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小说 女频言情 拒不认亲:重生80带全家逆袭豪门刘卫东田颖最新章节列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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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女主角分别是刘卫东田颖的女频言情小说《拒不认亲:重生80带全家逆袭豪门刘卫东田颖最新章节列表》,由网络作家“断章”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大队部。正在家里刚吃完饭准备闷一觉的马超被公社里来的几个人薅到大队部来了,这个郁闷。马超忙着倒水,对面坐着四个人。一个是公社里的干部,叫冯长海。另外两个是乡里的公安特派员,三十岁左右的那个叫赵钢,二十四五那个叫钱壮!还有一个就是正在哭哭啼啼的张瑶。公社所在地距离村子不过三四里地,来去倒也快得很。张瑶到公社就把刘卫东给告了,公社对这件事情无比重视,毕竟,那可是强女啊,无论在什么年代都是重罪。更何况还是村里人强女了知青,这事儿就大了。据说公社领导当时就拍了桌子,直接把三个人派过来抓人了。“马队长,现在情况你已经清楚了,赶紧带我们去找人吧,要是晚了他逃跑的话,也是个麻烦。”冯长海没喝茶水,看着马超道。马超脸上阴晴不定,冷眼看了看哭得梨茶带...

章节试读

大队部。
正在家里刚吃完饭准备闷一觉的马超被公社里来的几个人薅到大队部来了,这个郁闷。
马超忙着倒水,对面坐着四个人。
一个是公社里的干部,叫冯长海。
另外两个是乡里的公安特派员,三十岁左右的那个叫赵钢,二十四五那个叫钱壮!
还有一个就是正在哭哭啼啼的张瑶。
公社所在地距离村子不过三四里地,来去倒也快得很。
张瑶到公社就把刘卫东给告了,公社对这件事情无比重视,毕竟,那可是强女啊,无论在什么年代都是重罪。
更何况还是村里人强女了知青,这事儿就大了。
据说公社领导当时就拍了桌子,直接把三个人派过来抓人了。
“马队长,现在情况你已经清楚了,赶紧带我们去找人吧,要是晚了他逃跑的话,也是个麻烦。”
冯长海没喝茶水,看着马超道。
马超脸上阴晴不定,冷眼看了看哭得梨茶带雨的张瑶,才转头向冯长海强挤出一个笑脸。
“行,我现在就带你们去他家。”
可刚说到这里,外面就响起了一个声音来,“甭去我家了,我主动投案来了。”
几个人向外一看,一个脖子上挎个照相机的高大年轻人正往屋子里走。
张瑶登时就尖叫了起来:“刘卫东,他就是刘卫东,公安同志,快抓他呀。”
“我都来了,还抓个屁?”
刘卫东进了屋子骂道,毫不客气。
“啪!”冯长海一拍桌子,“好你个强女犯,还挺狂的,给我抓起来!”
旁边两个公安特派员冲过去就扭住了人高马大的刘卫东。
“哎,别别别,冯领导,公安同志,事情还没弄清楚呢,不能就这样随便抓人啊。”
马超一看就急了,赶紧过来要分开几个人。
“人家都告到公社了,事实还不清楚?带走!”
冯长海怒吼一声道,站了起来。
“这,这......”
马超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不过转头的时候就看见刘卫东悄悄向他眨了下眼睛,马超瞬间会意。
“对,你们说得太对了,都告到公社去了怎么可能还不清楚?我们红旗村可是五好村,从来都没有发生过这样恶劣的事情,这个小崽子太可恨了。
冯领导,我建议,在带走他之前,我把全村老少爷们都找过来,咱们先开个公审大会,狠狠地批斗他一下,也算是警告那些不良分子,让他们老实点儿,成不成?”
“公审?”冯长海一愣。
“对,就是公审。这小王八蛋干下了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得让老少爷们儿好好看看他的丑恶嘴脸!”
马超义正言辞地道!
隐蔽地看了一眼刘卫东,刘卫东悄然向他咧嘴一笑,示意这就对了。
可马超实在没搞懂,他倒底要干什么。
“行,那就公审,抓个反面典型,以儆效尤!”
冯长海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对他来说,这也省事,众目睽睽之下,相当于直接办成铁案了,到时候直接把人抓回去往县局一丢就完事儿。
那边厢,张瑶却有些发怔,这是在闹哪样?
原本,她不过是想通过这种方式逼宫,让刘卫东不得不求家里人救他,然后再把她调回去。
可现在如果真办成铁案,把刘卫东送进去坐牢,那岂不是偏离她最初的想法了?
