该吃该喝喝,有事儿别往心里搁。”
“你说谁是npc?”段沂震惊的声线夹杂着信号不好产生的电音。
“……你,啊。”季挽僵硬地回答。
不是,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他究竟是知道了还是没知道?
段沂长吸了一口气,冷静道:“我觉得这件事还是当面说比较好,如果你不配合的话,我会二十分钟内赶到你住的地方——我知道你现在在家里。”
十分钟后,两人都到达了约定的咖啡厅。
季挽在来的途中花了一半时间思考这件事,结果是并没有思考出结果。而另外一半时间则用来痛骂段沂这个癫公二号。
段沂开门见山问:“季挽,所以你的结论是,我是个npc?”
“……嗯。”季挽心虚地抿了一口咖啡,结果被苦得皱起脸,缓了片刻又说,“你不是看了监控吗?那你应该知道才对……为什么还非要问我?”
段沂心里乱糟糟的,也跟着喝了一口咖啡压惊。
咖啡的苦味冲淡了杂乱的思绪,他停顿一下,组织好了语言才说:“那段监控只有我能看见你消失了,别的人看都是只有我一个人在那里原地发疯。”
说到这里,段沂情绪有些激动,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季挽不知道此时该不该对他表示出同情,只能拘谨地“哦”了一声。
“结合你刚才说,我是一个npc。”段沂继续说,“所以这个世界其实都是虚假的,只是一个虚构的游戏……这个咖啡厅是假的,这两杯咖啡也是假的,对吗?”
季挽依旧拘谨地“嗯”了一声,小口小口地抿着咖啡。
段沂发出了最后一个疑问,“所以你,是这个游戏的玩家?”
季挽一下子喷出嘴里抿着的,为数不多的咖啡。虽然喷出来的咖啡没有飞溅到段沂身上,但季挽却因此被呛得喘不过气。
这人的脑洞怎么能大到这个地步?
段沂冷眼看着他不停地咳,一想到这个世界是假的,而他只是个被设定好的npc,他就对周遭的事物,身边的人产生不了一丝共情。
所有的一切都是被程序设定好的,包括他产生情绪,说过的话。
或许是刚好让他赶上了bug,他才能机缘巧合地发现自己是个npc。又或许他发现真相的这件事……也只是程序设定的剧情而已。
季挽终于平复了咳嗽,他沉重地对段沂说:“是的,你是唯一一个发现我玩家身份的npc。”
段沂心中抱着的最后一丝侥幸也消失殆尽,整个人看起来精神状态极差。像是世界末日即将来临,而他只是一只微不足道的,静静等待死亡的蝼蚁一般,了无生趣。
季挽在疯狂忍笑。
这傻子,他说什么就信什么。
还好他灵光一闪,突然想着将计就计,不然他这辈子可能都没法欣赏到趾高气扬的富二代,露出这样落寞的表情。
季挽想伸手拍他的肩膀,却发现自己够不着,于是便站起来屈着腰背向前伸。虽然姿势有点诡异,但并不影响他装b的效果。
“段医生呐,别太难过。”季挽语重心长地劝慰他,“著名哲学家季挽夫斯基曾经说过,玩家又怎样?npc又怎样?不都是在一个虚构的世界里,按部就班地生活吗?”
季挽觉得自己这段话如果载入某励志鸡汤书籍的话,一定可以促进销量增长。
段沂肩膀上的手扒下来,说:“你不是npc,你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
季挽悻悻地收回手,“那我坐着说话。”
段沂:“……”
两人就这样干坐着,谁也没有再说话。
季挽的内心在挣扎,究竟要不要告诉段沂真相呢?他似乎被自己是个npc的事打击到了,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而段沂则是在回忆,许多记忆越来越模糊,他没法分辨出是真实发生过的,还是程序灌输进入的。
“其实——”两人同时开口道。
哦,这该死的,不合时宜的默契。
段沂说:“你先说吧。”
季挽客气道:“不不不,还是你先说吧。”
段沂没和他继续虚以委蛇,直说道:“其实我有过很多猜想。比如你有超能力,比如我得了精神病,再比如——这只是个梦。”
季挽呆愣地“哦”了一声。
“唯独没有料想到,我只是个微不足道的npc。”
段沂停顿了一下,问:“这个游戏的玩法是什么?”
“……额,这个嘛。”我还没编好。
季挽的大脑飞速运转,终于想到一个合理的说法:“角色扮演。”
对于他来说,可就不是角色扮演嘛。
一会儿当助理,一会儿当司机,一会儿当管家……指不定以后还要扮演谁呢。
“……这么无聊的游戏你也玩儿。”段沂看起来释然了一点,“而且还扮演了一个游戏里的穷人。”
季挽:“……呵呵。”
“我决定了。”段沂突然说。
他这副严肃又正经的样子,让季挽生出几分好奇:“决定什么?”
“我不要当医生了。”段沂回想起曾经发生的有些事,“我是个牙医,但经常会莫名其妙给别人看别的病——比如中春药,发烧,还有……性功能障碍。”
季挽:“啊哈哈哈哈哈。”
“还有像你这样的,疑似精神病的患者。”段沂补充道。
季挽不笑了。
“ok,恭喜段医生重获精神……”自由。
季挽刚开始拍巴掌,就瞬移到了总裁的私人小车的驾驶位上。
而这辆车正停在机场外边儿。
季挽看了一眼时间,才早上七点半。
天杀的白月光……真是闲得蛋疼改航班。
果然,一会儿总裁就发来了督促的消息。
【到机场了吗?她快下飞机了。】
【到了。】但不知道接谁。
季挽从头到尾都不知道白月光长什么样子,但他丝毫不慌张,因为剧情会自动让他顺利接到白月光。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季挽,你又去哪儿玩了?】
季挽仔细看了这个给他发信息的未知号码。
哦,是段沂啊。
季挽给号码备注上“癫公二号”,然后才回复他。
【我在做一个支线任务,紧急得很——扮演一个接机的司机。】
【……哦,那是挺紧急的。】
【不说了不说了,你自个儿玩儿去吧。】
季挽在接机口努力观望,淹没在一众举着牌子的人中,但即便如此,白月光依旧找到了他。
白月光给季挽的感觉和替身很不一样,如果说替身是柔弱小白花,白月光就是烈焰红玫瑰。
白月光卷着大波浪,踩着高跟鞋,潇洒地推着一个行李箱,走到季挽面前,把墨镜往下扒拉了一点,居高临下瞥他一眼,说:“你就是傲天哥哥派来接我的司机吧。”
季挽点点头,想要帮她提行李。
女人拉着箱杆往后一拉,季挽的手落了个空。
“你怎么能用你的脏手碰我的行李箱?”女人嫌弃地说,“拿纸包着提吧。”
季挽微微一笑,嘴上说着“好的”,手却直接往拉杆上一放,一把把行李箱拖过来。
白月光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
“你这个……低等下人!我要让傲天哥哥开除你!”
“好啊。”季挽坦然道,“需要我帮忙打电话给你的傲天哥哥吗?”
反正无论被开除多少次,他还是会回来打这个苦逼的工。
“你……!”白月光气得把墨镜取下来。
季挽这才发现那个替身和白月光的相似之处。
一双九分相似的杏仁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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