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陆羽朱元璋的女频言情小说《隔空指点陆羽朱元璋全文》,由网络作家“陆羽”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朱元璋的怒骂声,在武英殿内回荡,那一封封奏报,被甩在地上,散落一地。李善长方才还在哀苦求情,闻听天子怒骂,登时心神俱丧,听这骂声,显然天子对凤阳之事了如指掌,再看那一地的奏报,李善长登时明白过来,想必那亲军都尉府早已查实内情。他忙收起嘴脸,从地上拾起奏报,展开看了看,只看了两眼,他的脸色登时变得苍白。里面,一桩桩,一件件,记载的全是他手下那些官员们的不法之事。不光有逼死百姓、强征民田,更有假借皇命霸占军屯、倾吞国有矿地等诸般滔天罪行,更有甚者,为防走漏消息,将逃难百姓抓去灭口。这其中任意一条,都够得上抄家灭族。这些罪行,李善长大略也知道一些,但他顾及同系相承,对这些淮西勋贵们,一向是睁一眼闭一眼,可眼下,这数条罪状陈列眼前,仍叫他触...
朱元璋的怒骂声,在武英殿内回荡,那一封封奏报,被甩在地上,散落一地。
李善长方才还在哀苦求情,闻听天子怒骂,登时心神俱丧,听这骂声,显然天子对凤阳之事了如指掌,再看那一地的奏报,李善长登时明白过来,想必那亲军都尉府早已查实内情。
他忙收起嘴脸,从地上拾起奏报,展开看了看,只看了两眼,他的脸色登时变得苍白。
里面,一桩桩,一件件,记载的全是他手下那些官员们的不法之事。
不光有逼死百姓、强征民田,更有假借皇命霸占军屯、倾吞国有矿地等诸般滔天罪行,更有甚者,为防走漏消息,将逃难百姓抓去灭口。
这其中任意一条,都够得上抄家灭族。
这些罪行,李善长大略也知道一些,但他顾及同系相承,对这些淮西勋贵们,一向是睁一眼闭一眼,可眼下,这数条罪状陈列眼前,仍叫他触目惊心。
更骇人的是,这信中记载事无巨细,可想亲军都尉府对凤阳那边的渗透有多深。
眼下,再多解释都无济于事,李善长只能重重将头磕下,道:“臣未能约束下官,酿出凤阳惨剧,是臣之大罪,望上位允臣戴罪立功,修好中都皇城,以恕罪过。”
他不再争辩,只图最后一点希望——完成迁都事宜。
这是他最后的执念,也是他淮西一脉的百年大计,李善长绝不肯善罢甘休,他的心中,对此仍抱以期盼:耗费了那么财力物力,他不相信朱元璋舍得就此放弃。
“中都皇城?”
朱元璋冷冷哼了声:“那座死人堆起的宫苑,你还指望朕会搬过去?”
这一句话,惊得李善长身子一颤,天子所言,几乎扼杀了他数年经营,也断绝了他日后之念。
李善长哪里肯依,忙抱拳申辩:“万万不……”
可他才开口祈求,朱元璋已大袖一挥,断喝道:“实话与你说吧,那中都宫殿不会继续修下去,咱也断不会搬过去,住在那尸山坟盅之上!”
这话说得干脆利落,断不容人辩驳,显然朱元璋已拿定了主意。
李善长大惊失色,他万没想到,天子有这般决绝。
“万万不可啊,上位!”
李善长脸色煞白,跪行爬了过去:“凤阳父老翘首以盼,这都城怎能说不迁……就不迁了呢?还望……还望上位三思!”说到此处,他已声如泣诉,眼泛泪光。
与先前那装出的可怜嘴脸不同,这会儿的李善长才是情真意切,他连泣带诉,再三恳求,语气已哀婉至极,低三下四之极。
凭他开国元勋的身份,即便是面对天子,能做到这般程度已是极致。
饶是如此,朱元璋仍梗着脖子,脸上并无半分意动,他冷冷一笑道:“只怕凤阳的父老乡亲们,都恨不得咱早点死吧!这不都是你韩国公干的好事?”
若非李善长纵容,那些勋贵们岂敢打着他天子名号行恶,百姓们又岂会记恨他朱元璋?
