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无奈。
我揉了揉太阳穴。
他一向不怕死不怕痛，硬闯也确实难拦。
“知道了。”
他竟变得如此消瘦憔悴，看来离开我，他的日子并不好过。
“有事？”我淡淡问道。
他刚才的嚣张气焰仿佛瞬间消失，嗫嚅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没事就出去，我很忙。”我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我……想借钱。”
他终于开口，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我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你说什么？”
他涨红了脸，拳头紧握：“我……想跟你借点钱。”
“凭什么？”我挑眉问道。
他摊开掌心，我心头一酸。
那是我恋爱第一年送给他的许愿项链，我曾对他说：“拿着这个，你可以找我实现任何一个愿望。”
这些年，他一直珍藏着，从未示人。
如今，我们分手了，他却带着它来找我。
我尽力保持冷静：“多少？”
“六十万。”他低声说道。
我忍不住皱眉，周怀知一向淡泊名利，怎会突然要这么多钱？
“给我个理由。”
我担心他又被那个酒鬼父亲纠缠。
他手捏着裤缝，犹豫了很久：“梦晚……她需要这笔钱。”
“梦晚？”
我愣了一下，随即想起那个在夜店见过的女孩。
他吞吞吐吐地说：“就是……你在夜店见过的那个……”
我瞬间明白：“你现在，求着你的前任，借钱去帮你的现任？”
你拿着我的许愿项链，却是为了另一个人。
我坚决地说：“我不答应。”
他急了：“你明明说过，什么都可以！”
我忍住泪水：“你也说过，你爱我。”
你既已食言，我为何还要守诺？
他张了张嘴，却终究没说出我期待的话。
“求你了，瑾栀，看在我们过去的份上，我们真的很需要这笔钱。”他低声下气地说道。
骄傲的周怀知，这是我第一次见他如此卑微。
“情分？”我冷笑一声：“我们之间有何情分？救世主和忘恩负义之人？大小姐和负心汉？”
他握着项链的手微微颤抖，似乎就要流出血来，然后转身离去。
“站住。”我叫住他。
他背对着我，没有回头。

唤。
他茫然地抬头，看见我的瞬间紧紧皱起了眉头。
我蹲下来，握住他的手：“怀知，是我妈妈来见你了，对吗？”
“见了。”他冷冷地回应。
“她和你说了不中听的话，逼你离开我，是不是？”我焦急地追问。
“没有。”
他否定得干脆利落。
但我没有听他的冷硬否定，继续握住他的手：“怀知，和你在一起的是我。我妈妈说的话都不重要。你别听她的。我爱你，只要你也爱我，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
他看着我，半晌后笑了：“大小姐，你是不是太天真了？这个世界上没有只要相爱就能在一起的人。最重要的是……我不爱你。”
“你救了我，但我不需要你的拯救。你的那些可笑的同情和怜悯，放在我身上，都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他的话语如冰刃般刺入我的心扉。
我如坠冰窟：“我从来没有怜悯过你。我不会因为同情而搭上五年青春。”
“周怀知，我是真心帮你，也是真心爱你。”
五年前，我在路边捡到他时，他就像个破旧的布娃娃，满身伤痕，昏迷不醒。
我把他紧急送去医院，治疗过程中，他眉头都没皱一下。
我当时就想，这个人一定经历过很多苦难。
后来医生告诉我，他患有无痛症，对肉体上的疼痛毫无知觉。
那是我第一次听说这种病。
他的父亲是个酒鬼，母亲又懦弱无能，二十岁的他只能四处打工谋生。
因为病痛，父亲经常对他拳打脚踢，把他当作人肉沙包。
可他因为不知疼痛，也不知反抗。
我想帮他，只是觉得这世上不该有人因为病症而遭受虐待。
而他的坚韧和沉默，也是我平顺人生中从未遇见过的。
我爱上他，和同情毫无关系。
然而现在，他却对我说：“乔瑾栀，我不在乎疼痛，因为我感觉不到。所以你的所谓救赎，对我而言毫无意义。”
我忍不住落泪，固执地盯着他的脸：“周怀知，你有心吗？”
他平静地告诉我：“你妈妈来找过我，她说你是乔家大小姐，不应该和我这样一个连痛觉都没有的怪物在一起。她说我但凡对你有一点感激，就不应该成为你
“钱我可以给，但项链得还我。”我说道。
明明是他想要的，他却红了眼眶。
递还项链的手颤抖着，握得紧紧的。
我转了钱给他，看着他的背影，竟觉得他像是落荒而逃。
“董书，你去查查看梦晚为什么需要这么多钱。”我对助理说道。
我的助理一向高效，很快就查到了结果。
