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知暖轻咳了几下，解释道：“之前我跟你提过，这只是个交易，你来露面，我付钱。”
“那你之前要包养我，也是骗我的？”
陆瑾昱紧追不舍地问。
这一句话问得慕知暖瞬间脸红了。
“那当然是演戏。”
话刚出口，陆瑾昱看向慕知暖的目光忽然热切了起来。
“但是......”
陆瑾昱的声音停顿了一下，语气变得沉重了许多，“我是认真的。”
他的声音沉沉的。
慕知暖抬起头，看见他眼神失望。
她撇了撇嘴问道：“你要多少钱？”
慕知暖非常冷静，并未被陆瑾昱这话所影响。
在她看来，若是一个人不肯离开，通常都是因为他觉得还不够。
无论多深刻的感情，终究会被时间磨损掉；再怎么亲密的关系，也可能被硬生生拆散。
她和席裴元就是很好的例子。
世界上的所有东西都是会变的。
唯有利益，是唯一永恒的东西。
慕知暖举着手，开口提议：“再多给你五百万怎样？”
当着面谈条件时，陆瑾昱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波动。
“那个男人对你的打击很大吗？”
陆瑾昱敏锐捕捉到了慕知暖戒备的心态。
她稍作正色道：“虽说确实挺喜欢你的长相，但你也总不能老指着别人包养活着吧？我是觉得你可以去找份工作，或是拿着我的这笔钱做点小生意。”
她补充道：“我不是在指责你什么。”
然而慕知暖越是这么解释下去，就越是让人生疑。
终于陆瑾昱皱起眉头看向她：“你的意思是我拿这五百万后，我们就从此互不相干了？”
慕知暖本能地点点头，过了一会儿才发现事情有点不对劲。
这个说法似乎有些熟悉？
哎呀！这不就是自己刚才跟席裴元说过的一模一样的话嘛！
“我......”
还没等她找到合适的词语，陆瑾昱一张俊脸突然靠近过来。
“但我可是个守信的人。” 陆瑾昱笑着说道，“既然你说了愿意包养我的话，就不能后悔。拿了钱，自然要做该做的事情。”
慕知暖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一时半会儿也猜不出对方心中真正的想法。
只不过这张脸的确让她感到心神恍惚。
她的脸颊染上淡淡的红色，连忙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往后退了一步。
见此情景，陆瑾昱嘴角露出一抹笑容注视着她，神情十分平静。
“一会儿还有别的事情吗？”
面对这个问题，慕知暖没明白他的意图，便没有回答。
“带你去一个地方。” 他说。
理智告诉她应该拒绝才对，不过或许是因为太疲倦，竟任由陆瑾昱牵着她的手离开了房间。
两人刚走出门，迎面却碰到一位熟面孔——舒悦儿。
“你为什么偏偏往我身上撞！”
那女人尖锐的声音响彻起来。
慕知暖本不想搭理，但舒悦儿却突然大声叫了起来。
陆瑾昱停下脚步，冷酷的目光首先扫了过去。
舒悦儿愣住了，第一次见到这么帅气的脸，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滚！”陆瑾昱冷冷地吐出两字，看着舒悦儿就像看到一堆垃圾，表情极其难看。
“我又没招惹你，是你自己凑上来的。”慕知暖冷笑道。
“席裴元那个烂货我不要了，你那么喜欢的话，就拿去好了。”

老板瞥了照片一眼，回答：“这儿没人认识。”
许愿碰了一鼻子灰，嘟囔着准备往回走时，却不小心差点撞上个人。
“哎你走路不长眼......”
性子急的许愿开口就嚷嚷起来，“没看到有人吗？”
话音未落，她猛地瞪大眼睛，手里举着手机对比眼前这人——
黝黑皮肤、高挺鼻子、深邃双眼、厚实嘴唇......
