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发生一件大事，我四伯伯帮人施工从架子上摔了下来，重伤。

我们几家凑钱都不够，我奶指着鼻子说我家，老四家有两个孩子，你们家女孩多，迟早要别人家的，老九把你全部的钱借给你哥家。

我爸弱弱的不敢反抗，妈，我也有儿子啊，我家孩子也要读书，你看看我多捐一点。

这话刺激到奶奶了，奶奶黑长的指甲扇了过来，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娃呆傻，你家两个赔钱货养来干嘛。

这话正中心口。

我把愣愣得不说话。

我感觉我的脑海里都是丑陋的嘴脸。

最先闹起来的是我妈。

你凭什么说我孩子是傻子，我儿这么聪明的一个人，他也是你孙子。

我想不到一向对奶奶温顺的妈妈，会这样，撕声力竭的吼。

周围的亲戚都在看戏，每一人拦住。

我一口咬在我奶的腿上，我来当这个恶人。

我奶把我踢飞到地上，大理石很冷，但没有这一家人冷。

我爸看都不看我，驾着我妈回家后拿钱交给奶奶。

我痛恨我爸的无能。

知道现在我才真正的明白，要想改变家庭的现状只有读书。

玩命的那种。

我妈算是跟我奶家彻底闹翻了。

我是跟我同村的人一起上下学。

其中有个喜欢我的二傻子留着鼻涕，矮戳戳的，每次都跟在我后面。

有不少人打趣，二傻子这样缠着我，是不是要我当他小媳妇。

说的人多了，二傻子也这么认为。

村里的人都怎么说的。

二傻子背着小书包颠颠的把一朵野花插在我头上说，他们都说有喜欢的人就能送花，你是我的媳妇我长大了会送你很多花。

我把花扯下来仍在他糊满鼻涕的脸上，我不是你媳妇，我是不会在这里待一辈子的，你离我远点，我只想快点回家干活学习。

二傻子嘿嘿的笑了。

却不想我以后真会成为二傻子所说的“媳妇。”

我没有什么学习办法，只是一股脑地知识吞进去，最后成一团糊。

排名也只进了一名。

学校要交买辅导书的钱。

回家我提了一嘴就被他们反驳。

啥子学校还要交另外的钱，我没钱。

我爸敲着碗说。

我妈逗着弟弟，现在他已经四岁能走一些路，只会发出声音，还不会喊人。

我求着他们，我想读书，只有读书能改变我的命运，算我借你们的。

你们就是偏心，舍得给弟弟买最好的东西，姐姐砸锅卖铁都最好的学校。

我第一次任性，气呼呼地跑了出去。

我妈沉默半响，擦掉手上的油最后拿钱给我。

这下你不能说我偏心了，给你买了。

我抱着辅导书挑灯夜读，数学不会，我就使劲背那些死知识。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我擦着边上了我们镇上的初中。

