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小说 其他类型 易衔月裴祎结局免费阅读一朝弃妃成帝凰,携王爷杀穿朝野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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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子纸上

    男女主角分别是易衔月裴祎的其他类型小说《易衔月裴祎结局免费阅读一朝弃妃成帝凰,携王爷杀穿朝野番外》,由网络作家“落子纸上”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宴会散去,易涓涓和林锦夕入宫的时间已定下,一前一后,是太上皇做的主。经此一遭,易衔月知道皇城暗处布满太上皇的眼线,他不出永寿宫亦可手眼通天。她不禁对那位在御前侍奉多年的郭公公生出了几分戒备。故今日没带上他出城,挑了门口的小贵子随行。以求万全之策,今日事先去城外庄子上商量。这庄子是挂易衔月名下的陪嫁,平时少有人关注。裴祎生前的风流韵事,很多都藏匿在这处,连林春宜都没能察觉。一行车马从肃王府驶出,裴克己嘴角跃上笑意,易衔舟已悉知情况,易栋的事也该提上日程,她知道一定会高兴的。忽地,轿外响起数匹马儿的嘶吼声。车身踉跄摇摆,眼看着就要直撞到障碍上去......几乎可以预见车仰马翻的一行惨状。·庄子上。小贵子跟着易衔月结了庄上的银子,已办完这...

章节试读

宴会散去,易涓涓和林锦夕入宫的时间已定下,一前一后,是太上皇做的主。
经此一遭,易衔月知道皇城暗处布满太上皇的眼线,他不出永寿宫亦可手眼通天。
她不禁对那位在御前侍奉多年的郭公公生出了几分戒备。
故今日没带上他出城,挑了门口的小贵子随行。
以求万全之策,今日事先去城外庄子上商量。
这庄子是挂易衔月名下的陪嫁,平时少有人关注。
裴祎生前的风流韵事,很多都藏匿在这处,连林春宜都没能察觉。
一行车马从肃王府驶出,裴克己嘴角跃上笑意,易衔舟已悉知情况,易栋的事也该提上日程,她知道一定会高兴的。
忽地,轿外响起数匹马儿的嘶吼声。
车身踉跄摇摆,眼看着就要直撞到障碍上去......几乎可以预见车仰马翻的一行惨状。
·
庄子上。
小贵子跟着易衔月结了庄上的银子,已办完这趟的“正经事”。
“陛下,您看还是先让戏班子唱上吧。”
与其和戏台上的名伶大眼瞪小眼,等的脖子都伸长了,还不如抓紧些时候。
小贵子转头绘声绘色地介绍这出《春闯草堂》,是英雄救美的戏码,他把戏吹得天花乱坠,哪能看出易衔月心思根本不在这儿。
随行的侍女方蕊些许不屑,“陛下亲修了庄子里的戏台,什么好戏没赏过,用得着你多费口舌。”
她是肃王副官收下的一名影卫,虽不懂唱戏,却能懂小贵子想好好显摆,在陛下面前留个深刻印象的小心思。
易衔月心中也有不定,肃王无故迟到,这不像他惯有的作风。更何况,事情进展需要二人一同推进,他怎会爽约呢。
怕是有什么事绊住他,不得不停下来。
“您说得是,咱这做奴才的也是班门弄斧了。”
小贵子瞧向窗外,“今儿天气很好,旁边有个搬迁来的道观,虽香火不旺,听说修得很别致。”
“陛下若有意,可以去逛逛,打发打发时间。天黑前奴才要带您回宫,太上皇嘱咐过您头一年日日都得上朝,陛下勤政,定不会让奴才不好交差。”
易衔月此刻隐约察觉,小贵子这个人不对劲。
既然她在庄子上,这儿一半是裴祎的手下,还有一半是听令于易家的护院。
何况她有武功傍身,身边的方蕊也非等闲之辈,这些事小贵子和他背后那人一定不知道。
想动她的命,无异于众军取将,小贵子这马脚频露的水准也藏不住大事。
虽然被摆了一道,易衔月有把握这不是关系性命的事,八成是有其他谋划,答应了他的提议。
她踏足道观,竟不知人间竟有如此仙境,小小门后别有洞天。
观中虽不依山峰,却有渺渺烟雾升腾。房子都是粗胎凡土,在阳光里却现白玉般光华。