这冷声讥讽,犹如一根根利刺,直扎在李善长心头。
事到如今,李善长心知圣意已决,若用寻常路数,再难劝动,他能做的,便只剩那最后一招了,这一招,他要赌的不光是旧日情面,更要赌天子心性。
想到这里,李善长将牙一咬,跪直了身子,高举双手道:
“若上位因那些恶行不愿迁都,臣愿承担一切罪责,上位不妨将臣处决,向天下昭示臣之罪名,这样一来,凤阳百姓自不会再怪罪于您!”
“只是那迁都一事,乃是世间民心所向、天下臣工万众一心,此计断不能废止啊!”
说罢,李善长又重重将头磕下,匍着身子贴在地上,久久不再起身。
这是要以死谏言,以求达成夙愿。
李善长打定念头,有免死铁券在手,有昔日恩情为念,朱元璋不会对他下狠手,说不得,以死相逼之下,那迁都之事还有指望。
可惜,他的计划,成功了一半。
看着多年相伴的战友如此泣诉,朱元璋微微蹙眉,显然也有所感触,但稍一思虑,他又将牙一咬,将拳头捏紧。
朱元璋冷声道:“民心所向?只怕盼着迁都的,只有你们淮西一脉官员吧?你心中打的什么算盘,别以为咱看不清楚。”
他揭破李善长心思,惊得那跪匍在地的李善长颤了又颤。
见状,朱元璋只能长叹口气,挥了挥手:“你起来吧!”
“念着以往功劳,这次就不处置你了,但你须得以此为诫,回去闭门思过吧!”
“至于那迁都之事……不必再提了!”
这“不必再提”,是下了最后通牒,此事此后作罢,再不会提上日程计议。
李善长的身子仍在颤抖,过得许久之后,他才缓缓抬起头来。
这一次,他没有再向先前,抬头祈望朱元璋,只是面无表情地抬起头,双目放空,不知望着何处。
失神呆了须臾,颤巍巍抖了片刻,李善长才又抬眼望向朱元璋,他的眼中神采尽丧,眼神里全是垂丧失落,他那副面孔变得死气沉沉,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
“臣……领命!”
拱手行了一礼,李善长晃晃悠悠从地上爬了起来,缓缓转身。
许是跪得太久,又许是这会儿心神涣散,他竟连走路也变得十分艰难,只几步出殿的路,他颤颤走了许久,方才行尸走肉般,僵着腿脚离去。
望着那萧索失落的背影,朱元璋再叹口气,他张了张口,似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终是什么话也没说。
多年老友,一朝分崩离析,日后怕是,形同陌路了,但心念凤阳罪行,朱元璋终是将眉眼凝了凝。
思虑片刻,他挥手朝外喝道:“云奇!”
云奇很快小跑了进来,躬身等候。
“明日……便是大朝会了吧?”朱元璋问道。
“正是!”云奇点头应喏。
朱元璋点了点头,随即指着满地奏报道:“整理出来吧,明日……或许还有用处……”
待云奇俯身拾起书信时,朱元璋垂眸靠在椅上,安养着心神。
他的口中仍在呢喃:“迁都……凤阳……此事……终是要告一段落了……”
洪武八年正月,冬日的南京城格外寒冷。
四更时分,天色还未放亮,乾清宫却已亮起灯火,朱元璋正从龙榻上爬起来,兀自揉着额角。
这位大明帝国的缔造者,显然还未从睡梦中完全苏醒,此刻神情恍惚,似在思索回味着什么。
“标儿……雄英……老四……天花……”
朱元璋眉头紧锁,呢喃低语着。
过得片刻,身旁的马皇后也已睡醒,一见朱元璋神情恍惚,关切问道:“重八,你这是怎么了?”
两人夫妻情深,早已传作民间佳话,为世人称道。
“吵醒妹子了吗?”
朱元璋回过神来,关切地抚了抚马皇后,挤出并不由衷的微笑。
作为结发妻子,马皇后自是知道,他这微笑不过示以慰人,绝非代表他心中无事。
她立刻爬坐起来,摸了摸朱元璋的额头。
“不烫,身子该是无碍……”
马皇后神色稍霁,低眉沉吟片刻,忽又两眼一亮:“难不成……又是做了那样的梦?”
