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宋晨沈千雅的女频言情小说《重生1979:逆袭人生从打猎开始宋晨沈千雅无删减全文》,由网络作家“枉语”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宋晨打断她直接答应下来:“一会就去交,指定差不了。”护士点点头就出去了。宋晨这才端着鸡汤一边吹凉了喂给媳妇,一边说:“钱的事你甭操心,我都办法,你就把自己养好,把孩子看好,别的都不用你管。”看着喂到嘴边的鸡汤,沈千雅还有点恍惚。这情景只在结婚前她幻想过。婚后别说一口热汤了,连热水都没喝过他一口,没想到现在就这么递到眼前了。“愣啥?快喝啊,这一大碗呢,凉了就发腥了。”沈千雅还有点不好意思,接过来说:“我自己来就行。你......你也吃点吧。”宋晨点点头,端着一万馄饨,啼哩吐噜的往嘴里送。“等会我跟大哥回去一趟,晚上我回来顺便也把妈带来,这伺候月子我不懂,还是让妈照顾你更舒服点。”正好他回去能进山看看,抓点野鸡野鸭子啥的,看看能卖到什么...
护士点点头就出去了。
宋晨这才端着鸡汤一边吹凉了喂给媳妇,一边说:“钱的事你甭操心,我都办法,你就把自己养好,把孩子看好,别的都不用你管。”
看着喂到嘴边的鸡汤,沈千雅还有点恍惚。
这情景只在结婚前她幻想过。
婚后别说一口热汤了,连热水都没喝过他一口,没想到现在就这么递到眼前了。
“愣啥?快喝啊,这一大碗呢,凉了就发腥了。”
沈千雅还有点不好意思,接过来说:“我自己来就行。你......你也吃点吧。”
宋晨点点头,端着一万馄饨,啼哩吐噜的往嘴里送。
“等会我跟大哥回去一趟,晚上我回来顺便也把妈带来,这伺候月子我不懂,还是让妈照顾你更舒服点。”
正好他回去能进山看看,抓点野鸡野鸭子啥的,看看能卖到什么价钱。
赚到钱,好让沈千雅安心住院。
沈千雅眉头一皱,这年关上山路最不好走,天也冷,一来一回的可遭罪了。
“山路不好走,可得注意安全。”
宋晨咬着馄饨,胡乱点头:“放心吧,走过多少回了。”
一碗馄饨连带着汤水没十分钟就下了肚,袖子口抹抹嘴上的油,就站起来说:“我得抓紧走了,不然回来的时候天又黑了。”
沈千雅靠在床上,一边搂着一个孩子,床位靠着窗户,阳光照进来正好落在她脸上。
瘦,但皮肤很好,脸色带着点苍白,一眼看去就是个清秀柔弱的佳人。
宋晨贪恋的看了几眼,暖洋洋的感觉贯穿全身。
真好,真好啊,妻子孩子都好好的活着,以后也会每天陪在他身边。
这样的日子就是他曾梦过无数次的场景,如今都实现了。
宋晨压下胸口的热意,抓着帽子转身出门,叫上大哥,一起推着板车回二沟村。
......
从吉康县到二沟村,得走十几里山路,虽然是白天比晚上好走点,但两个小时的脚程也很累人。
等两人进了村子,沿着路一直走到头,就看见四间并排着盖的泥草房。
烟囱正冒着白烟,远远的像和白云连在了一起。
门口站着个老头,有点佝偻着身子,正叼着一根旱烟吧嗒嘴。
“爹。”宋清推着车先一步过去:“这天咋在外边站着?”
宋家富看他俩回来了,先问:“孩子生了?都好吗?”
宋晨后脚就走到了门口,笑着说:“都好都好,千雅生了个龙凤胎,一儿一女,这下你和我妈孙子孙女都齐全了。”
宋家富平时总板着脸,现在也忍不住笑意,脸上的褶子都挤在一块了,黑黝黝的脸上满是喜悦:“好啊,好啊,有福气啊!”