但事已至此,她也没有办法,只能继续硬着头皮捂着脸假哭,累得心乱蹦,还得继续装。
......
刘家。
沈冰依旧坐面对墙角而坐,翻看着一本书,孩子就在身边,睡得十分香甜。
她一直喜欢看书。
原本,她上学的时候成绩很好,老师都说,她肯定能考上大学。
可是高二刚开学,家里就不让她念了,死活逼着她回来嫁人,嫁的就是刘卫东。
因为大哥要结婚,没钱给彩礼。
而老刘家为了给他家幺儿结婚,居然拿出了五百块钱的彩礼钱,这在当时,绝对是一笔巨款!
她不想结婚,只想考大学,甚至还幻想过和那个干净文雅的男孩儿考同一所大学......
梦碎了。
她哭过、闹过、抗挣过,甚至绝食过,但都没用。
最后她认命了,嫁给了刘卫东。
这命,她不得不认,因为她在这个家里没地位。
母亲未出嫁时曾经是村里的大美人,后来喜欢上了一个知青,还私尝禁果、珠胎暗结。
结果,狗血的故事现实中上演,那个知青没待几年,家里就托关系把他弄回去了。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母亲怀胎七个月,只能大着肚子嫁给了村里一个死了老婆的鳏夫,鳏夫还有个儿子,比沈冰大五岁。
其实继父和哥哥对她也算不错,好歹还供她念到了高二。
可是为了哥哥结婚,不得不把她卖了。
她理解,但痛苦。
她以泪洗面,也只能认命。
否则还有什么办法?
翻着手里的那本书,她痛苦惘然,又想起了那个曾经的少年,站在清晨的阳光下,他的整个人,好像会发光!
这本书,就是他送给自己的,快两年了,她看了好多遍,甚至好多精彩段落都能记下来了。
赵翠红坐在炕沿儿,边缝着破衣服,边心神不宁地望向窗外。
三姐刘卫玲在院子里喂鸡鸭,大姐刘卫红回家了,已经嫁人,家里还有活儿,她不得不回去。
二哥依旧不知去向。
刘山坐在墙根儿下抽着手卷的蛤蟆头,辛辣的烟气顺着窗户飘进来。
幺儿走了半天了,他说能解决张瑶那件事情,他能解决吗?
突然间,村里的大喇叭就响了起来:“各位社员请注意,各位社员请注意,现在,全体到大队部集合,针对刘卫东张瑶事件,进行公审!”
那是大队书记兼队长马超的声音,连喊了三遍。
赵翠红的脸色瞬间煞白,一下站了起来:“当家的,马队长说啥?要,要公审?这,这咋还公审了呢?要批斗幺儿啊这是......天哪......”
赵翠红当时就哭了起来。
沈冰面无表情,低下头去,继续看书。
可是心中却无比耻辱。
刚才还觉得那小子好像变了,可是现在......
自己这辈子,还有希望吗?
她轻轻闭眼,两滴泪滴在书皮儿上,书的名字叫做《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去看看!”
刘山阴沉着脸,咬牙站了起来,向外走去。
三姐狠狠将最后一把苞米面子甩进槽子里,走进了屋子,却险些与匆匆走出来的赵翠红撞个满怀!

田颖瞪大了眼睛震惊地看着刘卫东,满眼的不能置信。
稍后,她就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跺着脚扯着郑光荣的手臂尖叫道:“老郑,你,你这个儿子怎么跟长辈说话呢?
简直,简直就是个畜生啊!”
刘卫东一步跨到了她面前,眼中喷火地盯着她:“你再骂一句?”
一米八十多的个子,常年打架练就的壮硕身材,他像一座要爆发的火山矗在那里,阴影笼罩田颖!
田颖不由得惊惧倒退,嘴里急急地叫道,“老郑,老郑,你这个儿子,想打我......”
“够了!”郑光荣怒喝一声,拦在刘卫东面前。
“没有教养的东西,敢这样和长辈说话,你还想不想回华京了?”
郑光荣略仰起头,看着这个比自己还高的儿子,他心中殊无半点亲情,有的只是说不出的嫌恶!
原本就是那个不爱他的女人生下的这个小子,并且这小子在农村二十年居然被养成了一个四处惹祸、游手好闲的二流子,据说还险些打死过人!
