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小说 其他类型 云渺沈漾之有怨报怨,我是黄泉摆渡人小说
云渺沈漾之有怨报怨,我是黄泉摆渡人小说 连载
继续阅读
作品简介 目录 章节试读

本书作者

白菜

    男女主角分别是云渺沈漾之的其他类型小说《云渺沈漾之有怨报怨,我是黄泉摆渡人小说》,由网络作家“白菜”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孙莹第一次在自己家受到这样的冷待。她本以为自己会生气,但奇怪的是没有。可能是她实在是太害怕昨晚的事情。也有可能是……孙莹想到云渺。冷到骨子里的眼睛,以及神秘孤傲的气质。孙莹在周孙两家一辈子,见过的人不少,但云渺这样的人她第一次见到。九点之后,孙莹再一次走到后宅。周管家正在门口等候:“请,夫人。”孙莹有点难言,她有一种来别人家做客的感觉。她走进去。后宅她来过不少次,父亲喜欢后宅,常常自己布置,作为周家的大儿媳妇经常过来陪着一起收拾。但今天来,有种明显不一样的感觉。佣人们鱼贯而入,细看下去,每一个人都在做自己的事情。有条不紊。整个后宅没有一丝声音,看得出来每一个人都被教的很好。但这些佣人都在自己手下,是不是这个状态她心里非常的清楚。从来...

章节试读


孙莹第一次在自己家受到这样的冷待。

她本以为自己会生气,但奇怪的是没有。

可能是她实在是太害怕昨晚的事情。

也有可能是……

孙莹想到云渺。

冷到骨子里的眼睛,以及神秘孤傲的气质。

孙莹在周孙两家一辈子,见过的人不少,但云渺这样的人她第一次见到。

九点之后,孙莹再一次走到后宅。

周管家正在门口等候:“请,夫人。”

孙莹有点难言,她有一种来别人家做客的感觉。

她走进去。

后宅她来过不少次,父亲喜欢后宅,常常自己布置,作为周家的大儿媳妇经常过来陪着一起收拾。

但今天来,有种明显不一样的感觉。

佣人们鱼贯而入,细看下去,每一个人都在做自己的事情。

有条不紊。

整个后宅没有一丝声音,看得出来每一个人都被教的很好。

但这些佣人都在自己手下,是不是这个状态她心里非常的清楚。

从来没有见过他们如此一丝不苟的样子。

孙莹意识到云渺很会御下,或者说她应该出身很好。

“夫人,到了。”

周管家打开门。

阳光房里,一缕阳光正打在顶上,漾出一圈光晕。

云渺小姐坐在沙发上,懒懒散散,十分舒适,指节正一点点掀开纸页。

孙莹注意到,云渺竟然在看近代史。

“周夫人。”云渺小姐又掀了一页,她目光稳稳的落在书上:“我不喜欢浪费时间,你直接说。”

她声调冷冷的,一瞬间将她带回昨晚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闪电惊雷,和窗户上不停磕碰的寿鞋。

孙莹保养得宜的脸白了又白:“云小姐,你昨天说…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话?”

“就是说我母亲……”孙莹难以启齿。

但云渺并不接话,目光看着书,十分认真。

孙莹心里认了命,声音小了许多:“你说我母亲是被活埋的,为什么这么说?”

云渺淡淡的:“她找我了?”

“谁?”孙莹下意识问,下一秒一丝丝凉意从背脊猛的窜上来:“你说我母亲?”

“她穿着黑金寿衣,头发盘顶,两手腕各有一个金镯子,镯子上刻着福与寿字,两侧各放了颗夜明珠。”

她每说一个字,孙莹心里就骇一分。

她怎么知道!

母亲去世,毕竟是超度过的,不能让太多人打扰。

所以进棺后,只有她和大哥二哥见过。

连嫂子们都不知道母亲棺里是什么!

“她的上方缠着九九根长织金线,意味着一节节阶梯,这是你们为长辈祈愿攀登升仙的美好愿望。”

孙莹心里已经是彻底折服了。

“云渺小姐,你说的都对…我相信你的话”

“但是……当初母亲下棺的时候,分明已经去世了……”

云渺这才抬起头,冬日薄雾一般的眼睛含着冷冰,她将书本合上。

“去世了?是谁告诉你的?”

“是沈先生说的。”

孙莹脱口而出,听得出来十分信任那名道人。

“沈先生?”

