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筱棠在医院住了三天。
林宴辞和宋亦琛虽然经常过来，但每次只坐几分钟，就离开了。
虽然两个人没说，但宋筱棠知道他们是去照顾宋书瑶了。
因为他们每次过来，宋书瑶都会发消息挑衅。
“宴辞哥亲自给我熬了鱼汤，我说喝不完，让他把剩下的送给你，你应该喝到剩汤了吧？”
“我眯了十分钟，哥哥他们是去看你了吧？也是，我醒着的时候他们要陪我聊天解闷，哪能想起你？”
她睫毛颤了颤，忍不住想起她十六岁阑尾炎住院时，他们俩也是寸步不离地守在病房。
那时候，她喝一口汤他们都会争着吹凉，每次去检查两个人比她还紧张，生怕出什么事。
如今，一切都回不去了。
她也不再需要这个男朋友和哥哥了。
出院那天，宋筱棠独自去办理了出院手续。
刚走到门口，她就看到了林宴辞和宋家兄妹。
宋书瑶拉住她的手，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
“姐姐，这些天宴辞哥和哥哥为了空出时间陪我，积压了很多工作要忙，我们一起回去吧？”
看着她的表情，宋筱棠身上冒起寒意，当场拒绝了，“我自己打车。”
闻言，两个男人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你身体还没好，打什么车，我让司机送你们俩一起回去。”
说着，他们就把宋筱棠推到了副驾驶座，关上了车门。
宋书瑶施施然坐进后座，车立即启动。
宋筱棠的眼皮跳个不停，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等到了城郊，安静了一路的宋书瑶突然开口要司机靠边停车。
然后她赶走司机，坐上驾驶位，转头看向宋筱棠。
“放心，五年过去了，我的技术提高了不少，绝对不会再出人命的。”
一瞬间，宋筱棠冷汗都冒了起来，转身想下车。
可宋书瑶直接锁上车门，踩下油门，把车速加到最快。
宋筱棠的心剧烈跳动起来，一双手死死抓住座椅。
看到她这么害怕，宋书瑶轻笑一声，悠悠开口。
“肇事逃逸的又不是你，你怕什么？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回忆吗？也是，在监狱里待的那几年，很让你印象深刻吧？”
说着，她按下车载电视的开关，屏幕上就出现了一段监控录像。
看到被一群人围在厕所殴打的自己，宋筱棠瞳孔骤然紧缩。
凄厉的惨叫声在狭窄的车厢里回荡着。
无形中，似乎一只手抓住了她，拖着她回到了在监狱里的那段黑暗时光。
她无法自抑想起了那些砸在她身上的坚硬拳头和木棍。
而窗外凛冽的风吹在她身上，几度让她以为她又被关进了冷库。
她看着屏幕上画面，只觉得那些已经痊愈的伤口在隐隐作痛。
应激反应下，她像疯了一样捶打着车门，像要逃离这个地方。
宋书瑶趁机关掉视频，解开了她的安全带，然后打开了行车记录仪。
下一秒，记录仪就录下了宋筱棠尖叫着要下车的画面。
她抓住宋书瑶的手，指甲划出一道血痕。
宋书瑶立刻装出吃痛的样子，急打了几下方向盘。
砰地一声，车狠狠撞上了右边的护栏。
宋筱棠的身体猛地撞到了车窗上。
殷红的血顺着裂开的玻璃流下来，她眼前一黑，意识慢慢飘远……
警笛声后，宋筱棠隐隐约约听到一阵嘈杂的人声。
她用尽全身力气撑开眼皮，就看到了林宴辞和宋亦琛。
两个人围在宋书瑶的病床前，失控质问着医生。