想一想那个谈吐优雅、沉稳如山的养子郑君,再看看眼前这个粗野蛮横、狗屁不懂的亲生儿子,郑光荣心下间极度失望。
甚至是无比厌恶。
以他的本意,不如将错就错。
可是老爷子非要逼着他来认亲。
在他心里,这种货色,根本就没有任何资格踏入他郑家半步!
哪怕他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回京?”刘卫东咧嘴笑了,摇了摇头,“不想。”
郑光荣怀疑自己听错了,皱眉沉声问道:“你在说什么?”
“我说,我不想跟你回去,这一次,听清楚了吗?”
刘卫东抱起了肩膀。
“哐当!”
旁边母亲赵翠红在震惊中,手里的水瓢落在地上,水溅得哪里都是,也溅到了田颖的鞋上。
“幺儿,你别犯浑,一定要回去,回去才能过好日子......”
赵翠红急急地叫道,那可是幺儿的前程啊,不能这样毁了!
可是旁边的田颖却又一次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把扯住了赵翠红,张牙舞爪地尖叫起来:“哎呀,死老婆子,你眼睛瞎啦?
脏水弄到我鞋上了,鞋子好贵的,你赔得起吗?”
“啊,对不起,对不起......”
赵翠红慌乱地不断弯腰道歉。
“小畜生不懂事,老畜生也这样不懂事,难怪这二十年凑成了一家子。
跪下,给我擦干净!”
刚才被刘卫东的气势所迫惊恐后退,这让田颖羞耻不已。
现在她终于逮到了机会,如对待奴仆的主人,向赵翠红厉声叫道。
“我,我......只要你们能带幺儿走,让他过上好日子,我做什么,都行......”
耻辱的泪水在眼圈儿里打转,可为了刘卫东,她还是缓缓跪下,伸出了袖子要去给田颖擦鞋。
田颖脸上泛起了快意的冷笑!
一只大手伸过来,拉住了赵翠红,也拉直了她弯下去的膝!
“妈,不用你,我帮她擦!”
刘卫东将赵翠红拉在身后,缓缓摇头。
他的神色开始平静下来,可是眼中却涌起了更加猛烈的雷霆、闪电、风暴!
“哟,小畜生开窍懂事啦?难得呀!”
田颖撇嘴一笑,原来,刚才只不过是装模作样罢了,归根结底,他还是想回华京啊。
要不然,他怎么会低头服软呢?
随后,她伸出一只脚来,指了指鞋子,“跪下来,擦吧,就当是你的道歉了!”
刘卫东却不看她,而是转头望向了郑光荣:“您觉得,这鞋,我该擦吗?”
这个特殊的日子,郑光荣不想激化矛盾,一切大局为重。
他强忍下一口恶气,皱眉道:“不用擦了,道个歉就行。”
刘卫东再次笑了,笑容却变得更加冷厉了起来:“原来,你们不过是一路货色!”
郑光荣大怒:“你说什么?”
刘卫东却未理他,突然间就是闪电般地抬手,“啪”,一耳光就抡在了田颖的脸上。
好重的一记耳光,打得田颖连退三步,捂着脸靠在墙上,脑子里嗡嗡做响,惊怒交加地望着刘卫东!
这小畜牲,居然敢打她?
“田阿姨,鞋子我就不擦了,不过,你的脸脏了,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帮你擦擦的。
后面有镜子,你照照,是否满意?
如果不行,我继续帮你擦!”
刘卫东向田颖咧嘴一笑,满口白牙像暗夜狩猎的野兽,狞厉、噬血!
去他玛的富贵荣华,去他玛的华京郑家!
从现在开始,他就是刘卫东,就是老刘家的幺儿!
谁敢辱他的家人,那就要做好被十倍辱回的准备!
“你他玛疯了?”郑光荣狂怒。
门外,涌进来一群人,可他们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难不成,真要冲过去将家主的亲儿子摁在地上暴揍一顿?
“都滚出去!”
郑光荣怒发如狂,一群人潮水般退了出去。
“你也出去!”
郑光荣回头向刚要跺脚撒泼的田颖怒吼。
见郑光荣真的怒了,田颖也只能捂着脸走了出去。
可出门前望向刘卫东的眼神,有着刻骨的怨毒!
刘卫东却无所谓。
华京来的就了不起?
身份高贵就牛逼了?
就可以仗势欺人?
就可以让母亲跪地擦鞋?
去你玛德吧!
爱谁谁。
就揍!!
郑光荣胸口起伏,显然是强抑怒火。
“刘卫东,你太让我失望了,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浑的人!”
