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晚了。

我没有理会他所说的那些补偿，只是淡淡的叫他出去。

一旁的小黄感应到了我的情绪，大叫着撕咬着顾廷的裤脚，将他往门外拽。

他低头看着徒劳的狗脑袋，眼神里闪过一丝怀念。

没有计较小黄对他的嘶吼，转身离开了院子。

我以为说清楚之后，以顾廷的骄傲不会再纠缠什么。

这种想法持续到在当我在县小学的校长办公室看见他。

6

校长带着笑容跟我大赞申城企业家的格局。

愿意为我的这些学生慷慨解囊。

不仅免除学杂费还有学习补助和生活补助。

顾廷站在校长身边，看向我的眼神里透着希冀的光。

我知道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听着校长的话，几次转身欲走。

又想到家里还在等我好消息的孩子们，最终还是停下了脚步。

“谢谢顾总的慷慨解囊，您一看就是特别有社会责任心的人。”

我握了握顾廷伸出来的手，带着感激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握住他手的时候，他的嘴角上扬了一下。

握手的时间也格外长，松开时颇有些恋恋不舍。

他抿了抿唇，笑着说道。

“谢谢徐老师的夸奖，能帮助到你我很高兴。”

从学校离开时，顾廷拦住我。

“徐......倩倩，咱们能好好谈谈么？”

我冷冷的看着他，不发一言。

他伸手要牵我的手，也被我躲开。

“就当是为了这些孩子......”

提到这些孩子我无法不动容，不能因为我个人的事情，让他们失去足以改变人生的机会。

我最后还是坐上了顾廷的车，回到家。

到家后，先是告诉了这些孩子有书念的好消息。

等到他们都回家后，我和顾廷面对面坐在小院里。

自欺欺人的。

我们的婚姻已经有了颓势，我还自我欺骗，以为有了孩子就能挽救回来。

顾廷接我回家，那段时间我们有了短暂的甜蜜期。

就连顾家的人也该改变了对我的态度。

一切都好像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可迎来的却是更大的深渊。

7

我拿过顾廷手里的儿童画册。

“那个孩子.....没缘分。”

“现在这个处境，当时没留下来反而是好事。”

如果这个孩子留得住，他应该也有我教的这些小孩一般大了。

那我该如何跟他解释呢？

解释顾家的白眼，父亲的漠视，父母的争吵。

他只是个孩子为什么要因为我的识人不清天真愚蠢去承受这些呢？

顾廷听到我的话，一向深沉的他罕见的流露出痛苦。

或许他对那个孩子还是有感情的吧。

曾经他也买了很多小玩具，也俯下身试图听孩子的胎动，期待着被叫爸爸。

可这些美好的一切，都戛然而止在了安然回国之后。

那时候孩子已经四个月了，我走路已经变的有些困难。

一天晚上，我等了顾廷好久，他都没有回来。

电话也打不通。

我担心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问题。

又打电话给他的朋友。

电话接通后，我喊了好几声都没反应。

我猜测可能是误触了。

正要挂断电话，就听见一个声音提到顾廷。

“这次安然回来，廷哥是不是有想法啊？”

顾廷声音带着笑意，笑骂了一句：“别胡说，坏人家名声。”

接着就是一阵起哄声，“看，这就开始心疼起来了。”

一个女声害羞的让周围人闭嘴。

等安静下来后，这个声音带着紧张和期待的问道：“阿廷，我们好久没见了。”

“我想再问一遍你
，曾经我是你的最特殊，现在还是么？”

其实这个问题已经不合理了，有些意识到地人打圆场。

“说什么呢？廷哥都有老婆了，孩子都快生了......”

可顾廷打断了，“是。”

言简意赅，我的心沉入谷底。

那时候的我还有一些活力和脾气。

我开着车来到他们一贯聚餐的地方。

还没下车，就看见他们一行人鱼贯而出。

顾廷抱着好像喝醉的安然，形容亲密。

安然挣扎着要下来离开。顾廷拉住她，二人深深拥吻在一起。

眼前的这一幕让我失去所有力气。

他们吻的那么投入，那么深情。

活脱脱一对苦命鸳鸯。

而我是拆散他们的那个十恶不赦的人。

我自虐般的狠狠看着这一幕。

手指将掌心握出血痕也无知无觉。

心里的愤怒和悲哀好像马上要冲破胸膛。

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下来的同时，我感到腿间一热。

剧痛袭来。

我打完120后彻底失去意识。

8

醒来的时候我面对的是顾廷和顾家的指责。

顾廷的妈妈觉得是我没能力保住这个孩子。

顾廷也是带着责怪：“我都说了，你怀着身子不要到处乱跑。怎么就是不听呢？”