“周总，梦晚女士患有肾衰竭，最近有合适的肾源，但需要一大笔手术费。还有……”她犹豫了一下。
我追问道：“还有什么？”
“我还查到，梦晚女士的病已经三年了，这三年里，您送给周先生的礼物……都被他转卖后用来给宁女士治病了。”
她小心翼翼地说道。
怪不得我从未见他戴过我送的礼物，我还以为他珍藏着，原来早就转手了。
我忽然明白了董书的言外之意。
“你是说……三年前就开始了？”

大好人生的阻碍。”
“不，不是那样的……”我急切地想要解释。
“但我没有感激过你。”他打断我：“这三年来，不，这五年来，你每次看着我，那种怜悯的眼神，都让我觉得自己像个卑贱的乞讨者，而你在施舍。”
他垂眼看着我：“所以我不想再演下去了。你妈妈的到来只是一个提前的宣泄口而已，我早就不想再陪你过家家了。瑾栀，别再纠缠了。”
我无言以对。
这时，他的眼光突然变得温柔起来。
他望向我身后：“你来啦。”
一个看起来很温柔的女孩子走到他面前，摸了摸他的头：“走吧，回家。”
他乖乖点头，和在我面前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我眼睁睁看着他们走远。
今天还在被我求婚的人，此刻却和另一个女生挽着手“回家”。
这太可笑了，我笑出声来，笑弯了腰。
眼泪砸在地上，却没有一点声响。
我去夜店买醉，没想到居然也能碰到他。
他被一群人围着，刚才那个女生也在身旁。
他捞起一边的酒瓶磕在自己头上，鲜血直流，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可以了吗？”
那群人被他吓到，骂骂咧咧地散开，露出了人群后的我。
看见我的瞬间，他似乎愣了一下。
然后又低头安抚那个女孩：“没事了，别怕。”
他的血好像流进了我的眼里，我的眼眶被烫得流出泪水。
他拉着女孩路过我时，我忍不住伸手拽住了他：“周怀知……你喜欢她？”
他奇怪地看着我：“难道喜欢你吗？救世主大小姐？”
我想给他一巴掌，却被他紧紧攥住手腕：“够了吧，大小姐。我不是你的仆人，轮不到你随便打骂。”
“你想清楚，周怀知。”我带着最后的期待，恶狠狠地说：“今天如果你跟她走，我永远、永远都不会原谅你。即使你跪下来求我。”
他们头也不回地离开。
而我的话，他甚至连犹豫都没有。
“乔总，有位周先生要见您。”
那天后，我把周怀知的一切都拉入了黑名单，没想到他竟自己找上门来。
“不见。”我冷冷回应。
“乔总……他已经冲上来了。”
秘书的声音带着
恋爱三年，我终于鼓起勇气向周怀知求婚。
朋友们都劝我别太冲动，说女孩子要矜持些。
但我知道，周怀知是永远不会主动的。
他只会在我为他准备的惊喜面前，悄悄红起耳朵。
我精心挑选了礼物，订好了餐厅。
坐在桌前时，我注意到他的神态有些异样，但我沉浸在求婚的紧张氛围中，没有多想。
我掏出准备好的对戒，深情地望着他：“周怀知，你愿意娶我吗？”
周围的人拍手起哄，气氛本该是热烈而浪漫的。
但他的脸色却越来越冷，气氛也随之沉寂。
当他把菜品掀翻在地上时，我才猛然回过神：“怀知？”
他盯着我，语气嘲讽：“乔瑾栀，我不会和你结婚的。别再装什么救世主了，你看着我的样子，让我恶心。”
直到人群散去，我依旧还僵在原地。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怀知……你怎么了？”
他冷笑着回应：“听不懂吗，乔瑾栀，我不喜欢你，不会和你结婚。”
这怎么可能？
虽然他平时吝于表达，但这三年里，我明明能感受到他的爱意。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我焦急地追问。
他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我腻了，厌倦了陪你演这种救赎的戏码。我不想再看见你这张虚伪的脸，明白了吗？”
直到一个人回到家，我都觉得这一切像是一场噩梦。
那个曾经抱我、吻我、为我做饭，在人群中牵紧我手的周怀知，怎么会突然变得如此陌生？
电话突然响起，我随手接听：“姐！我听说妈今天去找你男朋友了！”
是乔瑾瑗在电话那头大呼小叫。
我厉声追问：“你说什么？！”
“就……妈好像今天过去你那边了。你白天不是不在家吗？我估计肯定是见你男朋友去的。”
一口气堵在我心口。
所以，一定是我妈说了什么，周怀知才会突然变成这样。
我试图拨打他的电话，但一直打不通。
他能去哪儿呢？
自从五年前我救了他，他除了工作就是和我在一起。
离开了我，他能去哪里？
我沿着回来的路一路寻找，终于在路边花坛发现了枯坐的他。
“周怀知。”
我轻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