二人之间毫无隔阂,此前朱元璋便曾提起,他曾做过离奇怪梦。
在梦境里,朱元璋结识了位陆姓后生,有过一番光怪陆离的经历,此际见朱元璋刚一睡醒便有异想,马皇后自然而然想起此事。
听到马皇后催问,朱元璋顿了一下,略作了番思索,才点了点头,倒并非是他有心隐瞒,实是这一次梦境更为离奇怪异,叫他难以明说。
毕竟,先前几次穿越,那陆羽一心只将他当作孤魂野鬼,从未与其深谈,但这一次游历故宫,谈及大明,朱元璋才得知许多骇人后事,其中更有他子孙早夭、儿孙反目的痛心情节。
朱元璋正在犹豫,该如何向马皇后阐明。
马皇后仍在凝望着他,并未再开口催问,但她那温柔关切的眼神凝望而来,叫朱元璋无可回避。
终究得将此番梦境告知于她,方能叫她安心。
“唉,此番梦境里,那陆小后生又与朕倾心攀谈,告知我大明气数……”
“他说我大明不过两百余年,最终竟叫异族鞑虏所灭……”
“此事,叫我心中难安啊!”
朱元璋叹了口气,沉声说道。
他心中所虑,当然不止这些,但另外诸如儿孙之事,实在惊心动魄,朱元璋不愿妻子挂怀担忧,固而一应略去。
相对而言,大明遭灭虽也沉痛,但毕竟二百年后之事,总不至于叫马皇后伤神。
“我泱泱大明,竟遭鞑虏灭亡?”
听得朱元璋的的话,马皇后大为惶惑:“那陆小后生……难不成是神仙转世?”
她并不知晓陆羽身份,也不知道朱元璋梦中游历后世,只能联想仙人托梦,透露天机。
朱元璋却是苦笑摇头:“那陆小后生乃是数百年后之人,他说我大明历经两百年,终因吏治腐败,酿出民乱不断,最终叫鞑虏捡了便宜,入关灭国。”
马皇后听得惊骇不已,不由瞪大双眼,倒抽凉气。
一时间,她难以接受,也说不出话来。
“还有更玄奇的呢!”
朱元璋唯恐马皇后担惊受怕,又引开话题道:“那陆小后生所处时代,鞑虏也已遭人灭国,世上再无天子皇帝。”
马皇后“哦”地一奇:“没有皇帝?”她自然难以想象,没有皇帝的世界会是什么样子。
朱元璋点了点头:“说是后世百姓,人人当得家国之主,个个都能自由决断人生,咱观之,后世百姓衣食充足,身体康健,倒确比我大明百姓过得自在。”
听这般玄奇境遇,马皇后又惊得鼓圆了嘴,轻咦了声,显然,她已将先前大明被灭的惶恐,抛之脑后了。
见其神色缓和,朱元璋放宽了心,继续介绍道:
“咱在梦中,还曾见过后世之人所着衣物,所乘车驾,所建房舍……”
“那巨大战车,足有数百丈之长,可乘近千人之多。一盏茶工夫,竟可跑上数百里远……”
“还有那高大屋舍,也有数十丈高余,足有数十层楼。”
“还有那后世之人所穿衣物,真可谓轻薄透亮,当真奢华贵气……”
说起后世之事,朱元璋侃侃而谈,听得马皇后两眼放光,大为喟叹。
“独独是布料太少,未能遮蔽身躯,太过伤风败俗……”
朱元璋正自苦笑感慨,却又想起另一件事来,立时敛起笑意,正色道:“对了,还有件事……”
“据说后世之人,已不惧天花疫症,那陆小后生还将对付天花之法,教授于咱。”
破解天花之法,关乎自家孙儿性命,朱元璋不敢马虎。
“天花疫症?”
马皇后一听,立又现出惊骇表情:“那天花可是要人性命的,尤其幼年孩童,最易染上此病,一旦得病必难活命。”
马皇后来自民间,自然听过天花威名,而她近来新得嫡孙,一听天花之名,立时心生惶恐。
“不错!”
“陆小后生提过一种牛痘之法,可解天花之疫……”
朱元璋点了点头,随即将那牛痘之法,细细阐明。
“那还等什么?重八你得赶紧下旨,将此法推广下去……”
马皇后连声催促起来,此事关乎万千人性命,她自不敢怠慢。
“是矣是矣,待咱下了朝,定要着人试试,若是卓有成效,定要将之推而广之!”
