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家。
家门大敞着，几个行李箱堆在门口，显然是方静薇回来了。
我小心地把骨灰盒抱在怀里，回了萌萌的房间。
小被子还带着她身上独特的奶香味，我仔细地叠好，跟她的小枕头一起放进行李箱。
推着行李出去时，万明轩和方静薇也从书房走出来。
看到我，方静薇皱起眉：“你又要闹什么？离家出走？”
她嗤笑一声：“凌川，你一个三十岁的男人，能不能成熟一点，还搞这些小把戏？”
我平静地说：“方静薇，我们离婚。”
她顿时冷了脸：“凌川，你别给脸不要脸，当初是你非要娶我，你有什么资格闹？”
万明轩眼珠一转，过来拉我。
“凌川，你们两个有什么话好好说。”
他说着，就来拿我手里的包裹，那里边是萌萌的骨灰盒。
我死死抱着躲开身不让他碰。
他委屈地回头看方静薇。
方静薇沉着脸训我：“你别不知好歹，明轩是想帮你。”
万明轩又上来拿，争抢间，骨灰盒咣当一声掉了。
我呆愣地看着骨灰撒了满地，突然尖叫着扑了上去。
我拼命去抓，一根小小的骨头硌到我的手，我再也忍不住，站起身一拳打在万明轩脸上。
方静薇当即怒火中烧，一把将我推开：“凌川！你演戏上瘾了是吧？”
我突然笑起来，笑到眼泪都出来。
收拾好萌萌的骨灰，我站起身，抬手给了方静薇一巴掌。
4
这是我第二次对她动手。
上一次，是萌萌肚子疼，方静薇送我们去医院。
半路上，她接到万明轩的电话，万明轩哭着说有极端粉丝在他家门口蹲守。
方静薇当即把我们在半路放下。
“你们自己先去，我解决完就回来。”
不等我说话，她就飞驰而去。
那天，我抱着萌萌在寒风里打了很久的车，才有一对夫妻好心送我们去了医院。
萌萌是急性阑尾炎，医生说再晚一点可能会穿孔，立刻给她做了手术。
麻醉过后，萌萌虚弱地问妈妈来了吗。
我不忍心说实话，只骗她：“妈妈早到了，去给你买吃的。”
实际，方静薇直到第二天才到。
那时萌萌已经睡去，我无所顾忌，
妻子是竹马的经纪人，极端粉丝想让他们在一起，绑了我和女儿。
在我被他们凌辱录下视频、女儿被他们用开水烫死的时候，妻子正陪竹马参加颁奖晚会。
我疯了似地找她求助。
她烦躁地说：“天天编这种瞎话来争宠，有意思吗？”
我抱着女儿的骨灰回老家，她却在给竹马办派对。
后来，她跪在我面前，求我原谅她。
1   
“你不是说方总爱的是你吗？那我们就看看她会不会接电话。”
我无暇顾及这群人在说什么，只死死地盯着屏幕。
快接啊！快接啊！
片刻后，电话自动挂断，他们扔掉手机，幸灾乐祸。
“行了，十多通电话都不接，看来你和这个野种也不重要。”
“就是！方总爱的还是我们明轩，那我们就替她除掉障碍！”
说着，他们拿出一壶热水，掰开萌萌的嘴就灌了进去。
我大叫着求饶，却毫无作用。
不知过了多久，哭喊声彻底消失，一得到自由，我就连滚带爬地跑过去。
萌萌已经没了呼吸，嘴角全是水泡。
身后的人七嘴八舌地警告我：“赶紧离婚，别耽误我们明轩和方小姐的幸福。”
这时，外边突然响起警笛声，这群人咒骂几句，从另一边跑了。
我手脚并用地爬到手机边，再次给方静薇打去电话，依然没有人接。
我按住语音，慌乱地说：“萌萌、萌萌被他们烫死了。”
再要说什么，却已经如鲠在喉。
警察已经冲进来，一位警察把外套搭在我赤裸的身上，我挣扎开，把萌萌抱在怀里，谁也不让碰。
我们被带回警察局。
做完验伤和简单的治疗，我才收到方静薇的回复。
凌川，我知道我陪明轩你不高兴，但我是他的经纪人，不可能不管他。
我直接打回电话，这一次终于接通。
再也忍不住泪水，我撕心裂肺地喊：“萌萌死了，你为什么不接电话？为什么！”
方静薇烦躁起来：“凌川，我的耐心有限，你天天编这种瞎话来争宠，有意思吗？”
“作为一个父亲，拿孩子当工具，你可真是不择手段！”
话毕，她利落挂断。

当场甩了她一巴掌。
想到这里，我不禁对从前的自己深恶痛绝，我到底为什么非要死守着这段婚姻，如果不是我这么固执，萌萌就不会死。
我想尖叫，想破口大骂，想撕烂面前这对男女的嘴脸。
可我抱着萌萌，在她眼里，我一直是个好脾气的爸爸，我不想在她面前失态。
我尽力维持冷静：“我今天就要跟你离婚。”
方静薇的目光像在看疯子。
“凌川，你想清楚，离婚对你来说没什么好处。”
“而且你别忘了，按照我们两个的经济差距，你根本得不到萌萌的抚养权。”
抚养权？
我冷笑，萌萌都不在了，我要什么抚养权？
在服务中心排队时，方静薇几次看向我，还是开口。
“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我不理她，只盯着叫号器。
拿着离婚证走出去，方静薇问：“我送你吧？”
真是难得，我有红绿色盲，没法考驾照。
可这些年来，她载我的次数屈指可数，如今离了婚，却反而主动起来。
我摇摇头。
一个女孩跑过来：“方总，明轩哥等你好久了，咱们走吧。”
那边的保姆车车窗开了一条小缝，万明轩正看着这边。
这倒是让我想起第一次见他的场景。