“昨天你也见过他,长相与他人不同,穿着宽大的袍子,是我们孙家请来的大师,全名叫沈漾之。”

云渺脑海里浮现出那个宛若毁容般的男人。

他有一双很有趣的眼睛。

孙莹自顾自的说:“当时母亲一直不咽气,我们孙家家大业大,也根本不怕花钱养着,可她的状态和老爷子一样,十分痛苦。”

“大哥为了母亲能够解脱,找到沈先生,沈先生说她是放心不下我们,说要超度。”

“沈先生作法超度后,大哥先去看了母亲,不一会儿传出大哥的哭声。我们就知道母亲……走了。”

说到这里,孙莹眼泪掉落,她擦擦:“我去看过母亲,当时她脸色发青。已经是去世的状态。”

“绝对没有活埋一说啊!”

云渺听着,手指轻轻点着书本,身体向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说出的话,却很不客气。

“我以为你们孙家只是狠毒,原来不止是狠毒还有愚蠢。”


周浮生睡到日上三竿,才想起来昨夜老爸安排的事情。

随便套了衣服,揉着鸡毛头去后面的宅子。

这后宅子,周浮生从前也常来的。

今天一来,就觉得哪里不太对。

佣人们比之前更严阵以待,浑身都绷的紧紧的。

他揉揉头,看到了客厅里挎着一张死人脸,眼袋坠老长的周管家。

他拍拍周管家的肩:“爷爷自己对生死都不在意,想开点啦。”

周管家恍惚的抬头:“小少爷?你怎么来了?”

“我爸让我来伺候那个……云…云小姐?”

话音刚落,周管家死气沉沉的眼睛猛的一亮:“当真?”

周浮生还没见过一向稳重的周管家露出这样开心的表情,抓抓头发:“你这个表情让我很忐忑。”

“那个云小姐,很难伺候吗?”

周管家露出了难以言说的表情。

“不是…”

他脸色弥漫着恐惧:“她的要求倒是都能满足,只是她耐心很少,一旦完不成……”

“她会发火?”

周管家摇头:“不会。”

周浮生惊慌:“她不会打人吧!”

周管家摇头:“也不会,就是……会对她很愧疚,会很惭愧,会觉得自己像个废物为什么满足不了她的要求!”

周浮生睁大眼睛:“你在我家当了多久的管家了,什么风雨没见过,怎么还能有这种心态,我鄙视你!”

周管家:“……”

悄默默的自闭了。

这时,一位女佣推着一排衣服走过来:“周管家,云小姐说这些衣服她不喜欢。”

周管家摆摆手:“继续送。”

于是又有女佣推着崭新的衣服送过去。

“等一下。”周浮生决定亲自去:“给我,我去送。”

他推着衣服朝卧室走。

门没有关,他还是礼貌的敲敲门。

云渺坐在沙发上,纤细瘦白的手里拿着手机左右翻看。

听到动静,懒懒的看了过来。

那双眼睛,如琥珀冰,冷漠的令人慌张。

“云小姐,早上好啊。”

周浮生被云渺的美貌击中了一下。

但他有些不敢直视云渺。

眼尾四处乱飘。

他常年混迹女人堆里,对衣物首饰最熟悉。

见她穿着一件斜襟的丝质睡袍,又看到了衣架上她昨天穿的那件旗袍。

曲线剪裁的相当好,布料也很上乘,是他没见过的。

他看看周管家准备的衣服,都是大牌子,但风格上和云渺相差太远了。

云渺淡淡的:“衣服拿出去。”

平静的,没有丝毫嫌弃的。

但周浮生听着心里忐忑起来。

她就好像那种久居高位,要求极高,一旦没有达到她的要求,她不会不满,只会平铺直叙的告诉你:不要。

但很有压迫感。

他总算明白周管家说的,愧疚和惭愧是什么感觉。

周浮生摸摸鼻子,看了一眼挂在那里的旗袍,觉得不能被她看扁。

他挺挺背:“这世界上最好的旗袍世家就在我们湘城,名叫颐姝,他们家创始人奕雯老板生前设计的有一款玉纱白,看起来很适合你,我安排人送过来怎么样?”

颐姝是他母亲很喜欢的旗袍店,所以了解的多些。

奕雯。

云渺对她还有点印象,编着粗粗的辫子,穿着小小巧巧的旗袍,小脸涨的通红,鼓起勇气伸手拦在铺子前,面对父母兄嫂大嚷。

“我不要再嫁人了,他们只会打我,我是人,不是个物件,你们别想再卖我了!”