刘卫东耸耸肩膀,咧嘴笑了:“那今天你就见着了,并且还是你亲儿子,还揍了你小老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闭嘴,混账东西,难道你真的不想回华京了?”
郑光荣再次祭出了杀手锏!
他就不信,这个农村的混不吝能放弃未来的富贵荣华?
三天前他来到了这里寻亲时,刘卫东可是哭着喊着要跟他回去的。
而为了避免藕断丝连的麻烦,他给刘卫东三天时间,让他跟养父母还有结婚才一年的妻子彻底断绝关系!
今天,时间到了!
“你这是第二次问我了!”
刘卫东“嗤”地一笑。
随后,他转身从榆木炕沿上拿起了那叠纸,那是断亲、离婚协议。
“看好了,我的便宜爹!”
刘卫东抬起手来,当着他的面,缓缓地、有力地,将那叠协议撕成两半、四半、八半!
“哧啦、哧啦......”
撕碎纸张的声音一刻不停,像四月裂帛,听在每个人的耳中,却好像撕碎了一个世界。
刘卫东一扬手,纸片漫天纷飞,他长长地吐出口气去,欢笑道:“下雪喽!”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固了,看着他的眼神宛若在看着一个疯子。
唯有沈冰怀里的小婴儿在格格地笑,笑得无比开心。
而墙角里沈冰的眼神,有那么一刻,恍忽了一下。
他好像,跟前不太一样了?
“幺儿,别干傻事......”
刘山和赵翠红同时心痛地叫道,他们想阻止,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你干什么?”
郑光荣怒吼。
“还不明白?那我再告诉你一次!
什么狗屁的荣华富贵,老子不稀罕!”
刘卫东大笑。
那笑声张狂得像塞北三月的大风,粗犷豪野、漫卷山岗!

撕碎的协议、张狂的笑声,宛若一记又一记响亮的耳光抡在了郑光荣的脸上,让他怒发如狂!
他可以不要这个儿子,但他无法忍受这样的羞辱。
不过,毕竟是大家族出来的人,养气的功夫一流。
深深地吸了口气,他已经逐渐平静了下来,眼神森冷中带着不屑。
望向刘卫东:“既然不稀罕,为什么三天前你还哭着喊着求我带你回去?”
刘卫东耸了耸肩膀:“当时鬼迷心窍,现在清醒了。”
“鬼迷心窍”这四个字险些让郑光荣当场暴走。
谁他玛是鬼?
手指着刘卫东:“那你别后悔!”
“后悔?”
刘卫东似乎一怔,轻叹口气:“别说,确实有点儿!”
但随后他的笑容更加灿烂,“但不多!”
“原来你不仅是个小流氓,还神经不正常,像你那个早死的妈。”
郑光荣转身就走,他不想在这里多待上哪怕一秒钟。
被亲生儿子这样贴脸开大,简直太耻辱了!
刘卫东抄着手,慢悠悠地踱步跟出去,震惊中的刘家人跟在他身后往外涌。
引擎启动,车子向外开去。
“再见,哦,希望再也不见。”
刘卫东奋力摇臂,像是在告别西天的云彩!
车窗摇下,露出了郑光荣冷峻至极的脸:“刘卫东,你失去了进入豪门的资格!”
“豪门?哈哈,从现在开始,老子就是豪门!”
刘卫东狂笑!
既然已经不准备认这个老子了,那,他就是老子!
至于豪门......
咳,tui!
车队远去,刘卫东心怀舒畅,转过身来,笑眯眯地刚要说话,可刚一转身,养父刘山已经冲了过来,一个大巴掌劈面打来。
“啪!”
耳光响亮,父爱如山......崩!
这可真是卯足了全劲打的,那常年握锄把的大手,相当有力量!
刘卫东捂着脸,踉跄着退了半步,向对面的刘山叫屈道:“爸,你打我干啥?”
“你这个混账东西,那可是你亲爹,你为什么不认?畜生啊,畜生!
放着华京里的富贵你不要,偏要窝在这个大农村,你脑子让驴踢了吗?
我打死你个小畜生!”
刘山两眼通红,举起那满是老茧的大手,又要再打!
两世为人,今生又见,刘卫东心中情感翻涌,此时此刻已经无法再控制自己。
突然,他“扑嗵”一声就跪下了,直挺挺地跪在了刘山的面前。
看着这个疼爱自己一生最后却惨死烈火之中的老人,刘卫东的泪水模糊了眼眶,轻声说道,“爸,好久不见!”
