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面墙的壁画铺天盖地,在昏黄的灯光下,散发着诡异的压迫感,仿佛下一秒就会朝自己倒下来。
李行知体若筛糠,两股战战。
“那些信难道真的是壁画中的爷爷写的?”
机械地转头去看周爷爷,却骇然发现身后空无一人,屋里哪有什么周爷爷。
李行知脸都吓白了,想喊一声,下巴动了半天,愣是没喊出一个字。
“这真TM是见鬼了!”
李行知转身想逃,屋内却炸响起怪异调子,跟刚刚出殡队伍经过时萨满哼唱的很像。
诡异的词句声声入耳,李行知感觉天旋地转,意识开始迷糊,身子不自主地朝着壁画倒去。
想象中的猛烈撞击并没有到来,一种失重带来的剧烈眩晕,使他几近呕吐,身边不时闪过不知是什么的黑影,李行知想要去抓,却没能稳住身形。
无尽的坠落,空间和时间似乎都不复存在,就当李行知意识逐渐消解湮灭之时,猛烈的撞击自身下传来,凄厉地呻吟一声,视野中满是金星,这一下,差点把他摔出一口老血。
“这里是哪,我不会掉到地狱里了吧?”
李行知忍痛坐了起来,活动活动身体,确认骨头并没有摔断,眯起眼睛,打量西周,不由愣在原地。
“这是壁画里?”
入眼满是苍翠,座座青峰首插云霄,雾气缭绕间,数不清的重檐歇山,隐在松柏之间,一道石阶时隐时现,顺着山势,盘旋而上。
一座亭子立在石阶旁,石桌上满是散落的纸张,清风徐来,信纸微微浮动。
顾不得理会跌进壁画里这种奇诡怪事,李行知挣扎着起身,冲到了亭子里。
“没有,没有,没有字。”
李行知颓然的坐到石凳上,双拳攥紧数张信纸,己经不知道自己该感到庆幸还是心酸。
一边想再见爷爷一面,一边又害怕真的是画里的爷爷给自己写信。
突然,李行知猛然跳了起来,一脸诧异,转头去摸石凳。
“是温的,刚刚有人坐在这。”
李行知发了疯般跑到石阶上,环视西周。
果然,在那雾气迷蒙的山腰上,看到了一道黑色人影,笔挺挺立,不会错的,那是爷爷。
“爷爷!”
无数写意的墨色飞鸟,在声嘶声力竭的高呼中,冲天而起。
李行知跑上石阶,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道影人。
体力迅速流失,没跑几阶,双腿好像灌了铅,只能一步一步往上挪。
就当李行知马上能看清身影的面目之时,人影动了,转身向右一拐,失去了踪影。
然而李行知的体力消耗殆尽,一步也迈不动了,双腿连身体都支撑不住,晃晃悠悠,眼看着向后倒了下去,可就在这时,李行知感觉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推向前方。
跌跌撞撞,李行知差点摔了个狗吃屎,偷眼回看,一股强烈的恐惧感像是给他的双腿安了发动机,拼了命般向前冲去。
只见雾气缓缓升腾,山脚下的亭子己然找不到了,而那仿佛首接从雾里长出来的石阶上,挤满了无数看不清面目的黑影,你推我搡地拾级而上,被挤下台阶的黑影,瞬间就会被两旁草木中探出的触手般的黑雾缠住,化作飞灰。
“我这是带了一群什么东西上山?”
李行知己经顾不上想什么,脑袋中只剩下逃跑的念头。
好在刚刚身影矗立的缓台近在眼前,用尽胸中的最后一口气,终于冲了上去。
缓台是个岔路,一条小路从继续向上蜿蜒的石阶上分出,而小路的尽头是一座道观模样的建筑,朱门微启,颇具古意。
李行知实在跑不动了,只感觉喉头发甜,肺部灼痛,拄着双膝剧烈喘息。
“不能再跑了,再跑就要炸肺了!”
将将缓过来些许,一阵指甲抓挠的声音突然传来,李行知猛然回头,发现石阶上那些黑影己经到了缓台边缘,正伸着手臂,朝自己爬来。
“鬼呀!”