朱元璋轻轻拍了拍她肩头,随即长舒口气,从龙榻上爬起。
此时已到早朝时分,他得尽快穿衣上殿,处理政务。
对于朝会,朱元璋颇为用心,大小国事必要亲力亲为,妥善处理,但那是平日,今天的朝会,他显然心不在焉。
草草听了朝臣奏议,他只略略点头,随意给些意见,更有些粗疏小事,他竟连听都不听,只甩手交给朝臣自去处断。
这般草率态度,自是叫人纳罕。
“咦,陛下这是怎么了?”
不少朝臣已在低声嘟囔,为何陛下今日如此反常。
“莫不是,后宫出了纰漏?”
“抑或是,与太子有所争执?”
“可瞧那太子神情,似是对此事也并不清楚,只怕另有其事。”
众臣低声议论,一时难有结论,只好相邀散朝后打探一番。
今日的早朝,结束得格外早。
朱元璋处事散漫了些,朝臣自也愿意少受些罪,草草捡了几件大事奏议之后,便都缄口不再上奏,毕竟大冬天的,谁不想早些回去呢?
结束早朝,朱元璋闷头朝武英殿走去,准备批阅奏章,他仍在纠结梦中之事,故而连朝会都漫不经心。
“父皇!”
却在这时,他身后响起太子朱标的喊唤声。
身为太子,朱标自也要参与朝会,当然也看到朱元璋今日反常,担心之下,朱标便跟了上来,询问因由。
却没想,一路连叫了几声,朱元璋竟仍充耳不闻,只顾埋头朝前走去。
“父皇!”
朱标赶忙跟上,放大了声量高喊起来,终于,在武英殿门口,惊动了随驾内官,才得朱元璋注意。
“标儿?你怎么了?”
回身瞧见自家太子,朱元璋一脸莫名。
“当是孩儿该问父皇,究竟出了什么事,才叫父皇如此记挂?”朱标迎上前,恭恭敬敬躬了一礼,忙又关切问道。
“哦?”
朱元璋眉头稍蹙,随即又轻笑摆手:“我哪曾记挂什么?标儿多虑了。”他笑着转身,迈步走进武英殿中。
梦中之事,可以与马皇后分说一二,却不好与朱标透露。
更何况英年早逝的,是朱标本人,而幼年早夭的,又是他朱标刚刚诞下的嫡子……
作为当事人,一旦知晓此事,怕是更要担惊受怕的,朱元璋本已为此记挂伤怀,怎好再将这份忧虑丢给儿子。
“于谦嘛……自然也是你大明的能臣咯!”
陆羽又夹了口菜,边吃边说:
“那可是大明的英雄,对这大明可是有再造之功!”
“他可谓是‘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若没有他,这大明怕要与那两宋一般,被异族人打入京城,占领北境大片山河了……”
听得陆羽说起“力挽狂澜”,朱元璋父子立时大皱眉头。
朱元璋即刻拍了桌子,怒叫道:“这是什么话,我大明好端端的,怎叫那异族贼寇破关杀进来了?”
朱元璋自小生活在异族统治下,他费了好大气力才将残元赶至大漠,又在边关驻了大量兵力,为的就是防止北境强敌。
是以,他对于异族犯关之事格外敏感,也断不能接受大明国土遭鞑虏侵略。
“哼……”
陆羽冷笑一声:“这还不得怪到那朱重八的好重重孙头上!”
“嗯?”
朱元璋一愣,没想到这事又攀扯到自己身上。
联想到刚刚张居正的故事,他不敢再作声,只能红着脸听下去。
“那朱重八子孙无数,要说最窝囊的,便是那土木堡战神叫门天子明堡宗朱祁镇了。”
“这位可是重量级人物,无才无德不说,偏生又胆大冒进,他亲信宦官,领着大军欲与瓦剌人大战,结果土木堡一役,败光了大明几十万大军,连他自己都被人家俘虏了。”
“就因他干的蠢事,整个大明武勋被屠戮一空,大明主力军折损殆尽。”
“而那瓦剌人拥兵破关,手下还绑着大明天子,一路杀到了作为京师的北京城,朱祁镇更是带头叫门。”
“好在,有于谦坐镇,拥立新君,组织起京城保卫战,在无兵无粮的情况下,调动各地兵马粮草,守住了京城,赶走了瓦剌人!”
陆羽将手一摊,朝朱元璋看去:“你说说,这么位大英雄,算不算是对大明有再造之功?”