“走,快点进屋暖和暖和。”
宋晨刚把板车安放在院子里,左边那间房的门帘子一动,隐隐约约听见有人说话。
眼睛微微一眯,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没说什么就跟着进了屋子。
一进去,就看见张杏芬已经穿戴好了,地上收拾了好多东西。
泥炉子,煤炭,还有一兜子鸡蛋,又有些苞米碴子之类的粗粮,连被褥都带了一床。
“你娘一大早就收拾好了,就等着去医院照顾着了。”宋家富在门槛子上磕磕脚底的雪,笑呵呵的说。
张杏芬急的直搓手:“小晨哪会伺候月子啊,吃啥用啥都不清楚,一会我就跟着一块去县里了,等千雅好差不多了我再跟着回来。”
“当初我就看这孩子是个有福气的,没想到这一下子就给咱家添了两个人口,”张杏芬高兴的都坐不住:“孩子都好啊?”
宋晨喝着热水说:“都好都好,小雅就是身体弱,大夫说得在医院养一养,有那个补营养的针得打两天再说。”
“中,大人孩子都得身体好才行。”张杏芬没那么多说法,只要家里人都健健康康的,这日子就过得有盼头。
宋晨看看娘准备的东西,在炕上坐了一会,说:“娘,你再收拾点吃的用的,估计得在县里住上几天,煤球啥的多备点。我进山看看去。”
张杏芬这一年就没听他叫过娘,这两天猛人一听,还有点不适应。
“娘?”
“诶,诶,娘知道,你放心吧。”张杏芬背过身抹抹眼泪。
这孩子长不长大,好像就是一夜之间的事情。
原本以为,他不喜欢这个家,太穷了,家徒四壁,吃不上一口好饭,孩子嫌弃也没办法,这辈子都要做一对被埋怨的爹娘。
不成想,孩子大年夜当了爹,一下子就变了个人。
做事有章法了不说,事事都考虑周全,连对家里人都变了态度。
张杏芬不指望能有多亲近,现在这样能好好说说话,就已经很不错了。
宋晨发现娘的感性,心里叹了口气,过去拍了拍娘的肩膀。
“娘,以前......是我不懂事,没孝顺你和爹,现在儿子都想明白了,咱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谁也断不了咱们之间的亲情。”
宋晨知道大家都有心结,大哥对自己亲近里带着拘谨。
爹娘满怀关心却不敢吭声,连小妹都一直远远地站着,看不出半分亲热。
这都是他曾经造的孽。
一家淳朴厚道的人家,让他将那些好意都拒之门外,换来如今这样不尴不尬的局面。
但是没关系,他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去弥补。
过去无法追溯,那就且看将来吧。
张杏芬被儿子说的眼泪汪汪,一个劲的拍着他手臂,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宋晨揽着母亲的肩,看向爹和大哥,还有炕里坐着的妹妹。
“我以前对不住大家,猪油蒙了心看不清.真心好意。”
宋晨看着这一双双真挚的眼睛,曾经在心里反复忏悔过无数次的话一时之间都说不出口了。
抿了抿唇,沉着嗓子说:“我也不多说了。”
“爹,娘,大哥,小妹。”
“对不住。”
宋晨深深弯下腰去,看着地面的眼睛蒙上一层水雾。
宋家富托起孩子的胳膊,落在肩上的手有些沉重:“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过去的事不提了。”
“你能想开就最好,也是爹娘当年......对不住你。”
张杏芬一把搂住宋晨,在背上爱怜的摩挲着:“娘对不起你啊,娘没用,怎么当初就抱错了孩子,让咱娘俩骨肉分离二十多年,娘没照顾好你!”
宋晨抱着母亲单薄瘦弱的身躯,满心悲怆哽在喉咙。
他上辈子从没站在父母的角度着想过。
养育了二十几年的孩子,突然发现不是自己的,一腔爱意付诸东流。
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孩子又不亲近,每一天都带着怨恨,他们心里又该何等难受。
宋晨已经不止一次的感到庆幸,幸好,他有机会重新来过。
“娘,不说了,我往后好好的。”
宋清站在一边也颇有感触,看着弟弟和家人能和解,打从心眼里高兴。
“小晨当了爹就是不一样,懂事了也有担当了,越来越像个男子汉了。”
一家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站在这泥草房子里,昏暗却充满温暖。
宋晨收拾好情绪,说:“趁着天还早,我进山看看去。”
“今年雪大,山里都封住了,多危险呢,你进去干啥啊?”张杏芬有些担忧的问。
“小雅身子虚,我寻思着抓点野鸡野鸭的给她补补。”宋晨捞过狗皮帽子戴在脑袋上。
“正巧她住院,还缺点钱!”