“为什么还不进行手术？书瑶要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林总，宋总，你们冷静一下，医院现在血库不足，只能进行一台手术，宋书瑶小姐伤得比较轻，我建议先救宋筱棠小姐，不然她很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两个男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犹豫。
一片沉默里，护士冲进来说手术室准备好了，问哪位患者先做手术。
林宴辞和宋亦琛下意识叫出了同一个名字。
“书瑶！”
这一刻，宋筱棠只觉得浑身力气都卸尽了。
她合上了沉重的双眼，任由自己坠入无边黑暗中。


麻药效果结束后，宋筱棠醒了过来。
一睁开眼，她就看见林宴辞和宋亦琛齐齐松了口气。
“棠棠，我们调来了全城血库给你做手术，还好你没事。”
“你有哪儿不舒服吗？我们马上叫医生来给你检查。”
两个人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担忧和关切，可宋筱棠只觉得疲惫。
她的脑海里，还在回放着昏迷前看到的那一幕，身上止不住冒起寒意。
所以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怔怔地看着天花板。
两个人以为她出了什么事，担忧得不行，叫来了好多医生。
她却始终沉默不语。
最后心理医生判断她应该是创伤后应激性精神障碍，制定了一份详细的治疗计划。
林宴辞和宋亦琛看完后，眉头皱成川字。
“一场车祸，怎么可能造成这么大的心理阴影？”
医生斟酌着给出了回答，“不一定是这场车祸，可能还有之前发生的一系列事留下了阴影，建议二位仔细回想一下这几年里患者经历的事，好找到病源。”
这几年宋筱棠不是在监狱吗？能发生什么？
陷在回忆里的两个人，同时想起了去看音乐会前，在她身上看到的伤口。
他们并没有怀疑宋书瑶，只是认为她在监狱受了委屈，立刻叫了秘书进来。
“你去监狱一趟，想办法把这几年的监控调出来。”
病床上的宋筱棠脸上终于出现了些微波动。
她刚抬眸，就看到了宋书瑶。
她叫住了秘书，坐着轮椅走进来，第一眼就看向了宋筱棠，可怜巴巴地开口：“姐姐，在车上你为什么突然打我啊？是我哪儿做错了吗？”
这句话一出来，房间的气氛降至冰点。
两个男人难以置信地看向她，厉声质问。
“书瑶好心想陪你回家，你又背着我们对她动手了？”
“我还以为车祸是一场意外，结果是因为你嫉妒心作祟！”
看着他们望过来的冰冷眼神，宋筱棠紧紧攥着衣角，才压制住心头的怒意。
“是她先赶走了司机，反锁了车门不许我下车，还在车载屏幕上放我在牢里被……”
宋书瑶恰到好处地打断了她的话，哭得梨花带雨。
“我以前是做错过事，但我这些年一直在忏悔改过，做了很多慈善，哥哥和宴辞哥都知道。我只是想克服心理恐惧，才试试能不能开车……”
林宴辞和宋亦琛连忙把宋书瑶抱在怀里不停安慰着，替她擦着眼泪。
宋筱棠握紧双拳，忍无可忍，冷声反问：“你还在颠倒黑白？明明是你想开车撞死我，监控都录了下来！”
宋书瑶哭得更厉害了，泪眼朦胧地看向两个男人。
“我没有骗你们，哥哥，你可以查行车记录仪。”
很快，车祸发生前的车载视频就送了过来。
看到宋筱棠在车上失控的模样，宋亦琛实在忍不住，看向她的眼神比冰雪还要寒冷。
“事实就是你蓄意报复，打扰书瑶开车，才会发生事故！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宋筱棠怎么也没想到，车载记录仪只录下了最后几分钟。
她脑子里一片混乱，这才想起她身上还有一个监控，连忙拽住脖间藏了针孔摄像的项链。