道观中不少道士,面容普通无甚出奇之处,她的目光流转,未能记住任何一张脸。
她不禁生出淡淡的失落,此次以身涉险,是有私心的。
想寻得一位故人。
转念一想,,天底下道观何其多,哪怕一间一间找,都不一定能着落,都说仙家坐落在不俗之处。
他非俗物,不再入凡尘也不让人意外。
跨过门楣进入参拜殿,清冷幽香,殿中伫立一位女子,易衔月光看背影就认了出来。
入深宫也是可惜,只要是好端端的人,到那都是糟践了。
易衔月未让随从跟随,一行人在道观广场上等候。
她脚步轻盈,没惊扰到那正虔诚祈愿的女子。
“但愿他眼中有我,纵使身份有别,求仙家赐我良缘......此身禁锢,不至心死在那宫墙深深里。”
听得此言,易衔月些许生疑。
宴会一过,林锦夕择日进宫的消息就传到林府,今日恰巧撞见求愿,她竟求的是姻缘。
身份有别......不难猜出她心有所属,入宫之举,怕是非出本愿。
林国甫把长女看得极重,寻常的王公贵族都入不了眼,更何况是她口中一个身份有别之人。
君侧,才是离权力之巅最近的地方,林家怎允许这宝地由别人占得,种种谋划都是为了林氏将来挟幼子掌权的那日。
串联今日前后的种种,易衔月有了一个猜想,不曾现身,转身离开此处。
长廊深深,她莫名觉得比来时路悠长许多,一块砖接着一块砖,怎么走都走不到尽头似的。
身后无人的长廊,一抹恍如隔世的声音响起。
他唤了一声她的名字,声音是不曾听过的温润如玉,如春雨般清新。
待易衔月回过头,忽觉心里一阵难以言喻的疼痛,眼前骤然暗淡。
任凭她如何努力睁开眼,半点力气也使不上,刹时间失去了意识。
·
眼前的沉寂消散,方蕊把她唤醒,脸上满是关切。
一旁的小贵子嘴里念叨着“阿弥陀佛”,怎么连陛下都出事儿了,他回去岂不是要被太上皇砍脑袋。
“连朕都出事了?”
易衔月揉了揉眼睛,天还没黑,看来疼晕过去并没过多久。
见到林锦夕以后并未与她交谈,出了门走在长廊上是怎样晕倒的却记不清楚了......
她越想,连头都开始痛,索性先着眼前的事。
方蕊轻哼,“小贵子个没眼力见的,进来就在那佛祖长佛祖短的喊,兴许冲撞了道观的仙人。还不在陛下面前认罪?”
“姑奶奶,你扯得可真远。郭公公派人来报,肃王爷从马车上摔下去了,这事儿也能赖小的?”
小贵子唉声叹气,抱怨连连,易衔月权当没听到,追问他肃王的情况。
“陛下,您还是快些赶路吧。郭公公说肃王没事,只是今儿肯定来不了了。”
郭公公......易衔月的心悬到嗓子眼,带人迅速回宫。
此时道观某处,一清朗少年正专注地剪着房中数道红线,密密匝匝,足有上万根之多。
“徒儿,为这一朝相见,你将承受日复一日,斩断情丝的无尽折磨,这般值得吗?”
少年手未停歇,他以沉默代替回答。
·
城外,一处官道,来往车马甚少。
郭公公仅带几个侍卫,追上前边人马,已是人仰马翻之状。
出乎几人意料,这老宦官直奔头一辆马车察看,仿佛早就知道肃王会坐在那,而不是被护在队伍中间。
“殿下,老奴来迟了。”
裴克己和副官藏在车厢背后的阴影里,截住前来救驾之人。
见肃王并没有受伤,郭公公松了口气,慌忙举起双手。
“是父皇派你来的?”
裴克己眼中极为不悦,危急时刻他跃起紧勒缰绳,才避免了更严重的后果。
“殿下明察,宦官里绝对有吃里扒外的东西,但老奴不是,要不然也不能......替您瞒下那事情啊!”
男人微微眯眼,厉声道:“明说。”

去静思堂路上,沁琉满心愧疚。
“小姐,要是奴婢不说,这事儿就揭过了,也不会害得小姐要禁足。”
易衔月宽慰地拍了拍她的手,既然由着她去说,自然是有原因的。
“事出突然,给易小将军送信,恐怕来不及。”
沁琉急得快掉眼泪,可转眼见易衔月长舒一口气,她很是诧异。
“小姐怎么一点也不着急,反倒还高兴起来。”
因为得了太子的禁足令,正是易衔月想要的结果,一切她甘之如霖。
林春宜醒来后发现计划有变,怎肯放弃多年筹谋?必将再设陷阱,等机会成熟,她踏入后就是粉身碎骨。
哪怕肃王再如今日般侥幸逃脱,她日日身在王府,暗箭难防。
“暂时不必惊动哥哥,你也不要替我担心。”
沁琉一头雾水,“既然小姐这么说了,可我还是......”