“我会刺绣,我会做衣服,我会很多,我能养活自己的!”

充满勇气的声音落在小街上,都当作笑话。

那天云渺走了进去,请她量身制作了一件旗袍。

周浮生见她没有反对,心里雀跃了下,又补充一句:“虽然是成品,但品质绝对过得去,我让他们送衣服的时候顺便给你量尺寸定做一批,怎么样?”

云渺将手机放下:“你们周家倒也不全是蠢人。”

周浮生:“……”

˶⍤⃝˶꒳ᵒ꒳ᵎᵎᵎ

她夸他聪明!

云小姐夸他聪明,还是夸他比周家其他人聪明!

周浮生的背不由得挺得更直,目光从迷蒙变得坚定,闪闪发光的看着云渺。

云渺:“……”

她面无表情转过头。

话还是说早了。


不止定制了颐姝的旗袍,还定制了许多现代化衣装。

每一件衣服都是云渺小姐亲自过眼挑的。

她总是能一眼看出衣服的裁剪和符合衣服的面料,还有细节变化对衣服风格的影响。

一个小小的指点都能让一件衣服产生质的飞跃。

那些高级设计师听完恨不得给云渺小姐下跪。

甚至希望云渺小姐成为他们的设计指导师。

当然,他们是异想天开。

云渺小姐对这种请求不屑一顾,他们走的时候还一脸祈求自己。

云渺点点下巴:“放下吧。”

周浮生腆着脸:“我帮你整理整理?”

云渺蹙眉。

趁她有不耐烦的症状,周浮生保证:“我戴手套,而且我会烫衣服,保证衣服没有一丝一毫的褶皱。”

云渺想了一下,同意了。

周浮生走的时候想到昨晚的事情,又转过身:“云渺小姐,昨晚上我在你门前看到了那个姓沈的,不知道他是住在这里还是路过。”

“那个人实在是太邪性了。”

周浮生想到他背后那个哎呀咧嘴的小脑袋就忍不住发抖。

一定是自己做梦。

一个好好的人身上怎么多长了一个小脑袋!

云渺若有所思。

昨晚听到周浮生喊门,她是不打算理会的,后来感觉到异样气息出门的。

周浮生滚进来后,她出去没有看到危险性的存在。

只是。

上次她见沈漾之,这个人浑身都邪,但其实并没有邪性。

证明他不是邪物。

昨晚她感受到的确是邪物的存在。

今天的天启一号门口人更多了一些。

因着昨日天启一号主人回归的帖子,让不少人慕名前来。

门口有人架着长枪短炮,有人翘首以盼,还有人带着莫名的幻想,理直气壮的说。

“我觉得这天启一号还挺大的,听说这里面的主人是个女人,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一定很害怕,她需要一个男人。”

和他同一个目的的人纷纷附和。

“是啊,这家里没有一个男人怎么能成,等她出来我就向她表白,和她结婚,陪她一起住在这里。”

“对,我都愿意入赘了,她肯定高兴死了,到时候天启一号就轮到我做主了,到时候请哥们们进去参观。”

一番话说的四周纷纷举大拇指:“好兄弟!”

一旁的女大学生听着受不了了:“你们这些男人能不能撒泡尿照照自己啊!”

“真以为你们男士是什么稀有物吗,裤裆里装点东西,就已经幻想人家天启一号的主人看上你们了?”

“还马上就要入主天启一号当主人了?有这脑补的空先去猪圈里跑两圈吧,靠那二两肉你连母猪都征服不了!”

刚刚那男人被她骂完,笑着看她:“你急什么,是不是羡慕嫉妒?”

女大学生刚要怼他,男人和周围人摇摇头:“现在的女人就是拜金,知道我要成为天启一号的男主人了,就想要引起我的注意了。”

“哎。”这话是对着她说的:“我对你没有兴趣,你这样的,我是看都不看的。”

女大学生:“……”

她看着男人肥胖的脸,破烂的皮鞋和扣不上的衬衫,生生气笑了。

他妈生他的时候应该是帅气个子脑子都不要了,只给他了自信。

在他们旁边,一辆黑车里。

周浮年听到这番话,郑重其事的给周浮生发信息:别让云渺小姐出来,外面人多,人多话杂。

浮生不会生:搜嘎,是不好的言论怕云渺小姐生气吗?