“我还有证据……”
“够了！”
林宴辞满眼失望地看过来，语气里带着隐怒。
“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以前你伤害书瑶，我只当是小打小闹，轻轻揭过了。可昨天你差点就害死了书瑶，你就那么恨她抢走了你的位置吗？可你别忘了，她才是宋家真正的女儿！”


保安过了很久才赶到现场维持秩序，把宋筱棠带离了现场。
她被砸得浑身都是伤，流出来的血染红了衣服。
那双眼睛麻木而空洞，脸上露出绝望到极致的表情。
她抱着头躲在角落，不停打着冷颤。
保安听说她是个杀人犯，都有些害怕，对视了几眼纷纷离开了。
很快，门卫锁上门，关掉暖气，也下班了。
休息室只剩下宋筱棠一个人。
从前在监狱里，她挨了打，晚上哭了，会被那群凶神恶煞的狱友继续教训一顿。
所以她痛得撕心裂肺，却不敢哭出来。
漫长的黑夜里，冬日的冷风渗进来，将她身上青青紫紫的伤痕冻得发裂。
她只能蜷缩着，用力咬住手，嘴里一片血腥气息。
直到天亮，一道手机铃声将宋筱棠从黑暗中唤醒了。
她看到屏幕上的哥哥两个字，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按下了接听键。
“若若，手续办好了吗？”
听到这满是关切的温暖声音，宋筱棠忍了一夜的眼泪止不住落下来。
刚要开口，下一秒，紧闭的门被人推开了。
她以为是坏人又来了，害怕连累到哥哥，匆忙挂断了电话。
漫天晨光里，宋亦琛冲了进来，眼里满是焦急。
“棠棠，哥哥来接你了。”
林宴辞一把抱起她，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心疼。
“别怕，我们马上带你离开这儿。”
听到熟悉的声音，宋筱棠才微微清醒了一些。
但她却没有像从前那样，哭着和他们诉说她遭受的委屈，要他们安慰。
她只是遮住了脸。
躲避着，那些刺眼的阳光。
被送到医院后，医生打了一针镇定剂，才替她处理伤口。
宋筱棠很快就昏睡了过去。
即使是在梦里，她也满脸惊恐不安，死死攥着手机不肯放手。
看到她憔悴的样子，两个男人心中都有些愧疚。
他们像小时候那样，轮流说了很多故事，她才慢慢冷静下来。
宋亦琛拿走她那震动个不停的手机，刚想看看谁在打电话，惊醒过来的宋筱棠就抢回了手机。
看着她紧张的神色，和刚刚惊鸿瞥到的备注，宋亦琛皱起眉头，忍不住问她。
“棠棠，这个给你打了一个小时电话的人是谁啊？怎么是国外的号码？你为什么要备注哥哥？”
宋筱棠眸光一定，刚要开口，秘书就走了进来。
“林总，宋总，宋小姐醒了。”
听到这个消息，两个男人一齐起身，留下一句要她好好养病就走了。
看到他们转身的动作，宋筱棠莫名地松了口气。
她接下了哥哥打来的第六十个电话，然后告诉他自己只是做了噩梦，让他不要担心。
电话那头的人这才放下心，又嘱咐了几句。
“我往你的账户打了一笔钱，你看看有什么想买的东西，然后包一架飞机过来，不然哥哥不放心。”
点开短信，宋筱棠就看到了一个亿的入账信息。
她沉默了很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哽咽着说了句谢谢。
“小丫头，说什么谢谢，你可是我唯一的亲妹妹。我会照顾你一辈子，把我拥有的所有都给你。”
电话那头的人笑了笑，语气像春风一样，抚平了宋筱棠心中的伤痛。
她意识到，从今以后，她不再是被收养的孤女。
她也有哥哥了。


宋筱棠想登上账号解释，却发现所有号都被禁言了。
看到不断刷新的毫无底线的辱骂留言，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回到了那暗不见天日的监狱。