那时，我跟方静薇刚刚领证，只知道方静薇是他的经纪人，却不知道两个人从小就认识。
万明轩那时已经红了，只敢躲在保姆车里，方静薇站在车窗前跟他说话。
这一幕被粉丝拍到，他们认定两人是一对。
从那开始，就偶尔有人骚扰我，让我跟方静薇分手。
方静薇怀孕时，有人在她走过的路上倒油，想让她赶紧流产。
后来萌萌出生，更是被人做了遗照发到网上诅咒。
可万明轩和方静薇从来不澄清，也不追究，任由粉丝们自得其乐。
后来，还是因为有粉丝找到了幼儿园，方静薇才第一次发了火，警告那些人。
极端粉丝被激怒，大骂她渣女。
又趁着放学，把我和萌萌抓走。
那天，他们扒光了我的衣服，把我的手脚绑起来，找了几个男同凌辱我。
萌萌对他们又踢又打，被人拎起来狠狠甩到一边，又被几个人压着从嘴里灌进
我愣愣地看前方，刚刚那端有个男声在问她怎么了，是万明轩。
她嫌恶地说：“神经病，不用理他。”
一个女警同情地给我拿来纸巾，我呆坐着不知哭了多久。
泪水终于流干，我平静地给方静薇发去信息。
离婚。
结婚这几年，我对她的爱早就消失殆尽，全靠萌萌支撑着。
现在萌萌已经没了，我也不必再守着这段无望的婚姻。
2
第二天，我才收到方静薇的回复，是两段语音。
“凌川，你别没事找事，现在是明轩进军国际影坛的重要阶段，我必须亲自带他。”
“我要登机了，等我回国，就好好陪你和萌萌。”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不耐烦。
我甚至能想象得到，她说话时轻蹙眉头的表情，那曾是我最爱的一张脸。
可现在，即使她主动说要陪我，我的心里也只剩下怨恨。
那几个粉丝已经被抓起来，他们矢口否认是为了万明轩，只承认自己是为了发泄。
但不管怎么样，我终于可以放心出门。
萌萌的葬礼在三天后，我想给她买几个玩具。
商场里播放着昨晚颁奖晚会上的视频，我一眼就看到了万明轩，以及他搂着的方静薇。
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原来，昨晚我跟萌萌被那群人绑架的时候，她在陪万明轩走红毯。
难怪我打了那么多电话，都没人接。
买了玩具，我坐在游乐场边上发呆。
从前，萌萌最喜欢在这里玩，玩得高兴了，就顶着一头汗跑过来，脆生生地叫我：“爸爸，我要喝水。”
人来人往中，我仿佛还能看到那个小小身影。
就在这时，方静薇突然发来视频通话。
我实在不想看到她，一接通，就把手机放在了椅子上。
方静薇皱着眉问：“表妹说看到你在商场，你不上班？”
我直视前方：“我来给萌萌买玩具。”
“萌萌在游乐场玩吗？”
我突然笑出声：“萌萌？萌萌死了。”
她强忍着怒气：“凌川，你适可而止！”
“拿孩子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你还是她亲爸吗？”
不等我说话，万明轩出现在镜头里，他熟稔地把手搭在方静薇的肩上。
“你别发火了，凌
川也是因为你太忙了才会闹，你是做妻子的，就体谅一下。”
可他看向我的眼神里，分明满是得意。
我拿起手机，对着镜头冷笑：“是啊，我的妻子永远在别人身边忙。”
方静薇沉下脸，怒喝：“凌川，你放尊重一点！不要无理取闹！”
一股气堵在我的嗓子眼，我一句话也说不出。
如果我真的无理取闹，昨天就会找到万明轩，打他几拳，为我的萌萌报仇。
我懒得理他们，当即挂断了视频。
出去时，大屏幕已经换成了国际影视节的直播，万明轩搂着方静薇的腰，正在接受采访。
“……这边结束后有个丝见面会，给他们准备了很多礼物，回国以后还会办一个庆功派对……”
粉丝见面会？
他的粉丝杀死了我的萌萌啊……
我站在大屏幕前，捂住脸，再也无法抑制地痛哭出声。
萌萌的葬礼我谁都没告诉。
方家不喜欢我，也不喜欢萌萌，他们来，萌萌会不高兴。
我摸着她的小脸，眼前一片朦胧。
“你照顾好自己，爸爸很快就来。”
“凌川？”
一道惊讶的声音响起，是方静薇的好友于娇娇。
看到萌萌的尸体，她脸色一变。
“这是……静薇呢？”
我没吭声，方静薇身边的所有人我都不想搭理。
3
眼看于娇娇拿起手机，我要去阻拦，却被她的助理挡住。
电话接通，她皱着眉斥责：“你女儿去世，你都不回来？工作那么重要？”
灵堂里十分安静，那端无奈的声音传来。
“你也跟着一起胡闹？凌川他什么样你不是不知道，他一直对明轩有敌意，这几年一直闹个没完。”
“行了行了，我这边还忙着，先不跟你说了。”
于娇娇又打了好几个电话过去，都没人接。
她沉着脸看向我：“这件事你也没告诉方家？”
当然，不喜欢萌萌的人，为什么要让他们来给萌萌添堵？
方家是这样，方静薇也一样。
我冷漠地看着她：“请你也不要告诉他们，我不想让他们脏了我女儿投胎的路。”
于娇娇面色难看，盯着我良久，才缓缓点头。
我不再理她，她却跟着直到火化完成，又送我们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