孙莹到孙家别墅时,正好遇到了走出来的沈先生,沈漾之。

沈漾之穿着宽大的黑袍,戴着帽子,露出一张格外阴森可怖的脸。

那张脸皱皱巴巴,像是被人烧了一遍,硬涂上了泥巴。

孙莹见到沈先生没有表现出什么,甚至朝他淡淡点了点头,沈漾之同样回以点头。

两人错身而过,沈漾之拢了下黑袍,朝着别墅的后山走过去。

“嘻嘻。”

沈漾之宽大的衣袍下钻出来一个诡异的脑袋。

脑袋软趴趴的,从后面搭在沈漾之的肩上,但奇异的是沈漾之背后依旧是平直的,仿佛那个脑袋就只是一个脑袋。

小脑袋长的很白,和沈漾之露出的肤白一样。

他恶毒的笑:“你的计划要被打乱了,嘻嘻。”

“是那个女孩吧,她好像发现你是个坏人了。”

“嘻嘻”

“嘻嘻”

沈漾之不疾不徐的朝着山的方向走,仿佛根本不把他的嘲讽放在心上。

只是他笑的时候呼吸喷洒在他脖颈上。

黏腻的很。

沈漾之拢了下黑袍,露出指骨分明的手指。

抬起,点在小脑袋的额头上。

刚刚还昂扬斗志挑衅沈漾之的小脑袋顿时蔫了吧唧的,它朝下趴了趴,脸上的笑容放大。

显得更加恶毒和诡异。

“你对她感兴趣,我看出来了。”

“但她可没把你放在眼里。”

“嘻嘻”

沈漾之走了许久,走到小脑袋说的口干舌燥,总算走到了山脚。

小脑袋还在尖锐的讽刺:“孙家马上就会扒开老太太的坟墓。”

“你的计划落空了嘻嘻。”

“你承认吧,你对那个女孩感兴趣,你当时竟然看了她超过一分钟。”

“啊,你不会是喜欢她吧。”

“你要是喜欢她,我就去把她杀了,嘻嘻。”

沈漾之慢条斯理的抬手,抓住它的脑袋,用力一揪。

小脑袋顿时发出来痛苦的哀嚎。

终于清净后,沈漾之缓声道:“聒噪。”

他走近了山体,茂密草丛里有一条缝隙,他走了进去。

……

孙莹到了孙家,将云渺今日所说的话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哥哥嫂嫂。

孙家人初听的时候只觉得荒唐,十分的荒唐,孙家老大甚至动了很大的火气,但是仔细分析云渺的话,越分析越觉得可能,越分析越是冷汗淋漓。

她一个外人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人一旦有了怀疑就会深思,越深思越觉得可能。

让他们接受不了的,是说的活埋二字。

若是当时孙老太太没有死,那老太太在棺材里面醒来应该有多么的绝望。

这一点,孙家人想都不敢想。

周浮年直截了当:“想知道是真是假,打开外祖母的棺材就知道了!”

周浮年从昨晚就莫名的觉得云渺说的话说真的,一想到孙家在不知情亦或者知情的情况下,活埋了外祖母,就浑身不寒而栗!

从佣人口中得知母亲一早去找了云渺,又匆匆来了孙家。

周浮年便猜到了大致的事情。

他匆匆过来,就想知道孙家知不知情。

但孙家为商多年,他这两个舅舅和舅妈,个个都是戴着面具,功力极深。

他看不透。

所以有此一说。

他要看看这孙家究竟能不能再来往。

若是来亲妈都能活埋。

周浮年自然要远离孙家,这样的亲戚,他敬而远之!

孙家听到他说这话,也是心里一震,孙家老二当即拍了桌子,说怎么能开棺,那不是大逆不道吗。

孙家老大却沉着脸深思。

他对自己因为外甥是十分看重的。毕竟周家比孙家高了不止一个门楣,周浮年又是未来周家的当家家主,从小性情稳定,不会冲动行事。

刚刚他这么说,是想看看他们孙家是不是干了这天怒人怨的事情。

如果自己不开,反倒是坐实了。

从今以后,周浮年绝对要和孙家划清界限。

孙家老大一拍桌子:“开!”


什么奴…

什么小姐…

老爷子回光返照糊涂了吧!