“傻丫头,你要是真闲不住,就给我叔父写一封信,再托人把我枕下那本兵书交给他。”
“啊?”沁琉睁大眼睛,很是不解,“二老爷千求万求好些次,小姐怎忽然改了主意答应送给他?”
那本兵书可是大老爷武安侯传下来的,上下两册,一本在易衔舟少爷那,一本在小姐手里,可见宝贵非常。
“眼下,这物件是时候交到他手里,派大用处。现在就去吧,莫要迟了,越快越好。”
沁琉被说服,转身离开,徒留易衔月独自快步走着,来到这处清冷到寒鸦也不肯栖息的地方。
静思堂前无花无木,连杂草都鲜少。惟有一池冻水,下人取冰凿出几个孔洞来,还能显出些水色。
她瞥了一眼身后,面色不善。
幽幽月色下,背后跟踪一路的人忽然开口。
“哎呦,老奴就知道娘娘是个聪明人,何必再费心力谋划。此事只有一个办法能解决,不知娘娘意下如何?”
现下裴祎大事将近,侍卫都被抽调走了,四下无人。
“郝嬷嬷,只有你我在此,什么高明办法,直说吧。”
眨眼间,她身后传来郝嬷嬷索命厉鬼般的咒骂。
“只有死人不会出声,这事儿才能了结!”
斗篷系带被嬷嬷死死拽住,紧紧勒着脖根,郝嬷嬷抱着她摔过低矮栏杆,在冰面上拖行,只差一步就直入冰窟。
她的嗓子被压得结实,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果然,一个个的早就想要她的命了。
“小蹄子,我看你还怎么发狐媚,你可知殿下早已心属林娘娘!”
郝嬷嬷暗自庆幸,早年在掖庭干粗活,她一身劲儿使不完,擒个后宅女人还不容易?
这易衔月,哪是生性温良,她郝嬷嬷看人可多,比不上林妃娘娘一点,哪怕出身高贵,也就是个徒有其表的狐媚子。
“挡了娘娘的路,就都得死。”
郝嬷嬷正要使力要把人推下冰窟,谁料指节被生生扳开。
这点粗野蛮力若能难倒她易衔月,岂不让将门颜面扫地?
本是女娇娥,若是男儿郎,她这身本事,定要跟着父兄戎马倥偬。
只可惜没这机会,她只要还活着喘口气,都要遭人算计。
刹那间,攻守之势更异,易衔月直接挣脱了掌控,把嬷嬷推下冰窟。
刺骨的冷水浸透冬衣,变得似铁重,直拽着身子往下沉。
老嬷面色大变,深知踢到了块铁板,祸到临头,胡乱挣扎起来。
“娘娘饶命!饶命啊!”
她光顾着嘴里叫嚷,上上下下浮沉,呛进去好几口水,神志恍惚起来,也没看清冰窟边伸来的手。
易衔月原想着从她口中撬出些林春宜的事,可一旦救了后患无穷,弊大于利,下定决心后毫不犹疑地站起。
“皇嫂好果决。”
抬头,一袭玄色大氅已然停驻在石栏杆边,话语如风般泠冽飘来。
易衔月硬着头皮跨过栏杆,待她再转头看,窟窿里已经没气也没声了。
“肃王爷安。”
她面上镇定行礼,心下惊诧。此事根本无法隐瞒,人证物证具在,如同雪夜一样,叫人无言辩驳。
记忆浮现,雪夜那幕不堪,正是她与眼前人同受的,究竟该以何种态度再见肃王呢?
多好的人啊,被裴祎和林春宜毁了,还受自己连累,背上污秽不堪的骂名。
“王爷本不该在此的......”
她知道肃王一片忠心,追随兄长裴祎,怎能容下有人在王府里杀人,于是决绝地闭上眼睛,听候他处置。
“本王确实不应该在这。”
他敛目,唇缝紧抿,似乎有些动气。
许久,肃王看着面前决绝的女子,嘴角露出自嘲般的笑容,反问道:“皇嫂如此不希望我在此处?”