刚才面对生父他没跪,可现在,面对养父,他必须跪!
生身不如养育恩,养育之恩似海深!
“你这个兔崽子在说个啥?”
刘山听得有些懵,然后再度勃然大怒,小兔崽子居然说好久不贱了?他今天这是一直在耍贱呗?
当真找抽啊。
如果刘卫东知道老爹误会成这样,恐怕他会当场吐血。
举着巴掌还要再打,却不提防老伴赵翠红已经疯了一般地奔了出来。
她一下推开刘山,嘴里尖叫道:“刘山,你再敢打幺儿,我,我跟你拼了!”
回过头去,看着刘卫东脸上那清晰的巴掌印,她颤着手去摸刘卫东的脸,面对这个失而复得的儿子,她悲喜交加,泪水夺眶而出。
“幺儿,别怪你爸,他,他其实是心疼你啊。
你说你这孩子,犯什么浑啊,气走了你亲爹,放着大好的前程不要......”
赵翠红说不下去了,呜呜大哭。
刘卫东捂住了赵翠红的手,仰起了满是泪水的脸,笑了,“妈,我好想你!”
“这孩子是咋了?妈就在这儿呢,你在说个啥哟?
是不是这两天被这些事儿给激着了?我这可怜的幺儿啊!”
赵翠红搂着刘卫东的脑袋,边哭边心疼地道。
“东儿,你咋这么傻呢?说不认就不认了,你这不是把自己毁了吗?
快起来快起来,别在外面让邻居们看笑话。”
大姐刘卫红这个时候也走了过来,边擦着眼泪边将刘卫东拽了起来。
“大姐,我也想你了!”
刘卫东看着这个个子小小的女人,喉头哽咽。
她才比自己大六岁,可在他的记忆里,却是在她的怀里和肩膀上长大的。
她舍不得打骂自己一句,甚至自己有一年惹了祸,把人捅伤了,家里没钱赔,大姐自愿嫁给了邻村的一个残疾护林员,只为了换来那三百块的彩礼钱给人赔偿。
“想这个念那个的,你抽什么邪风?赶紧滚屋子里去,别在这丢人了。”
牙尖嘴利的三姐刘卫玲站在旁边骂道,可她的眼眶却有些红——这小子居然没跟着回去?
还算有点儿良心!
刘卫东笑了。
上一世,三姐可是村子里有名的小辣椒,自己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三姐。
他还记得自己认亲前一天,非得要回华京,三姐拎着个大棒子满屯子追他,边哭边追,骂他忘恩负义。
“三姐,有时间多骂我几句,我爱听。”
刘卫东站起来,握住了三姐的手。
三姐错愕地看着他,使劲抽出了手:“有病吧你?!”
“留下来,也还是个祸害!”
不提防,一个声音响起。
个子不高、身材粗壮的二哥正抱着肩膀,眼神冷冷地望着刘卫东。
“混帐东西,你说啥?”
刘山登时就瞪起了眼睛。
他骂幺儿可以,别人骂,不行!
二儿子也不行!
可就在这时,院门口却传来一个声音:“刘卫东!”
刘卫东一回头,失声叫道:“张瑶?”
那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
她居然烫着城里最近才流行的大波浪,还穿着件红色的连衣裙,在这个满世界都是蓝黑黄白素色系主导的大农村里,不失为一道极具冲击力的靓丽风景。
可现在她在刘卫东眼里,绝对不是风景,而是麻烦!
因为,他前天被张瑶给仙人跳了!
当然,这是上一世后来才知道的事情,这一世此刻的他原本不应该知道。
看着找过来的张瑶,刘卫东一阵头痛!
这个娘们儿,当初自己咋瞎了眼,把她当成了自己的白月光?

红旗村大队部。
院子里不敢说人山人海,但人丘人河还是可以的。
五十年代的战后婴儿潮再加上不允许随意流动的那种极度严苛的户藉管理制度,让农村的人口日益膨胀。
别的不说,单就红旗村这个小村子,就有两千五六百口人。
此刻,院里院外,不说挤了一千号人,也得有七八百人,个个抻着脖子往里看,都不知道是个啥情况。
话筒已经从窗口扯到外面来了,大队部窗底下临时摆了两张桌子。
此刻,刘卫东被两个公安特派员戴上了一副漂亮的银手镯,可他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不但没焉头搭拉脑的,反而还不时地向对面的人群挥手,满面笑容,仿佛他不是要被审判,而是要戴上大红花对他进行表彰!