二傻子则留在他们家的小卖部帮衬。

我很是高兴二傻子终于不在缠着我我了。


初中离家远，怕赶不及到学校去上学。

我想家里提出住校。

这下找到全家人的抗议。

我爸粗着嗓子说，女孩子读这些书干嘛，你走了，你妈一个人顾着这些家务还要照顾你第，忙不过来。

我妈也面露难色，你弟还生着病了，妈妈真的需要你。

又是弟弟，每次都是他。

这家里偏心到这种地步，我很心寒。

现在我读书已经从以前的为家里这个帮衬忙到现在想逃离这里。

我狠下心，迎着狂风，一步一步不知走过多少蜿蜒的山路往初中学校去。

夜晚危险是未知的我的血在沸腾。

赶到镇上，现在学校还没开门，门卫也没有。

我就这样在下门口坐了一夜，直到第二天脸色发烫，倒在课上。

老师喊我叫家里人来，我吃了药回寝室窝着。

多捂捂出些汗就好了。

我想这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

我家里始终是拗不过我。

那时候村里女孩子读书的很少，老一辈人的观念女孩终究是别人家的。

我奶家都在嘲讽我家。

我妈脾气上来了，本就和奶翻脸，玉玉读得书是她自己的事，现在新时代都讲究男女平等了。

我一旁捡过碗在清水下冲，手一顿碗不小心泥地里磕出一道口子。

妈妈啊，话说的漂亮，你心里当真是男女平等？

奶奶头一次被噎住，把气撒在我身上。

你这娃子，喊你洗个碗还能把碗给弄破，读书读在肚子里了。

一巴掌扇的我没防备，脸肿的老高。

你和你弟一样都是个傻子。

这是我妈的心病。

奶奶说话歹毒转往人心窝子捅。

我被打的有点懵，我妈听见骂我第直接和奶奶掐了起来。

只不过不是为我。

他不是傻子，不是！

我奶脸上青红一片老骨头受不住。

哎呦起来。

动静引来我那些伯伯姑姑们，我们被拉住。

伯母阴阳起来，呦，你们是多雄起来了，连妈都敢打，妹子拳头不是对着自己人来的。

他们几家都告状给我爸，我爸最向着她们，不分青红皂白的骂了我们，还把我上学的费用扣了。

这时候的人是没有离婚离婚一说的。

我问我妈，爸都这样对你了，妈你离婚吧。

我读过几年书，知道离婚具有法律效应，是可行的。

我妈捂住我的嘴，你这孩子，这可不能乱说，要是让其他人知道，你妈是难在这个村里呆下去的。

虽然我妈不爱我，但它仍然是我妈，我不想看她受欺负。

妈，等我读的书了。

我就带你快离开这里。

妈妈难得的对我露出笑容那种眼神当中的无奈摸着我头道，你这孩子，妈不求你能有什么大出息，读不读的书都不要紧，只要你以后能帮衬到你弟就行了。

我带开我妈的手，不要你说，他是我弟我肯定会帮她的。

知道以后我才明白当时我妈眼神中的无奈是什么意思。

进入初中的我还是班级的倒车尾。

初中的课程比小学多了几门难度也是加大，我学的很吃力。

我没有姐姐的聪明，只能把所有时间都花在上面。

可还是原地不动。


我和小丽一起上了高中只是分到不同的班。

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开朗好学，我问她，你家条件这么好家里还会为你铺好路，你至于这么努力嘛。