朱元璋听得入迷,先是为那朱祁镇气愤,再听说那京城保卫战,又庆幸不已。
他不由点头,唏嘘赞道:“这等大才,当是咱大明柱石,说他对大明有再造之功,一点都不假!”
作为将异族人赶出关外的大明缔造者,朱元璋对那勇抗外敌的于谦,自然也生出欣赏垂青之意。
“可惜啊可惜!”
陆羽脸上又泛起苦笑:“可惜那叫门天子朱祁镇明明被抓,却又被放了回来……明明放回来只能被囚禁南宫,做个无权无势的太上皇,却又有人暗中策划,迎他复辟……”
朱元璋听得迷糊,绕了许久,终是明白过来。
但他又生疑惑:“那与于谦何干?”
方才分明说的是于谦,而且陆羽话里话外暗示于谦是死于非命,而且是死在朱祁镇手里。
可照朱元璋猜想,即便朱祁镇复辟,于谦也不至于死啊!
朱元璋无法理解,一个危难之际拯救大明的功臣,怎会被皇帝杀了。
“哼,你觉得朱祁镇会如何看待于谦?虽说于谦保卫了大明,间接救了他朱祁镇的命,可毕竟于谦扶持了新君,取代了他的皇位……”
陆羽冷笑着解释道。
朱元璋顺着他的话细一思索,不得不点头:“确实,不论对错,只论立场,朱祁镇的确不会重用于谦……”
“可……”
他又皱眉辩道:“便是如此,朱祁镇大不了将于谦罢黜,废弃不用便是,何至于杀了他?”
陆羽冷哼道:“所以说那朱祁镇心胸狭隘嘛!他刚一复辟,便杀了于谦,非但杀了他,还给他罗织了谋逆罪名,将于谦斩杀于他拼命守护的北京城中……”
听着自家子孙干过的蠢事,朱元璋气得脸色铁青。
他不由锤了锤桌子,怒道:
“这等废物皇帝,要他何用?”
“自己守不住国门也就罢了,竟连那护国英雄都要枉杀……”
“真真是愚蠢之极!”
他怒意正浓,一连骂了许久,方才气喘吁吁停下来。
一旁的陆羽却是面色平淡,似早对这些混账事司空见惯:
“像张居正和于谦这样的能臣干将,最后没落个善终……”
“可想而知,老朱家的皇帝是多么寡性凉薄!”
说着,陆羽又拍了拍朱元璋的肩头:“所以啊……以后你还是离那皇家远一点的好……”
朱元璋正自骂得脸红脖子粗,听得这话又觉胸中憋闷,再说不出话来。
……
这一趟出宫,朱元璋父子收获不小,非但得了考成法妙策,更从闲谈中获悉不少后世历史。
当然,收获最多的,还是一肚子的气愤。
武英殿内,朱标正在整理那考成法条策,一旁的朱元璋却是老脸铁青,愤懑不乐。
“父皇,儿孙自有儿孙事,你且想那么些做什么?”
朱标知晓父亲心思,不愿他再为后世之事烦忧,不由放下笔,温声规劝。
但朱元璋素来脾气倔,哪是朱标劝得动的?朱标越是规劝,他越感觉愤懑不平。
说到底,那诸般祸事都发生在朱棣篡位之后,可想而知,那些蠢货皇帝都是朱棣子孙。
想到这里,朱元璋怒不可遏,将桌子拍得嘭嘭作响:“哼,都怪老四那逆子,坏了我老朱家血脉,才生出这么些窝囊废!”
越想越恨,越恨越是心绪不平,朱元璋索性站起身来:“来人,去将那老四给俺传过来!”
他这一声叫喝,尚未惊动门外的云奇,却将朱标给吓个半死。
朱标赶忙将手头的纸笔扔了,起身扶住朱元璋道:“父皇,您……您这是做什么?”
朱元璋红着脸,喘着粗气:“俺自是要找那老四算帐,叫他夺他侄儿的皇位,又生出那么些不争气的儿孙来!”
看他这副脸红脖子粗的模样,只怕待会儿朱棣来,又要挨一顿毒打。
朱标可不能坐视不管,忙按住朱元璋:“父皇,您这是何苦呢!老四又不知后事如何,岂能为这些事担责?”
凭空将子孙后代作的孽,安到朱棣身上,那朱棣确是冤得紧。
“父皇,您且想想,老四不是做过许多好事么……他虽得位不正,可毕竟身不由己,再说他登基后,不也立下不少功勋,为我大明开创盛世了?”