“要是能打多点,拿到城里,还能卖钱呢。”
大娘听他说话,笑的眯眯着眼,夸道:“看着你年纪不大,还挺顾家。”
“你要是真能打来,就往我这送,我留两只,价格绝对公道。”
大娘说着到门边掀着帘子瞅瞅。
紧接着,低了点声音说:“这死冷寒天的谁家不图口新鲜热乎的吃?”
“二商店那没有卖这个的,你就尽管打,肯定有人买就是了。”
宋晨打听完,那边鸡汤也装好了,接过来用手掂量,分量还挺足。
“谢谢大娘了。你再给我装两个鸡蛋,再来两碗馄饨,我一起带走。”
这边买完了东西,也打听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宋晨心满意足的回了医院。
刚到病房门口,就看见宋清在外面坐着。
“大哥,你咋不进去呢?里边暖和。”
宋清有些尴尬,站起来又往旁边挪了几步,说:“坐这就行。”
宋晨把手里的馄饨递过去:“吃点馄饨我刚买的,还热乎着呢。”
宋清连连摆手推拒:“花这钱干啥,我一会回家吃一口就行了,你给弟妹吃吧,补身子的。”
看大哥这样子,宋晨心里很不是滋味,直接塞到他手里。
“她有她的,我都给买了的。”
“你赶紧吃,累了一宿了,当弟弟的买碗馄饨算啥事啊。”
宋清看着手里热腾腾的馄饨,心里酸酸的。
他早就发现从昨晚开始,他这个弟弟就跟从前大不相同,仿佛换了个人似的。
一口一个大哥,叫的热乎又亲近,再也不想从前似的,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若是哪一天能说上两句话都算他心情好。
“大哥?”宋晨见他愣了,叫着道。
“诶。”宋清被蒸汽熏的柔软,笑着应承:“真是当爹了就长大了,这好,这好啊。你往后可就好好的对......”
说了一半,忽地想起以前弟弟是最不喜欢听他絮叨这些,就闭了嘴。
宋晨知道他的意思,用拳头往心口上拍了拍。
“大哥你放心,以前当弟弟的不懂事,以后这个家咱哥俩一起扛着,爹娘和千雅,还有孩子我都会照顾好的。”
“好,好好。”宋清嘴笨,不知道要怎么表达,只一连说了三个好。
“大哥你吃着,我进去看看千雅。”
宋晨刚要推门往里走,就被叫住。
宋清把馄饨小心的放在凳子上,从棉袄里怀掏了半天,掏出来一个小布包。
一层层打开,里面放着纸币,面额都不大,一看就是零零碎碎攒起来的。
“刚才护士来说要交钱了,我知道你手里没多少,这是走的时候爹给的,让我拿给你。”
“昨晚上忙忙活活的也忘了,这钱也不一定够,先交上去应应燃眉之急吧。”
“剩下的,家里再想办法。”
宋清把钱递到他面前。
宋晨看着这些纸币,两块五块还有五毛的几分的,不知道爹娘一点点攒了多久。
给大哥转交,应该也是怕他嫌弃不要吧,只能迂回婉转的帮忙。
宋清看他不动,觉得是他好面子不好意思拿,就直接塞进他衣服兜里。
“都是一家人就别生分了,现在弟妹和孩子最重要,不能亏了她们。”
“这钱虽然不算多,但是好歹能解解急。”
宋晨眨了眨眼,把濡湿的泪意憋回去,珍重的摸摸衣兜,说:“谢谢大哥,谢谢爹娘,我会尽快挣到钱还给你的。”
他知道这个哥哥不善言辞,做好事都闷在心里,但其实又淳朴又善良。
这些年宋清在钢厂车间摸爬滚打不容易,身上不知道有过多少伤,只是嘴上不说而已。
这辈子他不会再轻易辜负任何人的情谊。
尤其是这些一心一意对他好的家人们。
沈千雅在里面坐月子,宋清就不好意思进病房,就坐在门口的板凳上吃馄饨。
宋晨推门进去,就看见沈千雅正撩着衣裳跟护士说话,见他进来,瞬间闹了个大红脸。
但孩子还吃奶呢,也没法放下,只好不自然的扭过头去,露出一节粉红的脖颈来。
宋晨站在门口愣了一下,被一闪而过的雪白晃了眼睛,反手就将门关上了。
“你这......”把手里的东西往上拎拎,又拽拽衣裳,就是找不到说话什么调。
护士噗嗤一笑:“看你俩这脸红的样子,好像两个大姑娘,孩子都生了,还害臊个什么劲儿。”
宋晨被调侃的脸色更红。
在他的记忆中,就没有这样的时候。
上辈子那点男女情事跟打仗都差不了多少,压根不能算是经验。
越是害羞,脑子就越是能想起刚刚瞥见的画面,白嫩嫩俏生生的,跟孩子的小脸紧贴着,既伟大又缠绵。
轻咳一声,宋晨将东西放在床头边上,问:“孩子都好吗?”