所有人都震惊了。

椅子上的云渺高高在上坐着,淡淡的垂着眼睛。

眉间拢了冷雾,语气却比对他们温和了许多。

“豆芽,执念已了。”

“去吧。”

周老爷子目光炯炯,如夜光明灯。

他又俯身大拜。

“多谢小姐。”

周家子孙大脑都发麻了。

云渺起身,步履轻盈缓慢,油纸伞在她手里晃晃悠悠。

开门,关门。

一个让他们抓耳挠腮,宛若惊雷一样的人就这么轻飘飘的来。

又轻飘飘的走。

“阿源。”周苍山声音一沉。

周源听出这是老爷子要有交代,跪下:“爸,您说。”

周苍山没说话,而是将他大拇指上的鸽子血扳指套在周源手上。

周源大惊,心中激荡无比。

这枚戒指,从他出生就在父亲手上,从未取下。

他年幼时十分喜欢,央求着要。

父亲说,只有他真正有能力继承他身份的时候,才有资格得到他的扳指。

五十年来,他事事做到完美,却总是没资格拿下这枚戒指。

三月前弥留之际,也不曾交给他。

他以为自己这辈子都得不到父亲的认可。

现在,他得到了。

他眼睛积蓄热泪:“爸,您吩咐!”

周苍山道:“我自幼便是小姐的奴,现在,是你了。”

“小姐下山当有要紧事做,我要你发誓,照料好小姐,一切以小姐为主!”

周源:“我周源发誓,必照料好云小姐,一切以云小姐为主!”

“当小姐的奴,是你的福气……”

说完,周苍山眼睛微微一闭,没了声息。

人生最后的走马观,浮现的是他尚在幼时,在街上要饭被打的场景。

小姐撑着一把油纸伞,扔给他一个红彤彤的扳指。

她冷冷道:“愿意当我的奴才就跟上来。”

他捡起红扳指,紧紧的握住,瘸着腿,倔强的跟在她身后。

一跟就是十五年。

那个永远冷漠神秘,高不可攀的纤细身影,深深印在他的脑海中。

世间沉浮近百载,无论他身份地位如何变化。

他都深深记得。

他是小姐的奴。

……

周家老宅响起起伏的哭声。

细细麻麻如同黏腻的触手探上云渺的肢体,沉闷压抑的痛苦流水一般倒过来。

这种哭声和痛苦。

有七十年没有听到了,一如既往的……

让人心烦。

云渺听了一会儿,撑开油纸伞。

“云小姐,请留步。”

周源快步追了出来,勉强保留着周家当家人的气场。

“什么事?”

周源将手递过去,展示那枚扳指。

姿态放的很低。

“父亲临走时,将这枚扳指给了我,让我发誓,让我一切以小姐为主,照料好小姐。”

“我在父亲面前发了誓,就绝对不能食言,小姐,从今日开始,你就是我周家贵客。”

云渺本来有点不耐烦。

看到扳指后拢着冷雾的眉才松开了些。

一时沉默。

周源知道她在思考,不敢打扰。

片刻,她收拢伞:“我住哪里?”

周源松口气。

好歹是留住了人。

周源:“小姐应该喜静,老宅有两栋房,后面那栋较为清净,我让人带你过去。”

说完,想到父亲说的话。

说起小姐两个字时的虔诚与恭敬,周源又补了一句:“父亲刚刚过世,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并非有意怠慢。”

生与死是人类最大的两件事。

云渺不管生,只管死。

知道人死后有许多事情要做。

她点头,周源去找周管家。

周管家哭的不能自控,扶着墙看到周源过来,擦擦老泪:“先生。”

周源拍着他的肩:“母亲年龄大了,夫人要顾的事情也多,那位云小姐交给你招待。”

周管家哽咽道:“你放心先生,绝不会怠慢。”

“不。”

周源道:“不止不要怠慢,势必要好好对待,把她当我们周家祖宗对待!”

周管家震惊了。

什么情况。

她身份多尴尬啊,老爷子心上人的后人。

把她当周家祖宗对待,那老夫人呢?

这不是把老夫人的脸往地上踩吗?


说起来,他在家里养了一位大师,当初也是这个大师帮他的忙,他才拿到二花家的酿酒秘方。

“这花家酿酒秘方,需是花家人再才能酿出来,以往她是你的妻子,她走了,你自然酿不出来。”

孙承天问:“靠着地底下的东西也不行吗?”

“不行。”

孙承天不得已去找二花,遍寻不到,他直接放言出去,三天之内二花不回来,他便把儿女都杀了。

三日之期一到,二花背着包袱出现在孙家酒业门口。

她瘦了很多,恍恍惚惚,咬着牙:“孙承天,你不得好死!”