朱标苦口婆心,将他所知的些微后世历史全搬了出来,替自家四弟说好话。
好一番劝慰后,朱元璋的脸色终于和缓下来。
但他仍是恨恨放下狠话,隔空警告起来:
“哼,罢了罢了!”
“这笔帐,咱且先给他老四记下!”
“日后那老四再敢造次,咱要数罪并罚,将他狠狠揍一顿!”
与此同时,正在大本堂打着瞌睡的朱棣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猛然惊醒了过来。
被朱元璋盯着,云奇心中自觉紧张,他生恐说错了话,忙又将手指放在嘴里,细细品味一番。
这一品尝,云奇顿时一惊:“咦?这盐怎地……怎地……”他只觉得这盐咸鲜无比,却又一时说不出区别来。
倒是陆羽在旁提点:“是否觉得这盐没有丝毫苦涩味道?”
云奇登时拍起大腿:“对对对!”
陆羽的话提醒了他,他这时细细品味,忙又道:“果真是没有丝毫苦涩滋味。”
云奇久在深宫,平日里所吃的盐,也是皇家特享的精制用盐,可即便是那最上等的精盐,也掺杂着些许苦涩滋味,但眼下这晶莹细腻的粉末,却是半分杂味都没有。
陆羽这才笑着点头,颇为自豪道:“这乃是我独家炼制的精制食盐,其工艺手法独具一格,我敢保证,便是那皇帝老儿吃的盐,都比不上我这精盐。”
此言一出,朱元璋坐不住了,立马伸手蘸了点,放进嘴里。
一尝之下,方知陆羽所言非虚,这精盐毫无涩味,确是比他皇家用盐要好上许多。
“你这盐……是如何炼出的?”朱元璋大惊道。
陆羽幽幽一笑,伸出手指摇了一摇:“天机不可泄漏!便是告诉你了,你也听不明白!”
这炼制精盐的原理,说来也很简单,无非溶解、过滤、蒸发结晶几个步骤,其中加入些草木灰之类,将粗盐中的钙、镁离子析出,独留下食盐的有效成分——氯化纳。
这本是后世化学中的基本操作,陆羽自然熟稔于胸。
但这个中道理,自不足与外人道,即便说出来了,旁人也听不明白。
“总之,你只须知道,我能提炼出世上少有的精盐便是,你来说说,凭这炼盐本事,咱能否发财?”陆羽将炼盐步骤略过,径直提起终极目标。
朱元璋并非糊涂人,岂能看不出其中商机,若这精盐推广出去,卖以高价,想那些富贵之家,争破头也要购买。
这世上,最挣钱的便是“人无你有,人有你新”,凭这独一份的炼盐工艺,自是财源广开。
他心下大喜,立时追问道:“那你打算如何合作?”
这算是松口应承下来,答应要合作了。
陆羽眉头一扬,强压下笑意:“若要挣钱,自是要将这精盐炼制出来,贩售出去。”
“其中种种,至关重要的便是这炼盐工艺,我凭这炼盐工艺作本,你来负责建坊炼制,而后将这精盐贩售出去。”
“这分润嘛……”
说到这,陆羽垂首思忖片刻,又顾作犯难状:“我便吃点亏,咱们二一添作五,一人一半,如何?”
“二一添作五?”
朱元璋眉头轻颤,幽幽冷笑起来:“好你个精怪后生,插上毛当比那猴儿还要精了,你那炼盐本事确是高超,却也值不得五成本钱吧?”
生意场上来回拉扯攀谈,这是常有的事,陆羽不以为意,他笑着辩解道:“那建立工坊,组织人手,都是些稀疏小事,想你老朱随意安排个人去操办,便能解决,如此算来,你等若是空手套得五成利润,这你还不满足?”
他这般分析,倒显出他陆羽吃了大亏一般。
朱元璋笑着摇头,拿手点了点陆羽道:“你这厮忒也滑头,只提如何炼盐,却对那最为繁琐的贩盐之事只字不提!”
他笑着辩道:“你可知若要贩盐,须得有朝廷颁下的盐引,可这盐引素不向百姓发放,咱可得费上许多气力,才能拿到!”