“殿下允你自由出入,臣妾本无权置喙。”
他闻言方眉目舒展,“原是此事。皇嫂就当今日未见过本王,那嬷嬷也是畏罪投湖,与皇嫂并无干系。”
肃王这番话确实耐人思量。从前唯裴祎命是从的他,怎会说出这样的话,这可是替她掩盖罪行啊。
雪停夜深,是最冷的时候,她的斗篷沾上冰水,冻到手都通红。
肃王解下大氅披风,试探性递来,易衔月只是摇了摇头,却无意间瞥见他胸口空荡荡的。
少了枚别着青水色穗子的平安扣。
那枚玉佩是自己手雕的,被裴祎随手转赠给了肃王,他当成哥哥的恩赐,日日欢喜地戴着。
每次看到都有些淡淡的别扭,所以她记得很清,这是他第一次没有随身戴着。
“此物贵重,臣妾不敢接下。反正像这样的冻,臣妾也不是头一回挨了。”
易衔月的声音很轻,像是诉说一件无关事般平静。
“身子冷了,可以捂热。心冷了,才是世间无法回头的事。罢了......王爷且听就忘吧,是臣妾僭越了。”
肃王听了她的话并无异样,反倒若有所思起来,让她有了追问下去的底气。
“臣妾听闻王爷与殿下对局正到精彩处,怎无故辞别,又现身在这本不该有人来的地方。”
眼前的男人恍然,只此一眼,万般情感流动。他遂闭上双眼,轻叹一口气。
“说来......话长。”
“王爷也可以不回答臣妾。”
易衔月的心砰砰跳动,既然重生这样过于荒诞的事情能够发生,那么世间只此一桩,才是比较稀奇的事。

京城,京畿道。
裴克己未出城门,就遇了埋伏,敢如此明目张胆要他性命的,除了即将位主中宫的二人,还能有谁。
他摸了摸腰上佩剑,心如刀割。晚归一刻,心中挂念之人的危险会增加一分......
一瞬,他拔剑出鞘向敌。
上一世,这把剑曾助他在流放路上杀出重围,一路流离回京,差半寸便可刺到兄长身上。
可最后,剑刺进了他的胸膛。
“哪怕没有雪夜的秽乱,你不曾被废去王位贬为奴隶,也没机会扳倒朕。”
临死前,他听到已身为九五至尊的哥哥这样说。
“你啊,太天真了。一个祸国妖妃的孩子坐上皇位,谁能容下?钦天监早在你出生之时,就夜观最凶之象。”
剑光一闪,血色染金袍。一块精美的玉平安扣,落在那一片猩红之中,无人理会,连同它的主人一起归于尘土。
“不论朕做得如何,天命所归,你没有翻身的时候。”
回忆至此,既然已得她舍命相随,这回裴克己偏不信命了。
·
私牢内,原本还在啜泣的沁琉安心下来,副官见她年纪小,还安慰了几句。
易衔月一拳砸在冰冷的石墙上,不止为被囚禁的八年时光愤懑,也为她曾见过的王朝暮色哀愤。
她随手抓起一根带刺的刑鞭,眼神中闪烁着决意:“此番,肃王有几成胜算?”
“时局险恶,臣岂敢妄言。但王爷有令,最迟今夜寅时,不论他身在何处,臣定竭力把您二位安然送离。”
寅时,正是太子踏入宫闱,开始筹备大典之时。那时裴祎要还能喘气,肃王就生死难卜了。
进宫以后,行刺比登天还难。就算成功,难免朝中震荡,林氏有机可乘,眼下纵然拼尽全力也得试上一试。
易衔月抻了抻刑鞭,还算一把趁手的武器。
“丑时还不见人,我自会带人从这里杀去肃王处。既然他肯用性命博弈,易氏也愿舍命追随,助明君上位。”
·
私牢位于皇宫与太子府之间的地下,暗不见光。
依稀能听到阵阵雷声轰鸣,穿透石墙,冬春交替,这般猛烈的雷也是少见。
天降大雨,论时节而说是吉兆,寓意来年雨水充沛,万物竞发。
雨滴顺着脸颊淌下,模糊了裴克己的双眼。他的氅袍早已被雨浸透,晕开点点狰狞血色。
“肃王,孤没有看错你,你果然还能回来。”
同样身浴鲜红的裴祎立在雨中,“逐风流影,把他拿下。”
两个武艺高强的侍卫奉命上前,再响的雷鸣掩不住一声清脆玉碎。
“虽没料到你有胆量觊觎孤的皇位,可你心思也太明显了。”
裴祎仰天大笑,不顾血污泥泞,蹲在被擒住的男人眼前。