她回了一趟村,发现孙承天骗她,当初带她离开时,说放了孙父是假的,孙父最后被发现饿死在山洞里,孙母直接一根绳子吊死了。

而她的娘家人,竟然在多年前一夜之间消失了!

没有人知道他们去哪里了!

但二花知道,孙承天知道。

孙承天的确知道,他甚至邀请二花去他从来没有人踏足过得地下室。

黑暗阴森的地下室,挂着密密麻麻的黄线,上面满是符文,在中间,窝着三个大缸,每个大缸一侧挖开个四四方方的口,里面是一张张脸。

她爸妈和哥哥!

旁边的是她侄儿侄女!

二花看的目眦欲裂,恨不得立刻杀了孙承天。

孙承天叹息:“我当初去你家说明了来意,可他们说什么,我不是你正经丈夫,他们不认,而且酿酒秘方也不会外传。”

“他们实在是太固执了,我没办法要离开的时候遇到了一位大师,他说他能帮我得到秘方。”

“你看,他们没死,只是在这里面待着,这样我就能去酿出你们家的酒,可惜……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该死了,现在还需要我在你身边。”

“别想着去报警了,我们这个偏僻县城,上下我都打点好了,你呢,就乖乖待在家里,我会放他们出来,善待他们,你要是不听话的话……你的家人你的儿女,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孙承天威胁完,转身离开。

二花跪在地上,痛苦不已。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被一个恶棍缠上,为什么要家破人亡,她明明应该有个温柔的丈夫,他们一起组成一个家,而不是现在这样家破人亡!

以防万一,孙承天对外称二花精神不正常。

大家也见到二花一会儿哭一会儿笑,都认为她和野汉子私奔又被抛弃,精神受了刺激。

她去报警,没有人理会她,只当她有病。

二花这次彻底认命了。

她学着老实,认命,只祈求孙承天能放过她的家人和孩子。

听完这些,孙家老大沉默,孙莹不自觉发抖,周浮年拧着眉。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定论。

他是个恶魔!

无所不用其极的恶魔!

一直没有什么表情的云渺终于抬眼。

“讲完了?”

孙承天得意点头。

对于自己的过往,他根本不觉得那是黑历史,反而是他的功勋。

他也不觉得自己儿女会多生气。

要不是他的本领大,他们怎么能锦衣玉食几十年!

“我也是付出良多啊!”孙承天感慨。

下一秒……

啪!

孙承天被一巴掌拍翻在地。

所有人震惊抬头,发现云渺小姐并没有动,只有手指收了收。

云渺淡淡对一旁道:“动手。”

她对这些故事没有感触。

人活一世,都带着无法言说的故事。

真让她有一丝波澜的是,他用过邪术。

还是她曾经熟悉的邪术。

所有人都出来了,孙家老大只能听到屋里面传来孙承天恐惧惊慌的声音。


云渺朝着沙发上走去,手指在腰间一提,顺势坐下。

云渺道:“我这个人喜欢听故事,你们讲的好听,兴许我愿意帮你们。”

周浮年:“……”

含着一张冰冷的脸,说自己喜欢听故事,这可信度实在是为0。

不过周浮年意识到一件事。

云渺小姐不是无故管外祖母的事情的。

按照云渺小姐说,是外祖母找到她,她才出手管的。

她当初愿意留在周家为客,必定也是因为知道了母亲和外祖母的关系。

那她究竟是什么人。

为什么能与鬼通。

又为什么要管这件事。

周浮年感觉云渺小姐身上的谜团越来越大了。

尽管她说爱听故事一事可信度不大,孙家老大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决定将孙家那段不可言的密辛说出来。

孙家老大叹息一声,让佣人奉了上等的茶:“云小姐,请用茶。”

云渺低眸看了一眼,淡淡的:“不爱喝。”

孙家老大:“……”

他怎么从云小姐眼里看到了嫌弃。

这可是他收藏的好茶。

价格说出去都吓人的那种!

孙家老大喝了好几杯茶,才感觉干疼的嗓子好受了些,将孙老太太和孙老爷子的事情讲了出来。

“我妈年轻时候……便不太正经。”

周浮年脸色一变:“大舅!”