“好着呢。”沈千雅一手托着孩子,笑眯眯的说话。
“大丫可能吃了,嘴还急,但凡慢一点,扯着嗓子就开始嚎。”
“二小子看着稳当,一口一口的也不着急,不给吃就不吃,消停的很。”
宋晨现在看两个孩子是怎么都看不够,闻言便道:“能吃好,能吃是福。”
旁边的护士插嘴说:“这奶孩子是个辛苦活,你当大人的得首先吃好了,孩子吃的奶才能有营养,不然你这要奶两个,自己的奶水也不够。”
宋晨光顾着看孩子了,话听了一半,有点着急的说:“奶不够吃?”
他声音有点大,隔壁床的人都看了过来。
沈千雅刚消下去的脸又红了,拍了他一下,说:“嚷嚷什么呢......”
“大丫和二小子都能吃,我这一顿只够喂一个人的,正想着要不要多吃点下奶的东西,不能把俩孩子饿着了啊。”
宋晨连忙回身把刚才买的鸡汤和馄饨拿出来摆上,说:“你先吃着,我回头寻摸点有营养的给你补身子。”
“孩子吃奶的事不用急,咱去商店买点奶粉喝,咋也不能让孩子饿着了。”
话音刚落,护士就看了他两眼。
原本看着产妇这么瘦弱,以为又是个不把媳妇孩子当回事的.
没想到竟然舍得拿钱给补身子,看看这鸡汤油亮油亮的,里面指定不少肉。
等着喂完奶,她又教沈千雅怎么给孩子拍嗝。
护士看没什么事了,就交代说:“一会别忘了去交点住院费,最好再住两天院,大人孩子都养一养才好。”
一听又要交钱,沈千雅就舍不得,忙说:“我没啥事了,回家也......”
他们家比较穷,没有一口能拉车的牲畜,大队上的又不能借来私用,只能靠人力拉。
若是开了春,山道顶多是颠簸一点。
现在雪下了一冬天,想让板车走起来都很困难。
一步一个雪窝子,只能祈祷板车别陷进雪里才好。
两指粗的麻绳勒在肩上,宋晨每一步都变得艰难。
但这根绳子牵着的是老婆孩子的命。
这一步步迈出去就算再难,肩膀勒的再痛,他都咬紧了牙往前奔。
从王家跑回来的时候,小腿以下的裤子就已经被雪浸透了。
刚刚在屋里待了那么久,有的已经化了。
眼下这一见风,晚上零下三十几度的天气,裤腿和鞋瞬间又冻上,冰冷刺骨的紧紧贴着小腿。
宋清看着弟弟一瞬间仿佛像换了个人似的,将脑袋上的狗皮帽子戴在他头上,默默拎着铁锹在前边清雪开路。
沈千雅躺在板车上,一手紧紧抓着两侧木板,一手护着肚子,但目光却一直落在宋晨身上。
她新婚以来,第一次见到宋晨这样。
那张脸俊秀白皙,跟村子里的人都不一样,一看就是城里精米细面养大的,往那一站就带着风度。
可是后来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她渐渐知道,风度不能当饭吃,也不能让这个人对自己生出一丝好感。
有了孩子以后,也希冀过他能看在孩子的份上,将目光在自己身上多停留一刻。
但愿望落空,宋晨的眼睛里仍旧看不见自己......