历来盐铁官营,这贩盐乃是朝廷独家买卖,常人极难参与,而这也是陆羽必须要拉人入伙的关键因素。
朱元璋自是能轻而易举拿到售盐资格,但一来他不便暴露身份,二来此刻要藉此多谈分成,当然要将这事说得难如登天。
“额,一般人拿不到贩盐资格,可你老朱并非常人啊!”陆羽拍了拍朱元璋的肩头,讪笑道,他这是暗示朱元璋并非凡俗之辈,定能打通关系。
朱元璋冷哼一声,挺了挺胸膛:“这话倒是不假……”
他思忖片刻,自己虽不好暴露身份,但想那陆羽也能猜度一二,于是凭空编了个身份,道:
“不瞒你说,俺老朱好歹是国姓,与那天子圣人倒也算是偏门亲戚……可便是皇亲国戚,也得花上不少钱财,打通上下关系,才能拿到盐引……”
陆羽自然知道其中不易,想要打通关系,免不了给那些专管此事的官员送礼,说不得还要送到朝廷高层,而这些当官掌权的,惯是狮子大开口,最会吃拿卡要。
寻思其中艰难,陆羽摊摊手:“那你说吧,你要几成?”他心中早有底线,但绝不会轻易暴露,还是将难题抛出去,交给对方来提。
朱元璋思忖片刻,伸出三根手指:“三七分,你三我七!”
“三七?”
陆羽眉头一皱,抿唇思量起来,一面思量,他一面摇头,不时捏着拳头捶在手里,作难办状。
纠结了许久,他终是长叹口气:“罢了,我便退一步好了,三成也便三成吧!”
这般纠结,好似吃了天大的亏,让了天大的利。
那朱元璋一听,岂容他再改,立马握手成拳:“成交!”
二人握拳相击,大呼“成交”,这比买卖,终算是谈定了下来。
直至这时,陆羽仍是连摇着脑袋,口中怨忿不停:“叫你捡了个大便宜!”
朱元璋自不知晓,陆羽口中抱怨,心中却已是乐开了花。
三成,比自己预想的还多一成,哈哈!
陆羽原本料想自己只能得两成,毕竟这贩盐渠道难得,须得费大本钱,再说这精盐利润极高,定能挣上大钱,其中取上两成,已是赚翻了。
现如今,他什么都不必出,只靠这手炼盐本事,就凭空挣了三成利润……
这简直是大赚特赚!
想到这里,陆羽不由再看朱元璋一眼,见朱元璋眉宇轻扬,似对这合作也很满意。
陆羽不由偷笑:老朱啊老朱,你可真不愧是咱好兄弟啊!放心好了,这回的便宜,咱不白占你的,日后有啥好买卖,再带你挣大钱!
“对了,老四近来怎么样?”
眼看朱标跟进武英殿中,仍一副担忧模样,朱元璋便将话题岔开了去。
“额……四弟?”
一提起朱棣,朱标顿时神色一滞,目光闪躲起来,一瞧他这模样,朱元璋哪里还不知道,老四肯定又惹祸了。
“老四是否又闯祸了?”朱元璋虎目一瞪,道:“你这做大哥的,就不要再替他遮掩了。”
“没……没有的事……”
朱标却又连连摆手,大摇其头,只见他堆起笑脸,凑到桌前,温声道:“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子已经教训过他了,父皇不必为此事操心。”
说话间,朱标已亲手拿起砚台,替朱元璋磨起墨来。
按说,这种小事该由陪侍内宦来做,但朱标与朱元璋父子情深,常亲力亲为服侍在侧,也算是深宫之中一段佳话。
往往朱元璋因朝政或家务事动怒,都是朱标在旁劝慰,通常都收效甚佳。
但这一次……
“哼,那老四又干了什么混账事儿!你不许遮掩,务必跟我说清楚!”
若在往常,朱元璋忙于国事,自没有工夫教育皇子,但凡这些小事,他都是交由朱标负责,但这一回不同了,朱棣的成长,将影响到大明走势,总不好轻慢待之。
这般逼问之下,那朱标自不敢再隐瞒。
“四弟近来……在大本堂里表现不佳,连宋先生都管教不住……”他垂下脑袋,沉声将朱棣近来表现道出。
“哼,好一个老四!”