孙家老大抬手:“别着急,听我说下去。”

孙老太太年轻时候名字叫二花,没父没母,靠着吃百家饭长大。

那个时代,自己尚且吃不饱,养一个百家饭的小姑娘十分费力,渐渐的,二花的饭越来越少。

每日饥肠辘辘,饿的前胸贴后背的。

二花不想就这么饿死在破庙里,为了活下去,她一开始进行小偷小摸。

被发现时候,一般会挨打。

二花挨打的时候就把偷来的窝窝头死死的咬在嘴巴里,用力咀嚼,狠狠咽下去,尽管咽的脖子伸老长,她也绝对不吐出来。

村里人又气又恼,每天锁好门,藏好食物,坚决不让二花吃。

在他们眼中,给二花一口吃的她就应该感激涕零,偏偏养出来一个白眼狼,偷鸡摸狗,一个村里都讨厌她。

二花又饿了一段时间,饿的头晕眼花,几乎快死了,有个十一二岁的年轻小孩偷偷找到她,说给她一块窝窝头,二花得让他摸摸。

二花不想死,同意了。

摸两下就有馒头吃,为什么不同意。

吃了馒头的二花想通了,她现在大了,出落得越发漂亮,出破庙的时候都能感觉到村里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她找到了活命的门路。

就这么过了一两年,二花出落得愈发漂亮,楚楚动人,村里人对她更是垂涎欲滴。

日益长大的二花却渐渐明白了人不但需要活命,更要有羞耻心。

村里人天天骂她狐狸精,骂她不要脸,骂她破鞋,一开始听着没感觉,现在听着脸臊得慌。

她意识到不能这么下去了,准备找个人结婚。

找谁呢,她想到了村西头的孙家。

孙家有个小儿子,叫孙承天,孙承天和她一样大,长得帅气还有文化

二花一琢磨,趁着除夕夜孙家高兴喝了酒,她跳了墙头,偷偷摸摸钻到了孙承天的被窝里。

第二天一掀被窝,整个孙家都吓疯了。

二花就这么缠着孙承天了。

孙承天的父亲不同意,认为二花不检点,无论如何都不能娶进家门,要将二花赶出去。

二花现在越发漂亮,盯着她的人有很多,村里媳妇们担心自家爷们和她搞破鞋,纷纷找到村长让孙家对二花负责。


村长和村民的施压,加上情窦初开的孙承天确实喜欢上了二花,孙承天父亲咬着牙认了,让二人拜了天地。

孙承天喜欢二花,看她比看自己命还重要,二人如胶似漆了一段时间,可能是孙承天父亲接受不了娶了一个破鞋,气的一命呜呼。

孙父死后,孙家开始分家。

孙承天上面有两个哥哥,分走了大部分财产,孙承天只得了一间破房,半亩田地。

加上孙承天只会读书,不会种地,二花也是好吃懒做,两人过得十分清贫。

他们过得苦,村里人又开始惦记二花,二花也受不了诱惑,明里暗里收敛不少东西。

孙承天忍受不了,却也不责怪二花,只认为自己没有能力给不了二花更好的生活。

他决定带二花离开村子去县里打工,两人到了县里,什么工作都找不到,眼看着就要饿死街头,孙承天却凭借从书上学到的酿酒一法被饭店老板看上。

“我爸就是酿酒起家的。”

孙家老大忍不住感叹“我们孙家现在都是靠酒业在支撑,爸酿的酒,才是真正的酒。”

似乎回忆起那个味道,孙家老大脸上露出向往。

自从父亲不酿酒了,他再也没有闻到过那样的酒香。

香飘十里,透彻心扉。

云渺将折扇打开,扇骨清透,他目光看着他身后——

穿着黑金寿衣的孙老太太站在他们身后,双手拼尽全力的扬起,满脸狰狞,双瞳发红。

云渺的眼神让孙家老大有着发寒,他往后一看,什么也没有。

可云渺的眼神分明告诉他,她并不是在看空气!

“我身后……是有什么么?”

云渺清淡:“没什么,继续说。”