好家伙！
真是赶早不如赶巧！
许愿得意洋洋地一打响指：“你就是昨晚跟慕知暖在一起的男人，对不对？”
被提到名字的陆瑾昱点点头，没多说什么。
昏暗灯光下，许愿一把拍了拍陆瑾昱的肩膀，无奈道：“你知道我一直找不到你有多急吗？你们这种工作地点是在一个地方，还是什么？”
“不固定，看老板的需求。”陆瑾昱尽量平静地解释。
随后，他就见许愿兴冲冲朝另一个方向招手喊：“知暖，找到你的那个帅气模特啦，要不要过来看看？”
听到这话，陆瑾昱皱了皱眉。
她不是应该在家么？
于是顺着许愿目光方向望去，身高占优的他轻松发现那里是空荡荡的双人沙发。
许愿这才意识到沙发上的确没人，立即拿出手机，眉头紧锁给慕知暖打电话。
可那边一直没有接......
对于慕知暖经常玩失踪这件事，许愿已经习惯了，甚至连陆瑾昱也都习惯了。
两人走回时，才发现贴着一张便条纸，“我先闪人啦，拜拜！”
便条下方画了一个简笔小人。
小人比了个胜利的手势，还在咧嘴笑呢。
许愿和陆瑾昱对视一眼。
许愿：“哎，我差点忘了问，你愿意被包养吗？”
陆瑾昱：“......”
“如果对象是她，可以考虑。”
陆瑾昱说着，用两个手指夹起便条纸。
——
深夜的街道上空无一人。
慕知暖拿着手提包站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
坐进车里，慕知暖想起自己没跟朋友告别就走了，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但也不是很严重。
拿出手机一看，发现许愿打了两电话。
她也没多想，立马回拨了电话，故意压低声音说：“许愿啊，今天我有点不舒服，要早点回去休息啦！我明天一定陪你玩！”
不过，接电话的人不是许愿。
“你怎么每次找理由都说不舒服啊？”
陆瑾昱的声音明显在生气，“你要养我就直接来找我嘛，干嘛让闺蜜拿我照片到处问人？”
慕知暖盯着屏幕确认没打错后，一瞬间真想把电话挂掉。
慕知暖握着手机，纠结了半天才开口说：“我不是这个......”
陆瑾昱冷笑一声：“那你到底什么意思？”
听到他的话，慕知暖顿时沉默了下来。
“你要是不想继续的话，我就去找其他人。”
陆瑾昱语气中透着几分傲娇，“外面排队等着的人多了去了。”
听他这么说，慕知暖心下一乐，但随即又认真地说。
当男朋友还得看别人的脸色行事。
连慕知暖自己都没意识到，在听说陆瑾昱打算另寻富婆的时候，她的心里竟然有了一些不满。
“要么你接着包我，要么你就别管我。”

三年前，自己和席裴元办订婚宴。
宴会才刚开始，国外的一个项目出了状况。
那时他不顾父母的反对，毅然中断了订婚仪式，带了团队与私人助理舒悦儿前往国外解决问题。
这几年里，他对家里几乎没了消息。
若不是两家还牵扯在一起，他们就跟陌生人没两样。
想起那些痛苦的回忆，慕知暖扬起一抹微笑。
“好久不见。”
“以为发那样的一条信息我就会嫉妒？你还真是幼稚得可以。”
席裴元的声音冰冷，“晚宴后我还得忙其他事，快一点。”
“席少，行李是送回家吗？”
一声温柔动听的女声将现场的尴尬打破。
“昨晚您熬夜到很晚，今天又一路奔波，千万别喝太多酒。我在您包里放了药，要是不舒服赶紧吃点。”
那女人说到这，眼神似有若无地飘向慕知暖，见到对方冷冷的眼神，她转过头笑笑。
“辛苦夫人亲自来接，记得以前您可是喜欢赖床的，那天总裁离开时都没见到您来送行。”
“别这么叫她，我们还没结婚呢，她也算不上是我妻子。”席裴元立即纠正道。
慕知暖冷冷一笑，她根本不稀罕这样的称呼。
“不好意思啊，慕小姐，我忘记您们还没有举办婚礼。”那女人立刻道歉。
她就是当年跟随着席裴元一起出国的那个助理舒悦儿。