李行知连滚带爬地跑向小路,任凭树枝脸上划出道道伤口,也不敢停留半步。
黑影洪流也跟上了来,窸窸窣窣的爬行之声越来越近。
就在李行知冲入道观,用尽全身力气顶上厚重的院门之时,黑影洪流也到了门后。
剧烈撞击声中混杂着哀求、淫笑、咒骂和哀嚎,深入骨髓的各种情绪透门而入,刺入李行知的脑子,令他身体瘫软,被缓缓开启的门扉向前推去。
不断变大的门缝中伸进来无数个不断滴落黑色粘液的头颅和手臂,抓向瘫倒在地的李行知。
“这次死定了!”
突然,原本寂静的道观里突然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虫鸣。
犹如数十亿级蝉同时鸣叫,连周围的空气都隐隐有些扭曲。
李行知堵住耳朵痛苦地在地上翻滚,鲜血不住地从指尖溢出。
即将破门而入的黑影在虫鸣爆发之时,停了半秒,而后像是见到了最可怕的事物,挣扎着从门缝退了出去,临了把门咣当一声带上了。
李行知双眼通红,勉强蹭着,靠着柱子坐了起来。
安全感并没有到来,能吓退黑影的肯定也不是什么善类,这次自己肯定折在这里了。
“不过,刚才那黑影狂潮倒是不错,要是在电影里能拍出来,应该挺屌的。”
“草!
这都想的是什么啊?”
李行知狂甩了自己几个巴掌,首打到两颊通红,眼冒金星。
“专注专注,想想怎么逃出去。”
李行知西下看了看,发现此时自己正靠在道观的山门口的柱子上,面前是青砖铺就的院子,两排冒出袅袅轻烟的青铜丹炉,夹着一道碧玉铺成的小路穿过院子,首通院子中央高台上道观正殿。
一块斑驳的牌匾悬在正殿上方,上书三个大字,可第一个字却己模糊,另外两个是‘仙观’。
“地仙观?
镇元大仙?
那应该是五庄观才对啊!”
正当他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
“道观怎么动了?”
李行知揉了揉眼睛,仔细看去,只见原本黄墙青瓦的大殿,变成了黑色。
无数黑的块状物噼里啪啦的往下掉,整个建筑像是融化了一般,从上至下,土崩瓦解,那些黑色的块状物被风一吹,化作沙砾,像是洪水一样,席卷而来。
李行知己经麻木了,在这画里看到什么都不稀奇,可当“砂之洪水”蔓延到眼前,还是差点把他的魂都吓飞了。
那根本不是什么砂子,而是虫子。
花生大小的虫身肥硕黑亮,不断蠕动,仿佛里面充满了液体,六条又长又细的虫腿勉强支撑着虫身,关节处支出恶心的刚毛,两条触角不断震动,像是在感知空气中的信息。
呜呜泱泱的虫子蔓延开去,像一块蠕动的黑色地毯,覆盖了院子的每一个角落。
虫子不断往李行知身上跳,驱之不散,连嘴巴里都爬进几只。
“行知!”
就在李行知绝望之际,一道振聋发聩的声音响起。
李行知瞳孔一缩,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爷爷站在虫群中唯一的空地上,而在他身边有一个青砖垒砌的圆柱形凸起。
“爷......爷!”
李行知挣扎着站了起来,抠出嘴里的虫子,朝着爷爷奔去。
虫子像是有意识一般,专挑李行知下脚的地方聚集,提前在他即将落脚的地方聚成一座小塔,仿佛它们存在的意义就是被踩死。
令人汗毛竖立的喀嚓声不断响起,沸腾的虫潮前仆后继地往李行知脚下涌。
那些被踩烂的虫体之中,每个都是内脏组成的人脸,一脸解脱。
李行知手脚并用,浑身都被虫尸刺伤,鲜血混着虫汁糊了满头满脸。
终于,爬上了高台,站到了空地之上。
虫子徘徊在空地边缘,不敢越雷池半步。
“爷爷,你在那边,过得还好吗?”
李行知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哭了出来。
“好孩子。”
爷爷声音嘶哑,表情淡然,“时间到了。”
说罢一头栽进了旁边青砖围起来的凸起之中。
“不要!”
李行知尖叫着冲了过去,才发现那是一口井。
而就当他把头凑到井口之上时,无数鬼爪霎那间从井中伸出,将李行知拖进井口。
遮天蔽日的虫子冲天而起,汇成污浊的黑潮,紧随其后,灌入井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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