可是现在,雪没膝盖的路这么难走,风雪呼啸着在周围肆虐。
一向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宋晨,竟然担着那么粗的麻绳,拽着她,一深一浅的走在山道上。
沈千雅被风雪迷了眼睛,不敢哭,眼泪珠子掉下去瞬间就能冻在脸上。
她只好闭着眼睛,脸埋进他盖在身上的衣服里,隐约的闻着几分宋晨专属的皂角香气。
北方寒带的严冬不是开玩笑的,大雪纷纷扬扬的落下,顷刻间就能在地面盖上白茫茫的一片。
西北风一吹,表面的雪冻硬了,一脚踩上去,向四面八方裂成几块缝隙,看上去就像冬天把地冻裂了一般。
宋晨担着麻绳,肩膀隔着棉衣都火辣辣的疼,脸上被风吹得麻木,已经感觉不到温度了。
一喘气,嘴边像冒烟了似的,却不能大口呼吸,冷风从喉咙钻进去,像刀割火烧。
他回来的时候踩出的脚印早就被覆盖住了,看不出痕迹,只能靠宋清在前边拿着铁锹清雪。
碰上冻实成的雪层,速度就要往下降。
宋晨拽着板车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还要尽力保证平衡,想让车上的沈千雅舒服一些,少受些颠簸。
走的艰难,但他没觉得苦,心里反倒是热热的。
因为这段路,他在上一世每一个悔恨的梦里,都走过无数遍。
梦中的风雪如今真切的落在脸上,宋晨只觉得庆幸。
痛感让他更加真实的感受着这一切!
风雪又如何?
这份痛,比不上沈千雅从前一尸两命的痛,比不上那个孩子憋死腹中的痛,比不上他几十年日夜悔恨锥心的痛。
宋晨喘息着望向天空,黑沉沉的挂着两三颗星。
“老天爷啊,既然给了我这重生一次的机会,就求你再开开眼,让车上的老婆孩子平安到达医院,以后有什么艰难困苦,都让我宋晨来承担吧。”
“这是我欠她们娘俩的!”
两世累积的信念,支撑着他头也不回的往前走,板车压过雪层,吱呀呀的响。
也不知是不是老天爷听到了他的请求,后半程的雪渐渐小了,冷风似乎也没有那么凛冽。
沈千雅一直躺在车上,看着宋晨每走一步,麻绳就在肩上磨擦一寸,再带动着板车往前滚动。
眼看着走了一半路程,忍不住开口道:“停下歇会吧,我现在没什么反应,能下去自己走。”
宋晨停下一步,抚了抚帽子,喘着粗气说:“雪凉,别弄湿你衣裳。好好躺着,咱一会就到了。”
“没事的,娘给我带换洗了。”
“听话,这雪太深,你受不住......”宋晨抓着绳子往前紧走几步,故作轻松的说:“瞅瞅,你轻巧着呢,一会就到了。”
沈千雅攥攥衣袖没再说什么,心里像被什么碰了一下,痒痒的。
走了不知道多久,月亮从头顶挪到山尖上,宋清扛着铁锹停下,指了指岔路口:“过了这个道口就快了。”
宋晨看大哥领口和耳捂子上都挂满了白霜,这一路上幸亏有他在前面一刻不停的清雪让路。
“辛苦了大哥。”
宋清还有点不适应弟弟这突如其来的好态度,抿了抿唇,没说话,埋头接着铲雪。
这段路已经属于吉康县了,平时都有人清扫,积雪不算深,两旁都有了路灯,但时亮时不亮的,一闪一闪反倒看的人心里发毛。
沈千雅突然捂着肚子呻吟起来。
“疼......好疼......”
冷风一吹,声音格外细弱。
但宋晨听见了,心里咯噔一声,帽檐里顺价冒出一层汗,加紧了脚下的速度:“别怕,千雅别怕,马上就到了。”
沈千雅躺在车上,这宫缩来的又快又急,细密的痛感从肚子一直延伸到整个神经,手颤抖着抓住身上的衣服。
“好疼啊......肚子疼......”
宋晨急的脸色发白,手腕一转,将麻绳在胳膊上转了一圈,紧紧抓在掌心,脚下使力往前奔。
此刻什么风雪,什么昏暗都顾不上了,宋晨心里一边恐惧一边着急,只想带着媳妇往医院跑。
此时天已经蒙蒙亮,灰沉沉的,眼前都是混沌景象。
宋晨嘴边呼出的白烟越来越多,狗皮帽子的耳朵和帽檐上的冰霜也结了厚厚一层。
他的棉手捂子被麻绳刮破,本就没有多少的棉花顺着破口往外飞。
积雪日久的路面被人踩的多了变的溜滑,宋晨着急之下,一脚踩在滑面上,整个人往前一扑,电光火石之间,他用两条胳膊担了全部力道,没让板车失控。
“小晨!”大哥宋清忙转身过来。
这野鸡身上羽毛厚,看着胖嘟嘟的,身后留下一串小脚印,一看就是过了个肥年的鸡。
宋晨屏气凝神,在野鸡一只脚迈进绳圈,低头吃食的时候,手上猛地一拽,树枝倒下,绳圈收紧,死死箍在鸡脚上。
“哈哈!”宋晨从树后出来,看着挣扎的野鸡放声笑道:“一击必中啊!爹,你这陷阱做的真不错,分毫不差!”