台下的赵翠红和刘山站在那里,羞臊得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旁边的人都离这两口子远远的——毕竟,在这个年代,谁家出了这么一个混账玩意儿,都不是用丢人来形容的。
长桌后面,马超正拿着一个包着红布的话筒说话,他的声音透过村上的大喇叭,响彻整个红旗村,就连坐在家里没来的那些人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各位社员,今天把你们召集过来,主要就是进行一场公开审判。
张瑶张知青去公社把刘老疙瘩,也就是刘卫东给告了,说他强女。
公社的冯领导还有两位公安特派员来咱们村抓人。
现在,领导们要在咱们村进行公开审判,以正村风、以儆效尤。
冯领导,给大伙儿讲几句?”
马超言简意赅把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将话筒递给了冯长海。
“没啥可说的,我就一句话,性质恶劣、情节严重、影响极坏,不处理不足以平民愤、不处理不足以慰民心。
现在我宣布,对刘卫东强女张瑶一案进行公开审判,希望大家以此为戒,万万不能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审判开始!”
冯长海倒不愧是公社里的干部,一套一套的。
“张瑶,你是报案人,你说说案情经过。不要怕,我们在这里给你做主。”
赵钢转头望向了张瑶说道。
“呜呜,我......呜呜呜......”
张瑶一身大红,坐在那里拿着大方格子手绢,氛围都已经烘托到这儿了,她也只能硬着头皮演,假戏真做哭三声,未曾诬告先苦情,这一通呜呜。
呜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力争勾起所有人的同情心。
果然,一些心软的大娘们就抹起了眼泪来,城里娃,到这儿插队下乡原本就不容易,还被村里的流氓二流子给祸害了,多可怜哪?多可惜呀!
瞬间,叫骂声响了起来,都是痛骂刘卫东的,而刘山老两口子身畔更是生人勿近,周围好大一片空地,没人愿意跟他们站在一起,嫌磕碜。
“前天晚上,知青点里的乔昭斌几个人请刘卫东喝酒,呜呜......
他们叫我去,毕竟都是同村人,况且刘卫东就要回京了,我也就去了,呜呜......
没喝完,我就先回屋了,原本要睡下了,刘卫东却借着酒劲儿偷偷摸到我屋里,把我,把我给祸害了,呜呜呜呜呜......”
张瑶硬着头皮,一边呜一边诬。
“然后呢?”赵钢边记边问。
“然后,大概不到两个小时,他刚祸害我,我们点儿里的周雨和王艳就回来了,看见他把我祸害了,呜呜......”
张瑶用大方格子手绢捂着脸,头也不抬,只能继续编下去。
底下的老少爷们儿义愤填膺,这简直太惨无人道了。
“啪!”冯长海狠狠地一拍桌子,一指刘卫东,“刘卫东,你承不承认自己的罪行?”
“我承认!”
刘卫东一脸肃穆,重重地一点头。
“幺儿啊,你,你咋这么糊涂啊你......”
赵翠红一下瘫坐在地上,哭成了泪人。
现场的声音通过大喇叭传遍了村子里的角角落落,刘家屋子里,炕上的三姐刘卫玲气得一把将炕席掏出个窟窿,抓了一把断折的秸秆,手指尖儿都扎出血了。
沈冰却是连眼皮儿都没抬,依旧面向着墙角,翻着那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炕上的奶娃娃睡得正香。
“你承认就好,带走!”冯长海威风凛凛地一挥手。
“等等!”刘卫东抬起了戴着银镯子的手。
“你还想咋滴?”冯长海一脸戒备地望着他。
“我想说的是,我确实承认,有两个小时的能力,但那是和我媳妇儿在一起的时候,别人我没试过。”
刘卫东咧嘴一笑。
“啥意思?”冯长海没太听明白。
“我的意思是,那天晚上,我根本就没碰过张瑶,张瑶就是想用这种方式威胁我,逼我帮她返京安排工作!
说穿了,这是,诬告!”
刘卫东大声说道。
“就是,我儿子一定是被冤枉的,他虽然爱打架,可从小到大就没说过谎话,村子里的人都知道。”
赵翠红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拼尽全力起来叫道。
“我儿子,确实不说假话,他说张瑶是诬告,就一定是诬告,他没干坏事!”
一向沉默寡言的刘山也往前走了几步,这个平素里都不说几句话的老实人啊,居然也鼓起了勇气,向着所有人声嘶力竭地大声喊道。
底下的人也小声地议论了起来。
“是啊,刘老疙瘩虽然不是个玩意儿,但这小子从来敢作敢当,挺爷们儿的。”
“对,这小子还真没骗过人。”
“那也未必,这个当口儿,就算做了也不能说啊,否则他不得进去啊?”