“不错,孤认了。作为兄长,孤却处处短你一截。而你最大的不该,就是觊觎孤的女人!早些年孤就有察觉,并未冤枉你吧。”
裴克己被紧压着脊背,却不肯低下头颅,盯着眼前曾经那样敬仰的哥哥。
原来自己那份纯真的敬仰,在裴祎眼中,竟是如此卑贱与不堪。
“这片猎场,孤还有印象。当年你第一次骑马打猎,正是在此处。那日,是易妃拔得头筹。她确实与其他女人不一样,只可惜生在乱臣贼子家,注定要凋零。”
肃王咽下口中腥甜血沫,幽幽开口:“乱臣贼子?哥哥还是听什么就信什么啊。”
裴祎未置一词,把随身佩剑插向地面。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于孤而言,有益处的事有何不可信?当年父皇和母后循着钦天监的预言,才成就了今日孤荣光加身。”
言罢,他缓缓伸出手,指尖轻轻滑过肃王略显凌乱的发。
像儿时一般,嬉笑地看着手上残余的黑豆痕迹。如何掩盖,也盖不住裴克己生来浅色的头发,血脉的秘密如何简单隐藏。
“成王败寇,不必多说。易衔月生是孤的人,死是孤的鬼。孤将以妃嫔之礼,令她风光入皇陵,若干年后在地下,她也得认孤这个夫君!”
裴克己一笑,“是吗?”
此刻,胸中肃杀之气已彻底淹没恨意的波澜,杀,也要杀出一条路来,尚有人等他归去。
子时已过,骤雨未停。
牢里的沁琉眼泪像断线珠子,易衔月在旁沉着气等待。
丑时过半,副官已传信备马,必要时会造一场混乱,助二人逃出太子府。
“这般束手待毙,岂不枉费肃王一番苦心。”
易衔月起身,“还望副官能护送沁琉安全离开,我一人前往。”
副官紧握牢门铜环,言辞恳切,没有丝毫犹豫:“易大人将门天资,身手不凡。但王爷有令,不可让您置于险境。”
“倘若他今日不能回来,我易衔月代易氏斗胆一问。肃王府日后为谁而守,向谁尽忠?”
“唯易氏等大燕忠臣马首是瞻。”
副官拜伏,牢门敞开,易衔月眼神坚毅,迈出这道门槛。
她双手推动最外侧的大门,雨裹挟着丝丝血腥气飘进来。
门口有个低垂着头的男人,依着一柄折断的佩剑,支撑着身子。
“肃王爷!”
副官急切上前,将肃王搀扶到里边,他身着仅一件单衣,外袍裹着什么物件护在怀里。
伤口是灼烫的,身体则是触及就让人忍不住收手的凉。
此时也顾不得别的,易衔月与副官一同检查了裴克己的伤口,索性并无致命处,她将披帛撕下包扎,止住血就无大碍。
怀中男人也渐渐回神,摸索出一块碎裂的平安扣,珍重地捧在手心。
“皇嫂,是本王来迟了,让你枉受了这些。”
裴克己的声音低沉,眼角残留着干涸泪痕。
易衔月轻轻摇头,“臣妾已经不是裴祎的妻子了,实在担当不起一声‘皇嫂’。”
她欲将那枚承载着过往的玉佩掷于一旁,裴克己却收拢掌心不依。这种经过死男人手的劳什子物件,不知他为何还如此珍视。
“那男人已死。你会不会恨我,亲手杀了你的夫君。堕落得和他一样,连手足都可相残的狠心,不配为人为君。”
易衔月点头,“臣妾确实不明白,王爷为何就这样杀他。”
只此一言,是裴克己最痛的一瞬。
他记得那年在猎场,笑容明丽的她策马奔向裴祎,也许早就该认清身份,收起本不该有的念想。
哪怕那裴祎再不是个东西,为何易衔月的眼中就不能看到他呢。
她亦有温柔与慈悲,这份心意为何不能落在他裴克己身上。
他仿佛那枚脆弱的平安扣,碎得彻底,也难换来她一眼垂怜,真的好不甘心。
“臣妾只是想问肃王殿下,为何不让他承千刀万剐之痛,如此轻易地死了。”
泪水悄然滑落,无声滴落在男人胸膛上。
裴克己眸光微动,此刻他才觉得自己又活过来。

铁链冰冷碰撞,发出咯吱响声,裴祎笑得癫狂,口中渗血不止。
“你就不怕被傀儡皇帝反噬,走在孤的前边?”