朱元璋面色一黑,将手中奏章往桌上一仍,随即站起身来,道:“你随我去大本堂,俺倒要瞧瞧那老四是如何胡闹的?”说话间,他已大步朝大本堂而去。
大本堂位于紫禁城东侧,是朱元璋特旨敕建,以供诸皇子修学之地。
为了应对诸皇子的教育,朱元璋更是请来了名师大儒,先前朱标口中的“宋先生”,便是被朱元璋奉为“开国文臣之首”的大儒宋濂。
朱元璋走入大本堂时,正听见年逾花甲的宋濂正悉心授课。
“这《论语·子罕篇》,老夫昨日已教授完毕,诸位皇子可有用心温习?谁来将这《子罕篇》,背诵一遍?”
朱元璋携怒而来,原本打算直接进去,向宋濂询问朱棣表现,但见堂内正考察课业,他心念一转,又生出另外打算。
抬手一挥,朱元璋示意随侍不必通传,他随即侧过身子,在窗边默默观望。
课堂之内,宋濂一提背诵课文,诸位皇子全将头埋了下去,作默不吭声状,而宋濂目光环视一周,立即将注意力,放在埋头最深之人身上。
朱元璋次子,秦王朱樉。
“秦王殿下,便由你来背诵这《子罕篇》吧!”
宋濂一声示下,堂内众人立即哄笑起来。
谁不知道,秦王朱樉最是不通文墨的,可算个彻头彻尾的文盲,让他去背课文,岂不要闹笑话。
在众人哄笑声中,秦王朱樉站了起来,他挠着后脑,直扭着身子,一副蚂蚁上身的不自在表现。
“额……那个……”
“子罕言利……与……与命……与命……”
这才第一句,朱樉已背得结结巴巴,吞吞吐吐,而他身后的其余皇子,又掩嘴偷笑起来,三皇子晋王朱棡笑得最为开怀,整个人都在打颤。
“咳咳!”
见此情形,宋濂轻咳两声,止住学堂哄乱,他随即瞪了朱樉一眼,提醒道:“与命与仁!”
朱樉立时接上道:“与命与仁……达巷党人……曰……曰……”
可刚背了半句,他又卡壳了。
宋濂无奈,只好再出声提点。
这一篇数百字的文章,连提醒带纠错,背了小半个时辰竟还没背完。
宋濂先是面现愠怒,继而无奈摇头,最后只能垂丧坐回席上,他显然已不指望朱樉在课业上能有所成就。
“子在川上曰……曰……”朱樉的表演还在继续:“癖者……癖者如斯夫……癖者……”
这朱樉不通文墨,连这句最有名的“逝者如斯夫”,也能背错,他身后的晋王朱棡一听,又“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尽管宋濂又瞪了他一眼,以作警醒,但朱棡捂住嘴,仍笑得浑身打颤,他那张小课桌,也因他颤得剧烈,而轻微晃动起来,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癖者……癖……”
老二朱樉还在纠结他那“癖”字。
却在这时,他的身后忽地传出“噗”的一声响动,这响声颇有韵律,婉转不绝,一听便知是有人正在放屁,这不合时宜的屁声,正来自老三朱棡。
这般动静,自然又闹得哄堂大笑。
“肃静!肃静!”
宋濂的脸色又已转青,直拍着堂桌大叫安静。
课堂回归安静,朱樉接着背诵:“癖者……”
却是不料,他每每纠结于“癖”字之时,身后的朱棡便放出响屁,以作应和。
一时间,课堂内“癖”字不断,屁声不绝,可谓热闹非凡。
“哈哈哈!”
诸皇子终于忍不住了,拍桌哄笑起来。
有人笑得小脸涨红,有人捂着肚子笑得难以自持,更有人拍着桌子大笑起哄。
“肃静!”
宋濂已被气得脸色铁青,连连拍了几下堂桌,才止住堂内哄笑。
看着一脸无辜的朱樉,宋濂大摇其头,摆了摆手道:“秦王殿下,你……不必背了!”
随即,他将目光移至老三朱棡身上,怒道:“晋王殿下,你这是何故?”
遭他点名批评,晋王朱棡只能乖乖站起。
可刚一起身,他又放了一屁。
“噗~”
屁声婉转连绵,直在课堂回荡,又逗得众皇子连连掩鼻偷笑。
“真……真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晋王殿下,课堂上岂能如此散漫!”
将朱棡训斥一顿,宋濂直摇着头离去,口中仍念着“有辱斯文”,课堂内复又恢复哄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