宋家富被儿子这么夸,老脸上也有些得意:“这都是小把戏。”
宋晨走过去抓着鸡脚掂了两下:“分量不轻,熬汤肯定很香。”
冬天野物都要养膘长脂肪御寒过冬,所以这个季节的野鸡野鸭或者一些家禽,吃起来都格外香。
用绳子将野鸡绑好,挂在腰上,宋晨成功一次之后斗志更甚,说:“再往前走走,咱们多抓两只。”
“成。”
父子两个分工明确,一个做陷阱,一个拽绳子,配合的十分默契。
在这雪林子里竟然渐渐生出些往常没有的温情来。
刚刚破冰的关系,又在一个个野物收入囊中的时候,缓和了不少。
等日头从头顶渐渐西移,父子俩都忙活出一身汗,腰上挂满了野鸡野鸭,相视一看,哈哈大笑。
“你小子,没看出来还有点野性,最后这两个套子下的不错,有点本事。”宋家富点了点他,胸腔震动,只觉得好久都没有笑的这么畅快了。
宋晨也没想到自己上手这么快,后面三只野鸡都是他自己动手下的套。
没想到一个失手的都没有。
第一次就收获这么多,属实是在意料之外。
“走,回家吧,再晚下山天就要黑了。”
“嗯哪,回家去。”
宋晨把绳子甩在肩上,一手拽着一串野鸡,一手扶着父亲。
顺着来时路慢慢下山,渐行渐远的背影相互扶携,时不时还能听见爽朗的笑声,胸臆震动,竟是前所未有的畅快。
到家的时候天还没擦黑,宋晨一进院子,就看见自家烟囱冒烟了。
“娘,我回来啦。”
把爷俩栓了一裤腰的野鸡野鸭,解下来放到墙根地下,掀帘子就进去了。
“做啥好吃的呢?”宋晨搓着脸问。
张杏芬穿着围裙,把锅盖一掀开:“刚把碴子粥煮上,再捞一颗酸菜去,用旮瘩咸菜炒炒。”
东北人冬天最常吃的就是各种囤菜,萝卜土豆子酸菜茄子,都是秋天存在菜窖里的。
但也不是每天都能吃上,要不然囤的那点菜可不够全家人一冬的口粮。
宋晨撇撇嘴,说:“我跟爹打了好些野味回来,一会杀只鸡,咱家也开开荤呗,总吃这酸菜碴子粥也受不了啊。”
张杏芬看他馋嘴猫似的样子,在他背上拍了一下:“你瞅瞅都几点了,等你杀完鸡做好天都黑了,再去县里就得走夜路了。”
“这能填饱肚子就行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大哥都说了,你俩在县里是吃完猪肉馄饨才回来的,还想顿顿吃肉呢?”
张杏芬搅拌着锅里的粥:“地主老财都没这么吃的。”
“现在可没有地主喽。”宋晨在山上跑了小半天,浑身都冻透了,就想吃点肉缓缓力气。
一溜烟的跑出去招呼着:“大哥,小妹儿,烧水杀鸡,我给你们烤鸡腿吃。”
“好嘞!”宋真真早就看那些野鸡眼馋了,一蹦三尺高就去烧水。
张杏芬拎着炒勺从屋里追出来:“给你们仨馋的,好像三天没吃饭似的。”
“那些肉都得给我儿媳妇留着,都别动啊!”