一时间,村民们也开始交头接耳地议论了起来。
“这......”冯长海有些懵了。
“冯领导,你看这咋整?”
马超好像有些明白刘卫东的意思了,赶紧低声问冯长海。
冯长海转头望向了赵钢和钱壮两个人。
赵钢的眼神有些奇怪了起来,凭着多年办案的经验,他感觉这件事情确实有些不太对劲了。
一张黑脸却是不动声色,很能镇得住场子,挥手叫道:“叫证人过来!”
于是,在众人千奇百怪的眼神中,两个女知青哆哆嗦嗦地走了上来。
对天发誓,她们可从来没见过这种阵仗。
“你们当天看到什么了?”
赵钢问道。
“我们,我们看到,进屋子的时候,刘卫东躺在炕上睡觉,酒气薰天,什么都没穿,瑶瑶身上的衣服都被撕烂了,正窝在炕角里哭......”
周雨和王艳低声道。
“你们有没有看到事情经过?”
钱壮接着问了一句。
周雨和王艳转头看了一眼,都摇了摇头。
其实她们跟张瑶关系一般,张瑶只是故意让她们看见结果的,却并没有收买她们,所以,她们现在就是以实说实。
这个回答,让情势开始有些转折了起来。

“啥?”
原本正眼神欣慰地看着儿子和儿媳妇的赵翠红手一抖,针扎在手指上,冒出了一颗血珠儿。
沈冰也抬起了头,惊诧地望向了刘卫玲。
只有刘卫东不以为意,咧嘴一笑:“咋了,三姐?”
“还咋了?你自己惹下的祸你自己不知道?张瑶那只骚狐狸真往公社去了,我死活都没追上,还是路上听人说的,张瑶边哭边跑,逢人就说你强......了她,她要告你。
你,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啊你!”
三姐抓起了炕上的条帚疙瘩指着他,恨铁不成钢地骂道。
要不是沈冰在,真恨不得给他两下。
沈冰原本被热气蒸得有些泛起红晕的脸蛋儿逐渐变得苍白了下来,她轻轻地放下了筷子,转身,从刘卫东手里抢过了孩子,像是不想让他的脏手再碰孩子一下。
随后,她再次面向墙角而坐。
或许,唯有面对墙角时,她心里才会平静一下,不那么乱!
家里的那条通体金黄的大猫跳上了炕,静静地伏在她身畔,陪着她,看着小宝宝。
有时候,人不如猫!
刘卫东叹了气,幽怨地看了三姐一眼,这位三祖宗就喜欢扫兴,真是的。
无可奈何,下地穿鞋:“我当多大个事儿呢,她爱告就告去呗,反正我是被她挖坑下套仙人跳而已,就不信她能告赢。”
“啥?”三姐没太听明白。
“当时她是找的几个知青以给我庆祝的名义把我灌多了,然后将我抬到她屋子里去回头就说我强女她,我都醉得连动都动弹不了了,还有那力气强女她?”
刘卫东摇头道。
“真的假的?”
刘卫玲惊疑不定地望着他。
“我骗你就打个雷劈死我!”
刘卫东翻了个白眼儿道。
“哎哟,幺儿,可不许瞎发誓啊,那可不中啊,赶紧呸几下去去晦气。”
赵翠红在旁边急急地道。
“好啊,这个臭女人,敢这样诬赖我弟,等着,我,我去马叔家借自行车撵她去,看我追上她不撕了她的嘴。”
刘卫玲快气炸了,风风火火地又要往外跑——她知道弟弟的性格,虽然是个混不吝的二流子,但从来不说假话,吐口唾沫都是钉儿,啥缺德事儿都干,就是不骗人!
“好啦,三姐,多大个事儿,用不着整得这么惊天动地的,我出去一趟,把这事儿解决就得了。”
刘卫东穿好鞋子衣服,抄着手走了出去。
刘卫玲看着刘卫东的背影,眼神发怔。
半晌,她傻傻地转头看着赵翠红,“妈,东儿今天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呢?是不是吃错啥药了啊?跟换了个人似的。”
“你才吃错药了。”赵翠红瞪了她一眼,随后不停地向外张望,满眼焦急,“这可咋整?你说幺儿会不会被张知青害得蹲大牢啊?”
“蹲也是活该,谁让他招惹那头骚狐狸,他......”