就是因为她，破坏了慕知暖和席裴元间的关系。
现在的话显然也是为了表明自己的地位，唯恐他人不知道她曾经被选中而丢下原配未婚妻。
当时慕知暖就已经猜到他们之间的关系。
当席裴元决定要带舒悦儿去国外时，她几乎疯了一样地四处找证据。
而舒悦儿手段高明，一直装作一副无辜的样子，并将信息发到公司的大群，让大家认为未来的老板娘就是一个精神不太正常的疯子，反而是同情起了这位小小助理。
就连席裴元都毫不顾忌地批评她多疑，说她是敏感过度的偏执狂。
如果不是那次当场捉住他们两个，估计自己真会被这对狗男女搞疯。
眼看一切都要暴露，那个男人不但毫无悔意，甚至还警告慕知暖。
他们之间不过是因为家庭的压力才勉强订婚而已，根本没有爱情可言。
如果慕知暖闹得太过分，他就马上取消婚约，到那时慕知暖根本没法向家人交代。
没错，他是席家唯一的继承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而她只不过是个为了嫁进豪门的女人，除了忍耐没有别的办法。
一旦事情搞大了，席裴元更是放出狂言说她可以去外面随便找其他男人，不必老是缠着他。
慕知暖听话极了。
包括那次，所以她为自己找了位帅气的男模作伴。
确实，和男模在一起要开心得多。
慕知暖笑着说道：“就算他是个没长大的小孩，身边也有保姆尽心照顾，连尿布都抢着帮他换，还用我多管闲事？”
听了这番话，席裴元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慕知暖，你说话注意点，别太嚣张了。”
舒悦儿则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
“我不配跟你一起去聚会，我自己打车走吧。”

夜色深沉，市区里的路灯亮了起来，绚烂的霓虹照亮了匆匆赶路的人群。
浅画俱乐部门口，许愿正焦急地东张西望。
转角处，熟悉的人影缓缓走近。
慕知暖身穿低胸裙，双腿被丝袜勾勒得完美无缺，脚上踏着一双8厘米高的黑色宽口高跟鞋，露出了脚背。
“你终于来了，我的大小姐。”
许愿一把拉过慕知暖的手，带着她往里走，“今天有几个新来的帅哥，等会儿你先挑挑看。”
手中的双C手包震动了下，慕知暖拿出手机，看到一条消息：姐，今晚出来玩吗？
不用猜，她也知道是谁。
慕知暖从容不迫地回复：我生病了，在医院挂水，没空。
大提琴声传来，这次许愿选的地方似乎有些不同，多了一些小资的味道。
慕知暖陷入沙发中，接过许愿递过来的平板。
“你先看看有喜欢的没？”许愿凑过来，打开菜单，模式切换后，甜点与奶茶立刻变成了穿女仆装帅哥。
有的戴兔耳，有的戴猫耳。
种类繁多，令人眼花缭乱。
慕知暖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没有一个合她的口味。
她的脑海里闪过熟悉的身材，黑皮腹肌，肩宽腰细。
看了就让人想犯罪。
慕知暖舔了舔唇，越发觉得这上面的男人毫无吸引力，简直无法相提并论。
“算了，今晚没心情。”慕知暖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你们玩，我在这儿凑个热闹。”
相比其他酒吧，浅画看起来更像是个小酒馆，音乐简单质朴，灯光温柔，黄晕一片。
“你觉得这里不行吗？”许愿皱眉，“告诉你，十二点肯定会让你大开眼界。”
话音未落，钟声响起，大提琴乐队离场。
取代的是摇滚乐队，搬上了鼓组。
水晶灯上方，天花板突然开合，灯光隐入黑暗，重新落下时，变成了闪烁的彩球。
气氛瞬间火爆起来，四周传来了欢呼声。
慕知暖和许愿坐在最佳位置，舞台中央走来几个肌肉壮汉，身着魁梧。