去死、荡妇、杀人犯、垃圾……
这些词汇如潮水般涌入她脑海，绞缠着她的神经。
她只觉得自己快要溺死在无边无际的深海里。
四周一片漆黑，她的眼里流干了、喉咙也哭到嘶哑，却依然寻不到出路。
她只能蜷缩着躲在被子里，像是梦魇了一样，瑟瑟发抖。
“不要骂我，我不是，不是！”
“好痛，不要打我了好不好，我不是杀人犯，求你，求你了！”
“别碰我！别碰我啊！”
一掀开被子，林宴辞和宋亦琛都愣住了。
他们关了宋筱棠几天，只是想给她一个教训而已。
她怎么就害怕成这个样子了？
虽然不清楚原因，可看到她这幅模样，他们还是心软了。
宋亦琛让人熬了热汤，林宴辞轻轻把她抱进怀里，柔声安抚着她的情绪。
“棠棠，你怎么了？你说话啊。”
“你要是不故意伤害书瑶，我们也不会这样对你，既然你知错了，以后就不要再犯了。”
宋筱棠深陷在惊惧的情绪中，用力挣脱他们，一个人躲到了角落。
逃离间，她露出了手腕腿上大片触目惊心的伤痕。
两个男人看到后，心狠狠颤了颤，连忙追问：“棠棠，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弄的？”
有了墙壁倚靠，宋筱棠才稍微恢复了一些理智。
她抱着被子，只露出一双无神的眼睛，苦涩的笑出泪来。
“还能是怎么弄的，你们以为监狱是什么好地方吗？你们口中那个善良到蚂蚁都不敢踩的妹妹，找了好多人，说要关照……”
没等她说完，宋亦琛就沉着脸打断了，“宋筱棠，这你也要赖在书瑶身上吗？她一个小姑娘，从哪找人欺负你？你撒谎都不打草稿的？”
林宴辞也不相信她的话，语气冷了几分。
“我们明明找了人在监狱里照顾你，你虽然关着，但过得应该也不错，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书瑶呢？你们明明年纪相近，就不能和平共处吗？”
看到他们顷刻间倒戈的立场，宋筱棠笑了。
她知道解释再多，也无济于事。
她重新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没有再说一句话。
两个男人无可奈何，最后将她拉起来，说带她去听音乐会散散心。
可等到了剧院，看到门口的海报，宋筱棠才知道他们来这儿的目的。
不是要带她听什么音乐会。
而是为了给宋书瑶捧场。
看到她又顿住脚步，宋亦琛叹了口气。
“书瑶今年首场演出特意邀请了你，你也不要使小性子了，趁着这个机会冰释前嫌好不好？”
林宴辞也主动牵着她，进了剧院。
整场演出持续了三个小时，舞台上的宋书瑶闪闪发亮，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只有宋筱棠从始至终都低着头。
演出结束后，掌声雷动，她径直起身离开。
可刚走到门口，一群人突然冲出来，拿着石头、菜叶、臭鸡蛋就往她身上砸，义愤填膺地辱骂个不停。
“杀人犯，大家快来看杀人犯啊！”
“我儿子就是被她撞死的，本来有命活的啊，可她却跑了，肇事还逃逸，丧尽天良啊！”
看着这几张哭得歇斯底里的脸，她几乎立马就认出，这是当年宋书瑶失误撞死的那个人的家人。
她下意识看向宋书瑶，只看到了满脸得意的笑容。
她这才想起演出上台前，宋书瑶发给她的那条说要送一份大礼是什么意思。
她撞死了人，还利用家属做这种事，心里就没有一点惭愧、畏惧、后悔吗？
宋筱棠当场怔住了，没有躲开砸来的东西。
蛋液糊在她的脸上，一片腥臭；石头砸破了她的额头，鲜血淋漓。
她听着那些肆无忌惮的骂声，看着周遭指指点点的人群，脑子里一片空白。
