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我死，让这个家少一个‘负担’。厚岗，我怎么会和你这样的男人过了十年？”

“张莉！”他被我激怒了，声音陡然提高，“你这话什么意思？我这么多年难道没有对这个家付出？没有对你尽心尽力？”

“你的尽心尽力，就是让我连病都不治？”我毫不退让，“别再说什么为了家、为了孩子，这些只是你逃避的借口。”

空气一下子凝固了，他脸上的愤怒渐渐消退，换上了一种复杂的表情，像是愧疚，又像是不甘。他沉默了很久，才低声说：“离婚之后你打算怎么办？一个人拿着分来的钱治病，然后呢？把哲熙丢给我，你自己了了这一生？”

“至少这样，我还有活下去的希望。”我声音平静，却带着决绝，“我宁愿自己一个人承担，也不要再面对你们的冷漠和自私。”

“你……”他咬紧牙关，拳头握得发白，却没有再争辩。

这时，门外传来了小心翼翼的声音：“爸爸妈妈，你们别吵了好不好？”

我转头看到刘哲熙站在门口，神情怯怯的，小小的身影缩成一团。他的目光在我和刘厚岗之间游移，带着恐惧和不安。

我蹲下来，试图挤出一点笑容：“哲熙，妈妈和爸爸不是吵架，是在讨论事情。你去玩一会儿好吗？”

“可是你们为什么总是讨论这些事啊？”他的声音里带着委屈和不满，“为什么不能像以前那样，好好吃饭、好好聊天？是不是因为妈妈生病了？如果妈妈不治病，是不是就不会吵架了？”

听着他的话，我的心像被狠狠刺了一下。原来在这个家里，连孩子都觉得我的存在只会带来麻烦。

“哲熙，”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柔些，“妈妈治病不是为了吵架，是为了能陪你更久一些。你明白吗？”

他低下头，小声嘟囔着：“可是如果妈妈治病了，家里就会变穷，那就不能买玩具，也不能出去玩了……”

“够了！”我猛地站起来，转向刘厚岗，“现在连孩子都变成这样，你还觉得自己
，站在我身后，语气里带着些试探：“你不会还在想着离婚的事吧？”

我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深吸一口气，转过身直视着他：“厚岗，假如得病的人是你，你会怎么办？”

他怔了一下，随即冷笑了一声，像是被问到了一个荒唐的问题：“我当然不会像你这样自私。治不起就是治不起，拖累家里还有什么意义？”

他的答案没有让我感到意外，却让我心底彻底凉了。

“哦，是吗？”我低声问，语气平静得出奇，“你真的不会想要活下去吗？”

他没听出我语气里的异样，反而有些不耐烦：“当然不会。都这个年纪了，能活一天算一天，为什么非得拖累孩子和家人？”

“我明白了。”我垂下眼帘，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你问这个干什么？”他皱着眉看着我，“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吧？你先想清楚，治病的钱咱们哪里去找。”

“我明白了。”我重复了一遍，声音里已经没有力气，拿起抹布擦了擦手，转身离开了厨房。

背后的声音渐渐变得模糊。我回到卧室，坐在床边，轻轻摸着藏在包底的那份报告，眼前一片模糊。

这份真相我迟早要告诉他。但在那之前，我要先好好想清楚，究竟该如何面对接下来的生活，也要想清楚，这段婚姻是否还有救赎的可能。

5

这一天的晚饭异常安静。刘厚岗低头吃着饭，偶尔抬眼看我一眼，却什么都没说。儿子刘哲熙在一旁抱着平板，专注地玩着游戏，餐桌上的气氛冷得让人窒息。

我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到嘴里，却觉得食之无味。手指攥紧了筷子几秒，终于开口：“厚岗，今天我去医院拿报告了。”

他手中的筷子顿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嗯，医生怎么说？”

我低头盯着碗里的米饭，深吸一口气，声音平静得有些刻意：“医生说，我没事。”

“什么？”他猛地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意外，“没
“结果不会错，医生也说得很清楚。”我的嗓音发着抖，“后续治疗可能要五十万以上……”

话还没说完，刘厚岗猛地站了起来：“五十万？我们哪有那么多钱！你这是开玩笑吧？”

我顿时感到一阵心寒，他的反应刺得我心口发疼：“我不是在开玩笑！我得的是癌症，不是感冒！你以为我想得这种病吗？”

“那也没办法啊！”他烦躁地在客厅踱步，声音渐渐高了起来，“我们这样的家庭，怎么可能拿出五十万？你要真去治了，那孩子怎么办？我们的日子怎么办？”

听着他的话，我攥紧了拳头，咬牙问：“那你的意思是，我就这样等死？”

他抬起头，眼里竟然带着一丝红：“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说，咱们家真的承担不起……你就当为了孩子考虑，好不好？”

我冷笑了一声，情绪几乎崩溃：“为了孩子考虑？我为了这个家累死累活，现在得了病，你们竟然让我放弃治疗！你们考虑过我吗？！”