刘卫玲愤怒地骂道。
不过看到母亲给她使了个眼色,又看了看墙角处的沈冰,就没敢再说下去,怕沈冰更加伤心!
......
刘卫东叼着根烟,抄着手,沿着村子里土路往前走。
前几天刚下过雨,有的地方还有水洼,走得深一脚浅一脚的。
正值六月末,天儿本就闷热,雨水蒸发带起来的气味很浓郁,混合着猪鸡鸭鹅粪味还有原野青草和远处的庄稼味,说不上是难闻还是好闻,但就是两个字,亲切!
看着周围的一切,刘卫东兀自还有些神情恍惚,感觉周围的一切真实却又不真实。
重活一回,真好!
远处传来说话声,那是十几个村里的人坐在一株大柳树下吃饭——已经中午了,队上放工大家回来吃饭。
“哎哟,这不是刘老疙瘩吗?听说你没回华京啊?”
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叔敞着怀坐在小板凳上,一手拿着个苞米面大饼子,一手拿根比手指头还粗的大葱,向刘卫东打招呼。
“嗯哪,没回去,在农村待习惯了,去那豪门大院儿里待着肯定不舒服,就不去了。”
刘卫东吐出口烟气去,咧嘴笑道。
“大好的前程说不要就不要了,就为了留在农村修理地球,有志气。”
那位大叔向他一竖大拇指,随后拿起根大葱来蘸了蘸碗里的大酱,“吭哧”就是一口,嚼得葱白沫子都飞溅了出来粘在嘴唇子上。
“人家当然有志气了,还说要将老刘家打造成豪门哪,哈哈,卫东,牛笔!”
另外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叔呼噜噜地喝了口碗里的野菜疙瘩汤,促狭地笑道。
“多大的豪门啊?有没有两米高?”
旁边就有人调笑道。
“哈哈......”一群人大笑起来。
刘卫东也不生气,嘿嘿一笑:“低了,低了,咋地也得有两米五啊。”
边说着话,他边拐进了旁边的一条胡同。
笑声兀自远远地传来,依稀听人说,“吊毛的豪门啊,就这小子不蹲芭蓠子都不错了,还豪门......耗子门儿吧!”
刘卫东耸耸肩膀,就当放屁。
胡同的尽头是一处大院,不同于别家的院墙都是洋草泥叉起来的泥墙,那是清一色的红砖墙。
在这个年代,单凭这一道长长的红砖墙,这院子就可以称得上是村里真正的“豪门”!
透过半开的铁门,能看见院子里停着一辆自行车,虽然是辆半新不旧的二八大杠,但现在也照旧是村子里为数不多的炫富神器!
刘卫东顺着门就走了进去,正赶着一个三十八九岁的中年妇女出来倒洗菜水。
正要泼水呢,一抬头就看见了刘卫东,那女人及时刹住了倒水的势子,却是半盆水都险些倒自己怀里。
“你这娃,走路恁轻,悄么声的也没个动静,吓我一跳。”
中年妇女骂了一句。
“马婶儿,我这不是怕吓到你嘛,才没敢出声的。”刘卫东嘿嘿一笑。
他来的这家是大队书记兼队长马超家里,女人是马超媳妇王莲。
“吃饭没呢?”
王莲扑噜一下身上的水,笑问他道。
“没呢,这不是想着混顿饭来嘛。”
“那还站着干啥?屋里去,正好你马叔还惦念你呢。”
“好嘞。”
刘卫东往屋子里走。
刚一进门,面前传来个瓮声瓮气的声音,“哥,听大伙儿说,你没走?”
“没有。”刘卫东抬头看着对面的那个十八九岁的壮小伙子,点了点头。
那是他的好兄弟,马为国,小名柱子,十三岁那年,他贪玩儿溺水,是刘卫东不顾性命救了他,甚至脑袋还磕在了水里的暗石上,昏过去一天一夜。
所以,上一世,柱子就成了自己一辈子的铁杆兄弟,甚至当年不顾一切跟着他南下,打拼下了那个商业帝国!
“好!”向来话少的柱子重重地一点头,眼眶却有些红。
因为,他舍不得刘卫东走。
“卫东,过来!”屋子里传来了大队书记马超的声音。
刘卫东进了屋子,喊了一声“叔”,也不矫情,直接脱鞋上炕,坐在炕桌前。
可刚一上炕,马超一筷头子就敲在他脑袋上,“小牲畜,你今天犯什么浑?咋个就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