裴克己挑眉,“如果这能缓解你成为阶下囚的痛苦心情,那本王不介意你天天想。”
“疯子,疯子......”裴祎低喃一阵,猛然抬头嘶吼:“孤是大燕的继承者,那些本应都是孤的东西......”
挣扎间,痛楚令他清醒一些,双眼赤红。
“春宜......孤的春宜还怀着身孕,你这狼子野心,肯定连孩子都不放过!”
他喘着粗气,恨不得挣开铁链,将昔日的兄弟千刀万剐。
裴克己只是站在高处,以一种近乎俯视的姿态静静地垂目看他。
“易衔月身为帝王,为替你好好照看林春宜的。”
“易衔月......这个毒妇休想动春宜一根头发!”
等裴祎想明白这话意味,他发出颤抖破碎的惨叫:“你们怎么敢,你们怎么敢的......”
仅凭她与自己的几分相像,竟敢行这大逆不道的事!
惊骇之余,他紧紧盯着眼前的裴克己,脑内飞速地思考着。
骤然间,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
“拖延时间,找机会和朝云国勾结......借敌国力量兵变,你这个叛徒......”
被他闹的动静烦到,裴克己揉了揉眉心:“妄自曲解本王的意思,你还真是不变的傲慢。”
这话惹得裴祎叫让着挣扎起来,“那你折磨孤,究竟图什么!”
话音未落,这噪声源头就被副官堵住。
裴克己紧紧握住裂成两半的玉佩,沉默不言。
他不想求得任何人的理解。
重活一次,他明白挣脱命运的唯一方法,只有拥有无上的权力,才能找到一线转机......
·
除夕夜,京城上下处处张灯结彩,洋溢着浓浓喜气。
宫中夜宴如期开席。
易衔月身着华服居于主位,望向席间众人,眼神微微失焦,酒一杯一杯入喉,令她思绪也飘忽不定。
本属于易妃的席位空空如也。
佳节时令,听说她卧病在床不能赴宴,众人也只是稍微惋惜几句,又接着说各种吉祥话祝酒,好不热闹。
席间欢声笑语阵阵,唯有一人目光空洞,眼中布满血丝,每饮一口,愁绪更深一分。。
易衔月远远看着哥哥心碎的模样,万分酸楚。
“衔舟,你振作起来。”
易栋低声劝他,“月儿只是病了,又不是......大好的吉祥日子,摆出这脸色有碍观瞻,你让皇帝怎么想我们易家。”
易衔舟手中酒杯轻轻一顿,眼神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把他的话全当耳旁风。
“陛下!”
易栋头戴官帽,昂首起身,“微臣携小女易涓涓,敬陛下一杯,愿陛下万寿无疆,大燕王朝千秋万代。”
他高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身旁的女孩起身,虽精心装扮,面庞却不见动人神采。
妹妹如今成了活脱脱一个木头美人,易衔月心感凄凉。
“朕听闻副使小女儿素擅吟诗,才情出众,朕可否有幸得一佳作?”
闻言,易涓涓眼中忽闪过一抹光亮,沉吟片刻,正欲开口。
一旁的易栋没料到皇帝有这兴致,慌忙瞥向座上人脸色。
那人悠悠开口:“有些墨水也好,愚笨粗俗才是可惜了,皇帝以为呢?”
坐在易衔月身侧的太上皇终于开金口。
他虽老态龙钟,神志尚且清明,某些场合说话比皇帝有分量。
“父皇所言极是。容儿臣细细欣赏后面的献礼,才不负父皇与他们的美意。”
太上皇赞许地点点头,目光一转,未再多劝。
宴会一隅,裴克己不忍看易衔月借酒消愁的模样,离席而去。
林锦夕见状,缓缓起身,林父眯起了眼。
“夕儿,待会你的霓裳羽衣舞定要跳得完美无缺,爹爹知道你有这个能力。”
林春宜不屑轻哼,她嫡姐温婉颔首,转头向二人道:“夕儿明白,这就去换好舞衣,不让爹爹和妹妹失望。”
她脚步间的点点雀跃刺伤了林春宜,引得她愤然低语:“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林国甫惯看对二女儿的言行颇有微词,这次却没有出言训斥。
似是稍有认同,他嘴角撇下低语:“夕儿早该死了那条心的。”
顺着宴会厅往外,不见了灯火阑珊,四周逐渐安静下来。
裴克己沿着御花园散步,不禁开始反思自己的想法:他怎能妒忌易衔舟?