我静静地望着他，嗓子干哑的说不来话，却没有一个人想起来给我倒杯水。

那是我第一次提离婚。

顾廷紧紧皱着眉，仿佛我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孩童。

“孩子没了可以再有，说了你几句不用闹离婚吧。”

我别过头，眼泪忍不住从眼眶滑下。

“那天你晚上你去了哪？”

顾廷以为我不知道，自然的回道：“加班了。”

可能那时候我的心就凉了，往后他对安然的种种纵容和破例只是不断告诉我既定的事实。在安慰我，“小顾他有自己的规则，我本来就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

“不要因为这个事怨恨他......”

我含泪点头，说我不怪他。

但当我在父亲葬礼上，看到手机里顾城因为安然的一句可怜给了乞丐一百万时，彻底心寒。

我父亲的重病，我的苦苦哀求。

在顾城心里都抵不过安然的一句话！

所有的规则和原则都只是针对我一个人。

十年饮冰，换来的也只是寒心。

我抱着父亲的骨灰盒沉沉睡去。

意识模糊前，我望了一眼云层下面的细密的楼房。

再见了，这个我生活了十多年的城市。

3

本以为会在飞机上辗转反侧，没想到睡的竟是意外的香甜。

飞机降落后，我转成火车来到了新疆一个偏远的城县里。

这是我的故乡，幼时和爸爸生活的地方。

他在这里留了一个虽然简陋但是整洁的小院给我。

现在，虽然父亲去世了，但是他还是冥冥之中在保护我。

这个小院儿在多年后，又给了我一个栖身之所。

推开院门，一切都还如我幼时的模样。

潺潺细流的小水池，篱笆上的牵牛花。

这些年我一直叫人定期来维护打扫，所以需要准备的只有生活用品。

布置完成后，第二天大早，我早起从狗市抱了一只毛茸茸的小狗回来。

抚摸着它柔软的身体，突然想到刚结婚时，我也养过一只小狗。

最开始顾城也十分喜欢，和我一起喂狗。

我们牵着它在傍晚散步，给它洗澡。

顾城一贯喜爱洁净，却能容忍小狗溅他一身泥水。

每次下班后，都要拿着球和小狗在草坪上玩耍。

那是为数不多，值得回忆的瞬间。

后来，被顾城妈妈看见了，嫌弃不是纯种贵族狗，养着很掉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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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多年，我终于把当时流产的真相告诉顾廷。

“流产的前一天，你久久没有回来。我很担心你。”

他凝神听着。

“我打电话给你的朋友，他误触接通。”

“我听到安然问你的话，也听到你的回答。”

“赶到地方的时候，看见你和安然的拥吻。”

听到这里，顾廷眼神大震脸色惨白。

哆嗦着唇，红着眼眶望着我。

我继续说着，“我太生气了，孩子也好像知道了。”

顾廷打断我，“别说了......”

我冷眼看着顾廷在我面前痛不欲生，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过了许久，他望着我。

“所以，你永远不会原谅我了，对么？”

我淡淡的回复：“没什么原谅不原谅的。”

“顾廷，或许我们曾经爱过。但是到后来你也变了。”

他急于反驳，“不可能！我没变......”

我没理会继续说：“后来你和你们家里人一样，开始嫌弃我的出身，觉得我不能给你带来助力和帮助。”

“你开始也觉得我是冲着你家里的钱来的，但凡我多花一毫一厘，你都反复询问。”

“相反的是，你对安然的大方。”

“真正让我心寒的，是我父亲重病的时候。”

说到这里，想到我的父亲我还是有些哽咽。

“别的是我自作自受，我认了。”

“可我的父亲没做错任何事，他待你就像亲生儿子一样。”

“可你呢？我爸重病的时候你去看过一眼么？”

“他弥留之际还嘱咐我让我不要怪你。”

“我苦苦哀求，求你救救我爸，这些钱我会还的。”

“可你不愿，转头因为安然的一句话给了乞丐一百万。”

“我父亲的命还不如一个乞丐。”

说到这里，我已经是非常疲惫。

我累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