她回，我想要去更远的地方看看，我不想留着这里，要是我不努力的话，我肯定会有遗憾的。

你了？

我看着一碧如洗的天空，眼里坚信，我不想烂在这里。

高中三年过的很快，我为了学习基本都留在学校，偶尔放假一两天也和小丽在一起。

期间我回去一次，在小卖部遇见小时候总更在我后面的二傻子。

他现在还和小时候一样，矮胖矮胖的，留着鼻涕更长了，脸上的横肉推在脸上看见我露出猥琐的笑容。

我听村里的人说，二傻子这些年和村里的人混没少调戏女孩子。

他上下打量我叫我媳妇。

我直犯恶心，我不是你媳妇。

他给我拿了一包糖，是我小时候最喜欢吃的。

专门给你留的，晚上一起吃顿饭。

我没拿他的，马上跑了。

二傻子在后面露出意味不明的笑。

回到家我知道我姐又一次没考上，这次她打算去县里面找一个事情做。

我姐高中学历，在那个年代也能找到一个好的事情做。

是的，只要有学历在哪都能找到事情。

高中的难度让我和小丽吃了不少苦，我选的是文科，小丽选的是理科分数，我比她的分数高了不少。

我要比她付出更多的努力。

可是高考不是你努力就能考上大学的。

我落榜了，小丽则勉强上了一个二本，在我们本市。

她不满意想再重新读一次，被她家里说，好不容易考上再来一年太苦了。

笑丽含泪上了大学，临走时她把所有能留给我的笔记给我叮嘱我，玉玉，不要放弃，你再来一年一定比我的学校好，我们一起去远方的约定我先失约了。

我苦笑，她都考不上何况我了。

我失魂落魄的回了家。

我妈在园子摘菜看见我回来谈谈说，考不上那也是命，早点回家来帮我，早出去挣钱也好啊。

我妈把筐里的菜放在我背上拍拍我。

在外面野够了，该回来了。

原来她一直认为我考不上，在我所认为的努力在她眼中，只是做一些没有意义的事。

原来她一直看不上我。

回到家我爸正巧从工地里干活回来，他浑身时臭汗喊我，你这次回来你就别出去了，你奶把你许给二傻子家，他家在们这算有钱的你也不亏。

我如遭雷击的站在原地，之前和二傻子相处的种种串联成一条线。

我抖着声音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开始有这念头的。

我爸也不藏着，你们读小学的时候，二傻子家就来商量我们就答应了，想等你大了的时候结婚，之前你上高中我们就没告诉了，现在不上大学了，也该把这件事给办了。

我问妈，你也早就知道了。

我妈不在意说吗二傻子家有钱，你在这村里也可以帮你弟弟。

又是弟弟，我做的所有都是为了他一样，我考起大学也可以帮他啊，你们怎么可以不顾我的意愿把我嫁给他。

还是说你们认为我如果考出去了不会在回来了，你们是我爸妈我是不会不管你们的。

一年口气说了很多，我心都跌到谷底。

他们说，你姐都没考上。

我哭着吼问，那我姐就可以有重来的机会，为什么我没有。

我爸不耐烦了，家里没钱不送。

我冷到极点。

我家旁边有一条河我冲着跑下去。

跳了进去。

冰冷的河水把我淹没。

我沉了下去。

我只能以这种方法来为我自己夺最后一丝希望。

我爸他们吓到了。

我被我爸捞了上来。

村里的人都过来看，指指点点。

我妈后怕的抱住我。

我被放在泥地上才吐了一口水就抱着哭道，我不想嫁人我想考大学，这次要是我考不起我就听你们的话嫁给二傻子。

村里邻居在看笑话，老九家啊，你家玉玉都这么想读书了，你就在给她一次机会，要不然丫头寻死，你就什么都得不到了。

我爸不知道是被说服了，还是给我弄怕了。

嚷嚷道，这点事情回家说。

我爸这是答应了，在我的逼迫下。


我妈对男娃疯狂迷恋又强了。

会不知觉给我织男生的裤子。

看我像是看另外一个人，纵然这样她还是“很疼我。”

直到我妈又怀上一胎。

我姐是在镇上读初中，学习很厉害，但一直在学校住宿。

那个年代初中是需要考的，村里人都没考上，唯独我姐考上了。

而我则是在上小学，这天我上完学回来。

出口的大妈叫我，呦，玉玉你妈终于又怀了一胎了，你马上就要有妹妹了。

我撒腿子跑到家里去。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妈露出，“真正的笑容。”