宋家富踩着门槛子,一边捻烟卷一边说:“那么多只呢,给孩子吃一只能咋的,你快别管了,烧水拔鸡毛吧。”
“你就惯孩子吧,有点好东西都不带留过夜的。”张杏芬嘴上说的厉害,一摔帘子还是帮忙烧水去了。
她扭过身的时候,眼角带着一点晶莹。
这冷清清的院子终于热闹起来了,吵吵嚷嚷的才像个过日子的家。
以前那气氛......张杏芬用袖口抹抹眼角,不说也罢。
宋晨解开一只野鸡,架在篱笆上,手起刀落,就在喉管上放了血。
鸡挣扎两下就没了动静。
他手疾眼快的往脖子下塞了个盆,这鸡血也是好东西。
回头蒸点血豆腐吃,沾着蒜泥才香呢。
等放干了血,热水也烧好了,交给张杏芬褪毛,宋晨拍拍手站起来,在院子里伸了个懒腰。
“呦,这是要杀鸡呢?”旁边屋子里出来个年轻妇人,抓着一把毛嗑,伸着头往屋里看。
宋晨看了她两眼才想起来,这是他婶子钱小月,平时掐尖要强,没少占家里便宜。
索性往前一步把视线挡了个严严实实,笑着说:“婶子好啊,上山抓了两只鸡,给千雅补身子用的。”
钱小月拿眼睛上下扫着他,嗤笑一声:“多金贵的人呐,生个孩子还得往城里生去。”
宋晨也不跟她计较口舌,仍旧笑着:“我媳妇身子薄,在村里生我不放心。”
“又是进城又是吃鸡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家的少奶奶呢。”
钱小月说着话,眼睛却落在那一捆野鸡身上不动。
“你是城里回来的大少爷,好日子过惯了,不知道我们这村里人的苦,有进城生孩子那些钱,不如给你爷奶多添两个菜,也算你孝顺了。”
“这又进城又杀鸡的,怎么不见你给你爷奶送去?眼里没有我们这些叔叔婶子就算了,连爷奶你也不孝顺了?”
“果然不是自家养大的孩子,就是白眼狼......”
这话刚一出口,张杏芬就从屋里冲出来了:“你要吃鸡让你儿子给你抓去啊!”
“从孕妇嘴里抢食儿你也真好意思!”
“给爹娘的我们家可从没差过一分,倒是你家成天吃好的,咋不见你给爹屋子里端一碗去!”
张杏芬就见不得谁说自家孩子,掐着腰火力全开:“我儿子好着呢,啥时候轮的到你说嘴!”
宋晨见娘这护犊子的模样,忍不住笑,把人往身后拽了拽,说:“婶子孝顺爷奶,啥好的都想着,我一会就给爷奶屋子送一碗去。”
给爷奶送那是孝顺,就是不提给钱小月吃,娘俩一人一句把人怼的眼睛都气红了,一甩手就走了。
到门口还阴阳怪气两句:“呸!什么好东西呢!谁是亲儿子都认不清呢,好意思吃鸡呢!”
一听钱小月这话,宋晨脸色也变了,眼见着娘撸袖子就要冲过去,手疾眼快拉住了。
“娘,咱不跟她一般见识,咱进屋吃肉去。”
“她说你......”
“没事娘,儿子吃不了亏。”
宋晨在心里琢磨两圈,拉着张杏芬就回屋了。
爷爷奶奶都还在,爹兄弟几个也没分家,一个大院子住着,难免磕碰起来。
嘴上讨好不算啥,这实惠最后还得落在自家才行。
趁着娘做菜的时候,宋晨把大哥拉到一边,问:“爹娘有没有说过要分家的事?”
宋清一愣:“没听爹提过啊,你想分家啊?”
宋晨点点头:“这一年我也算看出来了,”
往那边屋子努努嘴,接着说:“婶子不是个消停的,总这么过不是个办法,难不成以后挣的钱都得给公中交一半去?”
