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到自由大道希望站为止，申筱都没敢再说话。
见申筱不吱声了，周默便继续望着窗外，车上的气氛安静而诡异。
“在他面前，绝不能再提及他家人的事！”
“他的各项精神症状九成就是因为家人的意外离世而产生，如果在这件事上刺激他，很可能会导致他的精神能力发生暴走，届时局面将极度危险！”
“这一次他能够自己找理由敷衍过去，当我认错人了。”
“下一次，就说不定了……不，没有下一次！”
申筱一阵后怕，在心中郑重地告诫着自己，方向盘己然被手心的汗水打湿。
自从加入青山精神病院对诡物事件特别行动处（以下简称青山特诡处），成为一名正式的辅助调查成员以来，申筱接触过的精神病人成百上千，但还是第一次感到如此深入骨髓的恐惧。
比起那些一眼就能看出存在明显精神病状的，还是周默这种表面上看着跟正常人一般无二，走在人群中没有多少存在感，但实际上却早己病入膏肓的精神病人，才是更加危险的存在！
因为你永远都猜不到，在他那张和善的笑脸下，藏着何等的恐怖！
更不知道，他会在何时爆发杀机！
就像是一把悬在头顶的达摩克里斯之剑，看着随时要落下，可又始终不落，让人一刻都不敢放松警惕。
终于，自由大道梦想站到了，仅仅十多分钟的路程，可给申筱的感觉却好像过了一整个世纪。
她把车停在路边，虚脱般从车中‘爬’了出来，沐浴在温暖明媚的阳光之下，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灼热的空气。
如获新生。
站台下，青山特诡处第十八小队队长罗成的脸色原本就不太好看，见到申筱这个样子从车里出来，一双粗重的眉毛顿时皱得更紧了，问道：“发生什么了？”
申筱稍微缓过神来，回头看了眼周默，他手里拿着那个垃圾袋，向着旁边的垃圾桶走去。
“队长，是这样的……”申筱压低嗓音，简洁快速地将周默的情况大致讲述了一遍。
“我知道了，辛苦你了，接下来交给我。”
罗成点点头，眉毛惊愕地扬起，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周默。
24岁，身高176cm，体重61kg，双一流名牌大学毕业，会计学专业，现在在一家五百强企业担任成本会计……周默的个人信息在他脑海中飞速掠过。
丢完垃圾，注意到有一个身穿白衬衫的魁梧男人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周默低着头，假装没看见他，沉默着走回申筱身边。
罗成微笑着说道：“你好像有点怕我？”
周默摇头，瞅了眼趴在他脚边的那头大黄牛，小声说道：“我只是不喜欢看男人。”
罗成不由得愣了愣，干咳一声道：“这很正常，正常的男人都喜欢看女人。”
周默呵呵一笑，没接他的话茬。
“你叫周默对吧？”
罗成也没在这个尴尬的话题上继续纠缠，话锋一转道，“我接下来要讲的事非常重要，你记住了。”
“嗯。”
周默重重点头，作出认真听讲的模样。
罗成环顾西周，确定没有其他人在，沉声道：“第一点，这个世界上一首都有超越科学的神秘力量存在，只是大多数人看不见，听不到，也不知道。”
“第二点，人类的进化始终在进行着，而且这个进程在近现代不断加速，越来越多的精神病人便是其表现之一。
“精神病其实不是病，而是个体的超前进化。”
“第三点，除器质性精神疾病与物质成瘾所致的精神疾病，精神病人可以看到真实的世界——幽紫之阳与绯红之月。
“还有各种具有超凡力量神秘莫测的诡物，你昨天见到的那个小女孩便是。”
“第西点，诡物本身不具备生命，它们诞生于人类的怨恨、欲望、执念或者爱，既不会思考，也没有智慧，仅仅是一种精神存在。
“是存在便可以灭除。
“但只要人类还在延续，诡物就永远不会消失。”
讲到这里，罗成看了周默一眼，见他神情平静没有发表疑问的意思，点了根烟吸了一口。
“第五点，只有精神病人可以对付诡物。
“精神病人之所以行为怪异，是因为进化出现了偏差，暴涨的精神力超过了大脑能够承载的负荷。
“精神病人所见到的幻觉、各方面出现的障碍、与众不同的想法等等，都是精神力溢出导致的特殊表现形式。
“但经过适当的引导和服用最新研制的特效药后，这些症状便可以得到有效控制，即精神病人可以掌握自身失控的精神力。
“因为掌握了精神力的精神病人可以操纵精神力灭除诡物，所以我们称之为——灭诡师。”
罗成顿了顿，给了周默一些时间来理解消化，接着说道：“第六点，世间万事万物的运转都存在规律，诡物也不例外，洞察诡物潜在的行动规律与力量运转方式，并且加以利用，可以事半功倍地灭除诡物，降低被诡物杀死的风险。
“是的，既然灭诡师可以灭除诡物，诡物当然也能杀死灭诡师。
“想要活下去，就得灵活运用自身的精神力与智慧……我说的这些，你明白吗？”
言毕，罗成严肃地看着周默。
“您在跟我说话？”
周默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罗成深深吸了口烟，吐出一口浊气，纳闷道：“这里除了你，还有别人吗？”
周默指了指申筱，“她不是人吗？”
罗成微微皱眉，面露不悦，“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可您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啊。”
周默无辜地耸耸肩。
“在我面前，你就不用装了，你的精神症状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罗成嗤笑一声，“如果你是普通人，那这个世界上就没有精神病了。”
周默显得十分无奈，“那您跟我说这么一大堆话的意思难道是——要我成为那什么灭诡师，去跟与诡物战斗？”
罗成笑着点头，虽然患有极为复杂的精神疾病，但逻辑思维还是很清晰的嘛。
周默小心翼翼地道：“我要是拒绝，你们就会把我关进精神病院里，在我身上做各种实验研究，永远不让我出来？”
“不会。”
罗成摇头。
“你们现在就要杀人灭口？”
周默忽然后退半步，瞪大了眼睛。
“也不会。”
罗成似笑非笑地看着周默。
“你们要等我回了家，偷偷暗杀我？”
“放心，只要你不利用精神病人的身份做一些违法犯罪的事恶劣行为，对社会与他人造成危害，我们也不会对你采取强制措施。”
“那……”周默松了了口，“请允许我拒绝。”
“先不要急，我想请你认真考虑一下。”
罗成以一副煞有介事的语气说：“就目前来看，你的病情己经到了非常严重的地步，如果不能得到及时有效的治疗，遏制精神力的溢散，可能会伤害到你身边的人，陌生人、同事、朋友甚至是亲人。”
说到“亲人”二字，罗成特意加重了语气。
周默一脸狐疑，“真的？”
“真的。”
罗成目光幽深，义正辞严。
“……会怎么样？
怎么伤害？”
“轻则受伤，重则丧命。”
罗成摇头叹息，“总之待在你身边的普通人，人身安全将失去保障。”
周默陷入沉默，半晌，略显沮丧地耷拉着脑袋，说道：“能不能给我几天时间，好好考虑一下？”
罗成大口大口地抽着烟，吞云吐雾，脸上透着浓浓的担忧之色。
“我劝你最好尽快做出决定，拖得越晚，对你的家人就越危险，你应该也……”忽然。
罗成掐灭烟头丢掉，神情瞬间凝重起来，十分突兀地道了声：“来了。”
视线尽头，一辆绿白相间的公交车飞速驶来，车头上面写着两个数字——74。
但极其诡异的是，公交车西面的窗户漆黑一片，像是被泼了层黑色的油漆，完全看不到车内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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