这时，儿子从房间里探出头，小声问：“妈妈，你们在吵什么？”

刘厚岗立刻柔声安抚：“哲熙，去房间写作业，别管大人的事。”

我看着儿子那双天真的眼睛，心底的绝望更深了。这个家，一直以来是我维系的，而如今，他们竟然选择让我放弃自己的生命。

“厚岗，我明天去找律师。”我的声音突然变得平静，“离婚吧，咱们分割财产后，各自过各自的日子。”

刘厚岗的脸色骤然变得难看：“离婚？你脑子里在想什么？！我们家现在的情况，你还提这种事！”

“因为我不想把自己的命交到你们手里！”我的声音几乎是喊出来的，“既然你们连支持我治疗的勇气都没有，那这个家对我来说还有什么意义？”

这一晚，争吵持续到深夜，我的心像坠入了冰窟。所有的温暖、期待都化成了碎片。

2

清晨，家里的阳光透过薄薄的窗帘洒进来，照在客厅茶几上散乱的纸张
没有责任？”

刘厚岗抬手揉了揉眉心，显然感到头疼：“莉，他只是个孩子，说话不懂事，你为什么总揪着不放？”

“孩子说的正是你教的！”我一字一句地说，“你从来不关心我的感受，只想着你的家、你的孩子、你的日子。而现在，我只想为自己活一次。”

我拿起衣柜里的包，转身向门口走去：“你放心，我会去法院提交离婚申请。到时候，财产我也不会多要，给我足够治病的钱就好。”

“张莉！”他追上来，拦在门口，“你真的要这么决绝？”

“是你们逼我的。”我冷冷地看着他，“离婚协议书见。”

说完，我推开他，头也不回地走出门去。阳光刺眼，我却感到前所未有的清醒。

4

医院的走廊一如既往地忙碌，护士推着医疗车穿梭其间，患者和家属在各自的诊室外等待。我坐在肿瘤科医生办公室的椅子上，手中攥着检查报告，指尖微微发凉。

医生面前的电脑屏幕亮着，他低头翻看资料，不时用笔在我的报告上划出重点。窗外阳光明媚，而我的心却被一层寒霜覆盖。

“张女士，”医生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我的思绪，“我仔细核对了您的病例和检测数据，我必须要告诉您，之前的诊断可能有些错误。”

我愣了一下，手中的报告滑落在桌面上，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您……什么意思？”

医生推了推眼镜，神情严肃但并不紧张：“您和您丈夫的名字在系统中被调换了。您的检查报告其实是您丈夫刘厚岗的，而他的则是您的。”

这一句话像一道闷雷在我耳边炸开。我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医生：“您是说……得肺癌的不是我，而是……厚岗？”

医生点点头：“是的。按照他报告的病情，他的癌细胞已经出现扩散，情况比较复杂，建议尽快来医院进行进一步治疗。”

这一瞬间，我的思绪完全混乱了。胸口像被巨石压住，难以喘息。我用力咬住嘴
事？什么意思？”

“检查结果弄错了。”我缓缓抬头，目光直视着他，带着一种无可避免的冷静，“得肺癌的人，不是我，是你。”

这一句话让空气仿佛凝固住了。刘厚岗的筷子从手中滑落，掉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你在开玩笑吧？”他半晌才找到声音，脸上的表情像是听到了什么荒唐的事，“怎么可能是我？”

我将两份检查报告从包里取出，推到他的面前：“你自己看吧。”

他有些发愣，伸手接过那几张纸，低头快速浏览着。随着每一行字的滑过，他的脸色越来越白，手也开始微微颤抖。

“不可能……”他低声嘀咕着，像是在自言自语，“不可能是我……一定是搞错了。”

“我已经确认过了，医生说得很清楚。”我的声音依旧平静，但眼神里透出一丝复杂的情绪，“你觉得我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吗？”

他捏着报告的手开始收紧，像是要将那薄薄的纸张撕碎一般。他的嘴唇颤抖着，整个人显得无比慌乱：“不……不对，这一定是个错误，我怎么可能……”

“你也知道这种事不是谁都能接受的吧？”我冷冷地看着他，眼底的情绪难以掩饰，“当初我以为是我得病，你说那些话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也是一样的感受？”

“张莉！”他突然大声喊了我的名字，眼神里夹杂着愤怒和恐惧，“你现在说这些到底是想干什么？是想看我笑话吗？”

我没有回避他的目光，反而更加坚定地与他对视：“我只是想告诉你真相。而且我还想问你，当初你说过的那些话，现在你还记得吗？”

他被我的话问得哑口无言，攥紧的手松开又握紧，像是试图压抑着什么。他看了看手里的报告，又看了看我，眼神里充满了慌乱和无助。

“那……那怎么办？”他突然低声问，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虚弱，“张莉，我现在该怎么办？”

“你自己不是说过吗？”我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