“要是只给爷奶那我没得说,但这便宜我看最后都让婶子那边占去了,这可不成啊。”
听宋晨这么一说,宋清也有点动摇,低声说:“爹也没说过要分家,这个头可不能咱家起,要不爹落埋怨不说,他心里也过不去。”
“你要想分家得缓着来,让那边先提。”
宋晨点点头:“我明白,不急这两天。”
“就是先跟你通个气,到时候得先过爹那关啊。”
分家是必然要分的。
他心里是计划着挣大钱的,按照现在的习惯,谁家挣了钱都得给公中交一半。
块八毛的宋晨自然不在意。
但总是要往大了挣,这要是再让别人家占便宜那可不划算。
口口声声说他是白眼狼,也不看看自家什么模样。
爷爷奶奶在大伯家里养着,钱小月却偏偏总过去蹭吃蹭喝,大伯家和自家谁没让她占过便宜。
但分家的事不能急,至少要让爹心里清楚了。
弟弟一家就是想趴在他们身上白吃白喝,这家才能分的彻底。
宋晨把这心思按下不提,只等合适的时机再爆发出来。
走进厨房,一看宋真真站在锅台旁边,眼巴巴看着锅里的鸡肉。
“放点,再放两块吧娘。”
往锅里一瞅,可丁可卯的五块肉,一人分一块正好,宋晨忍俊不禁。
他从娘手里接过铲子,说:“我做吧娘,你出去看看一会还有没有啥要带去医院的。”
张杏芬怀疑的看着他:“这么多肉呢一顿吃不了,可别都做了奥,留点冻上,等小雅回来还能吃呢。”
宋晨点点头,看着娘前脚出了厨房,后脚就把一盆鸡肉都倒进锅里。
滋啦一声,鸡肉和热油碰撞,激发出的香味瞬间铺满整个厨房。
宋真真看的眼睛都直了,她家锅里啥时候有过这么多肉啊。
宋晨一边扒拉,一边听着张杏芬在外屋念叨。
“这小孩就是不会过日子,那一只鸡能吃多少顿呢,拢共几张嘴吃饭啊,放那么多肉,败家啊!”
宋晨听得好笑,但手上的动作一点没停,等炒到肉色金黄,盛出一半来放到煤炉子上熬汤。
“咱们吃这锅里的,那些给你嫂子炖点汤。”宋晨从锅里挑起一个鸡腿:“这个给你留着吃。”
宋真真大眼睛水汪汪的,看看他,又看看肉,说:“你以后还欺负我吗?”
宋晨一愣,翻动肉的手顿住,看着妹妹幼嫩的模样,心里不是滋味。
简直想把从前的自己团吧团吧扔灶坑里去。
“不欺负,以后二哥对你好,肯定不欺负你。”宋晨摸摸妹妹的头发,枯黄干燥,典型的营养不良。
心里叹口气,这一家三个女人,个个营养不良,日子过的别提多苦了。
“以前都是二哥不懂事,你原谅二哥行吗?”
宋真真转转眼珠:“你要是也对嫂子好,我就原谅你。”
“没问题,二哥以后对你们都好,天天给你吃鸡腿,成不?”
宋晨晃晃铲子上的大鸡腿,看宋真真眼睛盯着一直转,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个时候的菜并没有那些五花八门的调料,锅底能有点油,这菜就算十分香了,放点盐,放点青红椒,锅边醋淋上一圈,整个屋子香味更甚。
宋晨找个大盘子盛出鸡肉,把之前熬的碴子粥装好,朗声道:“开饭啦!”
宋真真欢呼一声,拿着筷子一溜烟的到炕上坐好,直勾勾的盯着大鸡腿。
张杏芬看着那一大盘子肉,脸色不太好。
但看孩子渴望的眼神终究没说话,夹着鸡腿放进宋真真的碗里。
“大馋丫头,快吃吧!”
“锅可别刷,明儿就着那油还能贴菜饼子吃呢。”
宋晨答应一声,端着另一碗肉说:“你们吃着,我给爷奶送一碗去。”
张杏芬翻了个白眼没说话。
宋晨端着肉,特意在院子里绕一圈,经过钱小月门口的时候,特意大声说:“爷爷奶奶,我给你们送碗鸡肉来了。”
钱小月气的在家摔盘子摔碗,看桌上的咸菜旮沓越看越来气。
“你个没出息的玩应,老娘嫁给你天天连肉都吃不上!”
“你那丧良心的二哥,也不说拉拨着你,人家吃的满嘴流油,可想不起来你一点儿!”
老三宋家昌低着头喝粥,眼神晦暗,却一句话都没说,随便老婆骂,只是喝粥的声音越来越响。
等宋晨再从他家门口经过的时候,听着里面的声音,心里发笑。
这人啊,都是这山望着那山高。
钱小月吃好的穿好的做新衣裳的时候,可没想着大家伙儿。
现在一碗肉吃不到,就从里到外,从上到下把人全骂了一遍,哪有知足的时候呢。
且看着吧,总有她占不到便宜的那天。
宋晨没再理会,转头回了屋,一家人都等着他吃饭呢,连宋真真碗里的鸡腿都没动。
“都快吃啊。”
宋晨擦擦手上炕,往爹娘碗里都夹了肉:“这进山就能打到的东西,不算金贵,以后咱顿顿都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