仅仅因那人能正大光明牵挂担心易衔月。
易衔舟既是她的哥哥,更是这世间难寻的、对她呵护备至之人。
他心下思量着,要如何告诉易衔舟真相。想来看见哥哥笑容,易衔月亦能重拾几分笑意吧。
裴克己打算回到席间,等易小将军离席之际,看看有没有恰当契机。
原路折返,树影幽幽,花丛深深,他察觉到身后不远有一位女子驻足。
或许是哪个宫人好奇,但他不愿纠缠,速速朝有光亮处大步走去。
女子并无退意,不遗余力地想追上他。
“你有事?”
裴克己冷冷地转头问她,与她隔出数米远的距离。
她试图靠近一分,他就远退一大步,不留给她一点凑近的机会。
眼见男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她不慌张,柔声问安:“肃王殿下,臣女是您林皇嫂的长姐,林锦夕。”
她身着如神女般飘逸的衣裙,拥有天妒画颜的容貌,也没能引得肃王的目光半刻停留,有点失落。
宴上其他宗室男子眼睛看得都直了,肃王果真如传闻般孤僻少言,还不近女色。
“王爷,臣女只是想求您回席看一眼霓裳羽衣舞,没有别的心思。”
“本王没有兴趣。”
裴克己拂袖而去,只留给林锦夕一个漠然的背影。
她暗暗握紧手中的白纻,心有不甘地回到席间,起舞娱宾。
娉婷似不任罗绮,顾听乐悬行复止。繁音急节十二遍,跳珠撼玉何铿铮。
一曲霓裳羽衣舞,技惊四座。
林锦夕嫣然抬头,以眼神探询着座上两位的心意。
见皇帝脸上虽有欣赏不已的惊艳,再无其他情愫,她稍稍安心,轻提裙摆欲行礼告退。
此时,太上皇鼓起了掌。
“好,跳得好。祎儿,你看她如何啊?”

请立易衔月为后的谏言一出,朝中最惊讶的莫过于易栋。
男人神色突变,肉眼可见地开始惶恐,掏出绢帕擦拭额头汗珠,不时偷偷向林国甫投去试探性的目光。
“哦?林丞相此言在朕意料之外。”
林国甫行事确实古怪,易衔月稍加揣摩。
眼下他女儿林春宜有孕,本是借机为其晋位的大好时机。
初次与林父这老狐狸交手,立刻察觉到他的老谋深算。封后一事,无论人选、时机还是决定本身,都有可能动摇本就不稳固的统治。
这确实是一件棘手的事。朝堂之上,分寸要拿捏得当,得顾上端水之道,易衔月沉吟半晌,开口时字字斟酌。
“朕知道爱卿们为大燕操心。然爱妃易氏身缠病榻,爱妃林氏有喜不足三月,皆需静心安养。朕牵挂她们身体,此事且容后再议吧。”
一闻此言,林国甫与众官纷纷叩首,颂赞皇帝体恤后妃,明德惟馨,谏言封后这场风波暂熄。
时局初定,诸事待举。养心殿里,易衔月和肃王连着一日、两日、三日......第四日了,折子还是多到堆成小山。
“殿下,汤药已备妥,请您服用。”
每日末时,副官都准时奉上汤药,然而裴克己日日拒绝,哪怕得闲片刻也未动分毫。
易衔月陷入沉思,既是他信任之人从肃王府带来的,总不能是疑心药有问题。
忽有所悟,她随即低声吩咐一旁的太监,为两张书案各添一碟蜜酪点心。
一束午后暖阳恰好洒落在主位之上,裴克己的目光望向那处,往事流转在他眼眸。
还是记忆中那片猎场。
他被嫂嫂易衔月策马扬弓的英姿晃了眼,失神撞进一片荆棘树林。
薄薄衣衫掩不住伤痕,他独自坐在案前替哥哥做功课。
手边的药直到凉透,也只有裴祎花天酒地前扔下一句:“快些写完,别耽误交去太学的时辰。”
彼时的少年不想见到任何人,除了她。
“肃王爷。”
嫂嫂像这府邸里所有人般,尊敬而疏远地喊了一声他的封号。
少年在心里默默祈祷,求你了,不要再说下去。
他好怕,会听到如哥哥般没有半点温情的话语。
可他本能感觉到眼前人的不同,虽她并无义务对自己体贴相待。
少年渴求她的一丝关心如涸辙之鱼,心绪间拉扯反复让内心几近疯狂。
她没有说半句诸如“快喝药”、“男子汉别怕苦”这样的劝告,悄悄送来了份甜口点心。
就着蜜酪,裴可己仰头,把苦药一饮而尽。余光看到她已在专注批奏折,松了口气。
这是一场他独自编织的绮梦,他已沉溺,暗生的情愫如野火般烧熔他本荒芜冰封的心。