强烈反差让人们兴奋不已。
慕知暖随意地瞥了一眼，心里暗自嘀咕，这些东西真是太普通了。
几口饮料下肚，困意涌上心头，慕知暖看了看兴奋的许愿说：“我有点困，想回家睡觉了。”
“哎呀，为了你我花了那么多钱弄了个女仆装展示，你还没好好看就要回去睡觉？”
许愿非得帮慕知暖找一个男人不可。
“你喜欢什么类型的，我立刻去给你找！”
就在这一刻，许愿想起了昨晚在酒吧见过的那个男人的脸。
机智的许愿一下子有了主意。
“你先等着，我给你找个绝对满意的人。”
许愿下了决心要帮闺蜜找男模，费了好大劲儿从昨天视频里剪出了那男人的照片，拿着手机来到吧台前。
老板正擦着杯子，见到走来的许愿，扬了扬眉毛问：“有什么事儿？”
许愿常光顾市内各种娱乐场所，跟这里的人都挺熟络了。
“麻烦你帮我找人。”
许愿举起手中的手机晃了晃。
“看看这个，你能联系到他吗？”

慕知暖成功被他不要脸的态度逗笑，继而正色劝解，“我的意思是，你拿着我给你的，去享受人生，做点正经的行当不好吗？”
非要当个小男朋友，看金主的脸色过日子干什么。
“要么你继续跟我，要么别管我干什么。”
这句话像是冷水浇头，让慕知暖恢复了一些理智，但她发现自己根本挣脱不了，急中生智狠狠咬了一口陆瑾昱的肩膀。
“姐姐，你让我我更想你了。”陆瑾昱语气温柔。
见她不肯帮忙，陆瑾昱自己一把扯下了她的包包。
暴肩上的痛感在这样的情况下显得无足轻重。
随着情绪的烘托，他越发希望能和她继续谈恋爱。
陆瑾昱故意逗她，“姐姐，你爱你那个花心的男人？还是爱我？”
“当然是爱你啊。”
听到这话，陆瑾昱的颜色更凌厉了。
不久，慕知暖突感脖子一酸，就失去了意识。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慕知暖发现自己正躺在陆瑾昱的怀抱里。
“呃......”男人被打疼了，睁开眼望着一脸怒容的慕知暖。
“你不要脸！”
慕知暖用力把他踢下了床，“谁让你在这儿留宿了？”
以往他们每次吃饭后都会各自回家，从没有这样睡一个晚上。
陆瑾昱谄媚地笑了，“我只是想再多陪你一会儿，你现在不是刚失恋嘛。”
说得一本正经，仿佛真的是出于善意想要陪伴对方。
慕知暖冷笑连连，怎么也陪不到这张床上来吧？
“滚出去！”她指了指门口，语气冰冷地下达驱逐令，“伪君子！再也不见你了！”
陆瑾昱再次爬上床，依偎着慕知暖说：“真不想我陪你？那我可就去找别人了。”
“除了我，还有谁能随时陪着你呢？”陆瑾昱故作伤心。
就在慕知暖打算反驳的时候，手机响起了提示音。
是两条信息。
一条是银行的入账提醒，一共两亿，分十次转到了慕知暖的账户里。
席裴元刚回来，卡有转账限制，不能一次性转好。
另一条是席裴元发来的信息。
凤凰男：钱给你打过去了，建议你懂事点儿。虽然我跟悦儿互相喜欢，但这并不妨碍我与你结婚。我已经问过她了，她说没问题。
慕知暖看着手机上的文字，笑了两声。
这是在说人话吗？
每个字她都认识，但是连在一起怎么就看不懂席裴元的心思呢？
都21世纪了，他还以为自己可以同时拥有两个女人和两座大房子吗？
凤凰男：除了我之外还有谁愿意要你？慕知暖，劝你见好就收吧。
可能是没等到她的回复，席裴元紧接着又发一条。
看完这条信息，慕知暖的眼睛都要翻上天了。
难道世上的男人全死光了，只剩下她得死缠着席裴元不成？
比方说现在躺在床上的这一个。
慕知暖咬咬牙，回头道，“你这么需要有人包养吗？”
陆瑾昱悠闲地撑着头，真诚地点点头，“确实挺需要。”
如此干脆答应。
细想了一下，身边多一个好玩伴似乎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