玉玉，你马上就要有弟弟了。

我哭了出来，有弟弟我们家都不要再吵架了，再也不会被欺负了。

渐渐的，我妈肚子开始显怀，家里的家务活落在我头上。

村里的人开始传谣言说看我妈的肚子圆圆的不喜欢吃酸，又再猜测这一胎怕又是个女娃。

我妈听见了，开始疯狂的吃酸，用布带勒在肚子下方，希望能有个尖尖出来。

我赶忙拦住才阻止这一疯狂的想法。

我妈时常跑出去看四伯家的男娃，说是看到什么就会长什么。

我在我妈眼里看到痴迷。

她差点把四伯家的孩子给抱回来。

我妈整个人廋了一圈，神情恍惚。

那时候农村人很信鬼神这类的，我家请了个巫师，花了大价钱喝了碗符水，说是能够扭转阴阳。

我妈肚子疼了一宿，我是不信的。

听村里的老人说山上长了株能够怀男娃的草药，再配合村中的泉水就可以生个男娃。

我趁着夜色拿了个馒头往山上去，寻找草药，大山很是凶险，我找了很久都找不到，还迷路了。

最后我啃了半个馒头，带着全家人的指望，咬咬牙。

往更深处大山尽头走去，在悬崖边找到了草药，而我自己摔了一跤太累了睡了过去。

隔日清晨我醒来，拖着病弱的身体，心中有股信念支撑我误打误撞地下了山。

爸妈在找我，我在山下碰到他们。

妈妈气愤地往我身上打等我把把怀中的草药给他们看，我清晰的看见我妈眼中的兴奋。

我去村口打了水喝着草药看我妈喝下。

也许是我那个草药灵验了，我妈在几个月之后生下了男娃。

这下奶奶也破天荒的拿着银锁给我妈，我家也终于摆脱了那种称呼。

而我也从家里最小的变成了老二。

我成了姐姐可我妈的重心彻底偏移。

蛋黄心只挖给弟弟，弟弟吃瓜心，我只能吃瓜皮。

她再也不会亲密的把我抱在怀里叫我了，每日只会在做事的时候叫我。

我为了那来之不易的母爱，每日小心翼翼地接受安排。

做的事太多了这也导致我学习成绩下降很多。

那时村里面的小学离我家很远，只能起很早走着去。

每到下午我总会放下书包带弟弟。

我买了两颗糖，我一颗，弟弟一颗。

他年纪还太小，我用热水再放糖进去就成了一碗糖水。

弟弟年纪还不会喊人，只会咿咿呀呀的。

我嘴里放着一颗糖含着，弟弟的糖水很快就吃光了。

她看见我嘴里在吃东西直接伸手把我嘴里的糖抠出来，在塞进自己嘴里。

咂嘴，好像在说姐姐的糖更甜一点。

他要噎住的。

我效仿他一样想把糖抠出来。

要是弟弟有个三长两短，这个家是会散的。

弟弟咬住我的手，挣扎间糖卡在喉咙里出不来，弟弟满脸涨得通红。

我急了不知道怎么办胡乱的拍打他的背。

妈妈这时过来把弟弟放在腿上使劲的拍打，万幸吐了出来。

他一下哭了出来，姐姐她欺负我。

这时我才知道恶意不分大小。

她们两个拥抱在一起，我被吓哭了。

妈妈拿着竹条抽了我一顿，加上爸爸回来给我了几巴掌。

这一次我被罚跪在奶奶家。

妈妈这是第一次打我。

就这一次让我彻底明白他们眼中只有弟弟。

弟弟是全家人的宝。

姐姐成绩好是全家人的希望。

而我啥都不是。

没了爸妈的撑腰，我在村里比以前还难过。

我把自己装成恶霸的样子，谁欺负我我就干谁。


我妈带着弟弟从屋里出来把我姐抱在怀里，低声对我说，玉玉啊，你姐就是一时犯糊涂，你就原谅她这一次。

这一副家庭友爱的样子刺到我了。

为什么?明明我才是受害者，爸妈不管我姐做错什么还是选择她.哪怕我考上大学改变家里的也还是一样的。

我累了。

突然感觉有温热的东西环住我。

是林墨。

我跟他说，我们走吧。

这一次我直到找到工作我都没有联系家里。

我找到个不错的工作，月薪能到上万，我自己存了点积蓄在这个城市有了落脚的地方。

这些年我打了不少钱给家里，就算是为了他们养大的恩情。

我弟读不了书，家里想给他说们亲，好早一点抱孙子，女方家钱要的挺高的。

他们来找我要钱，一开口就是天价。

不是，我是答应你们要帮衬他，可我也不是伏第魔啊，这钱把我卖了也拿不出来。

我妈求我，女方家彩礼钱和修房子的钱的钱是要这么多，你能有现在的好日子，还不是我们给你机会当初你去幅度我们给你出钱。

玉玉啊，他是你弟弟你一定要帮他。

又来了，每次给我打电话都是为他们两个。

我哑声道，你们打电话过来从来没有问过我好不好。

电话那头沉默。

我挂掉电话。

我把自己银行的钱都拿给他们，这是我最后的钱，算是和复读得钱相抵了，以后别来问我要钱。

我想尽办法想得到亲情和让他们过上好日子，到头来只会榨干我。

沧海桑田过得很快，新时代倡导男女平等。

社会在向着好的方向的发展。

我奶得了一场大病家里的几个亲戚没一个敢出大头。

家里的人都赖上我被迫无奈出钱。

我算是借给他们的。

我奶算是看透了，平常她很疼爱的小孙子在关键就是一个白眼狼。

我奶握着我的手，不停的忏悔，说小时候对我不好。

我冷漠的抽开手。

迟来的亲情比草还贱。

在医院我碰见了许久不见爸妈。

我奶的出事让他们明白人活着比什么都好。

我妈静静的注视我唤我的小名。

我想赶快离开，我妈却叫住我，回家一次吧，你姐也在，我们好好的谈谈。

我能对我奶狠心下，可对我好过的父母我狠不下心来。

我转身的那一刻，我明白至亲血缘关系的纽带是无法分开的。

它永远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