茫然间，她看到了冲着自己奔来的林宴辞和宋亦琛。
“棠棠！！！”
两个人挤开人群，似乎是想来保护她。
可就在咫尺之外，他们听到有人喊宋书瑶晕倒了，就齐齐转过了身。
义无反顾地奔向舞台上的人。
没有再看她一眼。


出狱那天，寒风凛冽，吹得宋筱棠瑟瑟发抖。
她抬起瘦骨嶙峋的手搂紧透风的破旧棉衣，拖着阴冷犯疼的膝盖，一步步迈出大门。
监狱外，豪华跑车上的司机看到她，立刻下来接走了行李。
“少爷和宋少都在给宋小姐庆祝生日，特意让我来接您去参加生日宴。”
怔愣了片刻，宋筱棠才嗯了一声。
跑车疾驰着，开到了市中心最豪华的酒店。
一推开门，看到金碧辉煌的大厅里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的场面，宋筱棠不自觉握紧手。
不远处，一身高定礼服的宋书瑶被拥簇着围在中心，笑意盈盈。
林宴辞亲自为她戴上璀璨的生日王冠，宋亦琛捧着蛋糕唱起生日歌。
一派热络和煦、其乐融融的大团圆场景，宾客们也是一脸艳羡，恭维个不停。
“听说宋小姐从伯克利一毕业，就签约唱片公司了，真是前途无量啊！”
“那当然，宋小姐可是音乐圈百年一遇的大才女，她写的第一首歌就爆火网络，涨粉无数！”
一片逢迎里，有人瞥见门口的人影，嫌弃地嚷嚷起来。
“这谁啊？这可是高档酒店，怎么让乞丐混了进来，穿得破破烂烂的，一股子穷酸味！”
众人闻声回头，看见是宋筱棠，林宴辞和宋亦琛都愣住了。
很快，两个人就反应过来，迈着大步上前迎接。
林宴辞握住她的手，满眼心疼：“三年没见，怎么瘦了这么多？”
宋亦琛将她垂落在额前的头发挽到耳后，露出她那张苍白无色的脸：“没事，我们多费点心，养养就补回来了。”
宋筱棠眼眸微凝，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那我的人生呢？还能补回来吗？”
两个男人对视了一眼，皱了皱眉，又拿出了送她入狱前的那套说辞。
“棠棠，我们不是说过了吗，这是你欠书瑶的，这次过后就算彻底还清了，你不要闹了好不好？”
“我和亦琛会像以前那样好好待你，你就忘掉那些不愉快的往事吧。”
不愉快？原来仅仅用三个字，就概括了她这些年经历的所有吗？
眼前这两个男人，一个是她的哥哥，一个是她的男朋友。
曾宠她入骨，却又亲手推她入深渊。
宋筱棠是被收养的。
十年前，因为亲妹妹意外走丢，宋亦琛便在孤儿院收养了一个妹妹，也就是她。
他让她叫他哥哥，宠了她八年，视若明珠。
她也乖乖听话陪在他身边，逐渐抚平了他失去妹妹后留下的创伤和阴影。
后来，宋亦琛的好兄弟林宴辞对宋筱棠一见钟情，几番追求过后，两人很快确定了关系。
她有着世界上最宠爱她的哥哥和男朋友。
可就在这个时候，宋亦琛真正的亲生妹妹，宋书瑶回来了。
所有人都告诉宋筱棠，她应该弥补这位遭受了很多苦难的宋家真千金。
她也清楚自已拥有的原本都属于宋书瑶，于是只要是宋书瑶喜欢的，她都让。
房间，她让！
考试成绩，她让！
就连宋书瑶肾衰竭要捐肾，她也让出了自己的肾！
可宋书瑶却还是想方设法的陷害她。
而宋亦琛因为愧疚和心疼，对她百般维护，就连林宴辞竟也站在了她那一边。
后来，宋书瑶撞人肇事逃逸，他们让刚拿到伯克利录取通知书的宋筱棠顶罪。
她不愿意，他们就动用权势强行把她送进了监狱。
进去之前，宋亦琛告诉她，她永远是他的妹妹，他也不舍得把她送进监狱，可她需要还清亏欠宋书瑶的东西，还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林宴辞也劝说着，只要她坐几年牢，等她回来就结婚。