无论是谁试图打碎梦境,他都毫不留情。
郭公公从外面走进来,镇定自若地通报:“盐运司副使易栋,求见皇上,正在殿外静候。”
易衔月看向肃王,轻轻颔首。
“臣弟先行告退。”
裴克己起身出殿,于殿后一隅驻足,他本不愿窥探这段谈话。
易栋匆匆进殿行礼,他打眼一看,皇帝身侧各有位容貌清丽的宫女在侍候。
这么快就有新人了?他心中嘀咕,一抹忧虑之色爬上脸庞。
“赐副使座。”
易衔月毫不意外叔父的反应,他执意要把女儿送来,以至于看到普通的御前宫女都心生警惕,这般草木皆兵着实荒唐可笑。
“谢过陛下,此番微臣前来,事关林丞相大人早上的谏言。”
她未曾多言,似笑非笑地淡淡言道,“副使此言,莫非对朕的决定颇有微词?”
霎时间,殿内静的连汗珠落地之声都能清晰可闻。
易栋喉结微动,感受到前所未有的重压。
“微臣不敢。”
君王不容置疑的威严推着易栋挤出一抹讪笑。
“微臣只是有一事不明。易妃娘娘她素来康健,怎会抱恙许久呢?”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朕亦觉得蹊跷,许是她心疾已久......朕收到那张纸条前,她就不甚好。”
易栋得知信顺利送达,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可算有了指望给林妃交差。
世事难料啊。
哪怕没有他亲手造出的谋反案件,林妃尚且得宠,封后这桩这美事他侄女易衔月本就无福消受。
棋子已废,他心下懊悔这些年的付出。亏易衔月还有点眼力见,适时送来了兵书d,倒让他不废吹灰之力就伪造出谋反书信。
“唉,微臣侄女福薄,时也命也。她家书里还惦念着微臣膝下小女涓涓,时光一晃,小女与当年她成婚时年纪也相仿了。”
易栋轻叹几句后,话题悄然一转,如介绍精致无缺的瓷器般,夸夸其谈他的女儿。
“微臣自知我那侄女......当虽有僭越,无奈之举,惟求陛下垂怜小女,替她觅一桩好姻缘,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易衔月嗤之以鼻,就算把话引到五百里开外,叔父都能绕回这事,他并非全无优点:执着、还有比边关城墙都厚的脸皮。
“除夕夜是团圆夜,朕刚登基,自当让这佳节更添几分喜庆。看在易妃思家心切,特允你带易家家眷一同参宴。”
除夕夜宴,意义非凡,易衔月心底既期待又紧张。
一来,哥哥能名正言顺,得夜宴诏令回京一趟。
二来,借此机会必须掐灭叔父歹念,否则妹妹不知要被他用什么损路子送进宫来。
她当年在这事上吃过苦头,全因这个男人上书说她抵死要嫁,闹得满城风雨,才得了一纸赐婚。
男人连连告谢后,又欲开口,被易衔月猛地一拍肩膀,吓一激灵,差点没站稳。
“呵,朕知副使是个率直性子,若非如此也不能为朕办那件大事。眼下喜庆热闹,朕怕父皇大喜大悲挨不住,故没让你今天提起,且放宽心吧。”
易栋连连称是,“陛下圣明,是老臣思虑不周了。老臣誓与易家反贼同宗为耻,时刻心系陛下与大燕社稷。”
易衔月眯起双眸,暗藏杀意,“朝中乱党如麻,这等反贼是该剔除,你有心了。”
只叫他飞得越高,摔得越疼,不是不报,日子未到,她送走了欢天喜地的男人。
肃王即刻走进屋内,攥紧了拳头,面上的阴霾比往日更加浓重。
他不知天底下还有与哥哥这般卑劣的人,连装都不愿装,颠倒黑白起来面不改色,更甚者,对自家侄女都能冷酷至此,无情无义。
“告诉我,在我死后,大燕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又对你做了什么......”
裴克己的语调不光沉重,还有难以察觉的微小颤抖,门外的副官满心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