她说没什么,但孙家老大感觉后背一阵阵发麻,总感觉……

他握拳在唇边咳嗽一声,继续讲来。

孙承天凭借着从书上学到的酿酒知识,成了一家饭店的酿酒师。

他酿的酒,香飘十里,十分醇厚,很快就打出了名声。

不少饭店都想挖孙承天,孙承天感恩于原来老板的知遇之恩,并不愿意。

没过多久,孙承天发现二花和饭店老板眉来眼去。

孙承天虽然生气,但是那个时候已经有了孩子。

他舍不得让自己的儿子没娘,强忍下这口气,没有发作,但也很快就从饭店离职。

离职之后,孙承天觉得无论去哪个饭店,二花可能都会勾搭上饭店老板。

左思右想之下,孙承天决定自己开一家店,名字就叫孙家酒业。

孙承天酿的一手好酒,孙家酒业一开,生意红红火火,孙承天很快就成了远近闻名的孙老板。

二花见家里有钱,日子好了,也安分起来,生儿育女,一家五口的生活过得也算是幸福满足。

谁曾想,等到孙家老大八岁生日那天,二花又不见了。

同时不见的还有孙家酒业里的一位工人。

之前就有风言风语传出,说二花和那位工人有私情,孙承天一开始并不相信,他以为二花改了,没想到一个大意,二花跟着工人私奔了。

当时孙家老大已经懂了事,劝孙承天不要妈了,她心根本不在他们身上。

孙家老大并不是胡说八道。

而是从他和弟弟妹妹出生后,二花就没有管过他们,连看他们的眼神都是厌恶的。

孙承天却不舍得孩子们没有母亲疼爱,带人将私奔的二花找回来,并且和二花说,只要她以后老老实实在孙家,以前的事情都算了。


孙家人吊唁结束后,孙莹将他们请到私人会客厅。

一坐到沙发上,温雅克制的孙莹忍不住滚落眼泪。

孙家大嫂握住她的手安抚:“前段时间妈刚走,现在周老爷子又离世,我知你难过又忙碌,等过了事,好好歇息一段时间。”

孙莹压住眼泪,轻声道:“我最近总是梦见妈,她…她在那里似乎过得很不好。”

孙家大嫂失笑:“怎么会,她生前是个幸福的老太太,公公待她好,儿女都孝顺,她又心善,即便去了那边也会舒舒服服的。”

说完,问跟在后面的黑袍男人:“沈先生,你说,是不是?”

黑袍男人在阳光下慢慢抬头。

他有一张很古怪的脸,皮粗糙斑斑驳,眉又粗又黑,眼睛是个倒三角,嘴唇很薄,戴着黑色兜帽。

他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颈部没有包裹住的地方,露出很白的一截皮肤。

和他脸部形成强烈的对比。

“孙夫人说的对。”

沈先生缓缓开口,他的声音很好听,如珠落玉盘,带着三分笑意。

这样的声音,不该是这么一张令人生厌的脸。

孙家大嫂心里又浮现这句话,回过神安慰难过的孙莹:“放心吧,咱妈生前有福,在那里也是个有福的。”

“她和你们家老爷子不一样,她生前不愿意离开,也不是有执念,只是放心不下我们这些小辈罢了。”

孙家大嫂一番安慰,孙莹心里总算好受点。

她强行一笑:“或许是最近接二连三的事情太多,压力大,才总是会做这些梦吧。”

“希望妈在九泉之下过得安生。”

她话音方落,一道倩影出现在会客室门口。

清凌凌的声音炸在会客厅里:“有你这样愚蠢的女儿,她应该过不安生了。”

云渺边说边收了油纸伞,指骨细长的手指拎着伞,走了进来,目光淡淡的落在孙莹身上。

眼中含着不满。

孙莹不知为何,如芒在身。

“这位是?”孙家大嫂试探着问。

孙莹介绍:“这位是云渺小姐,我们周家的贵客,父亲去世的时候让我们好生招待。”

一句话,虽然没有点名她是什么身份,但大家都心知肚明。

孙家大嫂起身,对云渺笑的客气:“云小姐是客人,既然是客人就应该以礼相待,但云小姐刚刚的话未免也太冒犯了。”

最后一句话,是严重的不满了。

云渺不理会她,只看着孙莹:“你真的觉得你母亲生前幸福吗?”

孙莹被问的神色一变,手指忍不住捏住另一个手指。

孙家大嫂被无视,十分不满:“云小姐,你和我们孙家素不相识,凭什么问这句话,我婆婆生前有什么不幸福,我们小辈尽心伺候,为她送终,你一个年轻孩子未免多管闲事!”

云渺轻轻掀起眼看了孙家大嫂一样。

刚刚还带着火气的孙家大嫂突然跌坐在沙发上,脸色白津津的。

那双眼睛,竟不像活人的眼睛!

云渺环视了每一个人,面无表情的脸上浮掠着冷意。

“是吗?”

她用油纸伞点着地,砰砰的声音给人十足的压迫感。

“我来是问你们一件事。”

“你们孙家,罔顾人伦,活埋亲母,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