就这样，宋书瑶顶替她去了伯克利，成为音乐界的大才女，而宋筱棠在牢里蹲了四年，被人殴打欺辱恐吓，满身伤痕，生不如死。
如今，她走出了监狱。
可人生又该走向何处呢？
她自嘲的看着眼前的两个男人，刚要开口，宋书瑶却忽然假惺惺地迎上来，大声道：“姐姐，你出狱了？这些年在牢里还好吧？”
四周的宾客瞬间瞪大眼，窃窃私语议论着。
“原来是宋家那个杀人犯啊，我还记得当年她喝酒飙车，撞死人的事闹的沸沸扬扬的！”
“还不止呢！她肇事逃逸的证据都摆上来了，她还拒不承认，甚至想把罪名都推到宋书瑶身上，宋家领养了她，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听到这些颠倒黑白的流言，宋筱棠脸色变得苍白。
她下意识地想起了那段让她绝望的痛苦回忆，她不停摇着头，捂着耳朵，而后不顾宋亦琛和林宴辞震惊的眼神，再也忍不住冲出了人群。
在角落里躲到天黑，泪水流了满面，直到眼睛再也流不出泪水，她才平复下激荡的心绪，一个人回了家。
可回到熟悉的卧室后，她却发现自己的房间被改成了猫窝。
管家还说没有空房了，让她和保姆挤挤。
恰好这时，宋书瑶回来了。
她提着蛋糕进门，一副天真烂漫模样。
“姐姐，你给我庆祝生日都没有吃到蛋糕呢，你看，我给你提回来了。”
看到奶油里的芒果果酱，宋筱棠脸色一白，“我过敏，不用了。”
宋书瑶余光扫了扫紧随而来的两个男人，眼泪哒哒落下来。
“姐姐，你是不是还在为白天的事生我的气啊？还是因为我把你的房间改成了猫窝，所以才不吃。”
看到她哭得梨花带雨的，林宴辞皱起眉看向宋筱棠：“棠棠，你怎么一回来就欺负书瑶？”
宋筱棠心口一窒，眼里浮现出一丝隐痛?：“我欺负她？你不如问问她为什么一回来就拿个芒果蛋糕给我吃。”
“书瑶知道你芒果过敏，怎么可能在蛋糕里放芒果？你不要诬陷她。”
宋亦琛一边训斥着，一边拿走蛋糕，强行塞进宋筱棠嘴里。
芒果酱一进入喉腔，她就觉得喘不上气。
脖间像有蚂蚁在爬一样，瘙痒而刺痛。
宋书瑶得意的看了她一眼，顺势倒在宋书宸怀里：“哥哥，宴辞哥，不知道为什么，我头突然好晕啊。”
听到她这有气无力的声音，两个男人紧张得不行，连忙带着她去了医院。
三个人转身的瞬间，宋筱棠身形一颤，倒在了地上。
可听到声音的林宴辞和宋亦琛只僵了一瞬，便冷冷道：“你又在装什么，书瑶现在不舒服，我们急着带她去看病，什么场合不清楚吗？”
说完，他们快步离开，再也没回头看她一眼。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宋筱棠咽下了盘旋在唇齿间的呼救声。
手脚并用爬回房间后，她翻了个遍，才终于找到抗敏药，生咽了下去。
可身体里那股不适感越来越严重，她只能不停抓挠着，划出一道道血痕。
肿胀的脸颊被染得血红，胸腔中的氧气逐渐耗尽。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窒息而亡时，抗敏药发挥了效用。
她趴在地上，呼吸着新鲜空气，眼角落下一串眼泪。
也不知过了多久，房间里传来的手机铃声。
宋筱棠并没有要接的意思。
如今人人都对她这个劳改犯唯恐避之不及，谁又会给她打电话呢？大概是骚扰电话罢了。
可她不接，电话也不挂断，就一直响了不停。
直到铃声响到第五遍，她才强撑着起身，拿起了手机。
屏幕上显示，是一个国际越洋电话。
按下接听键后，她还没说话，就听到了一道激动不已的男声。
“若若，我是哥哥，我终于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