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宝贝，花了多少钱买的？”

东哥瞥了一眼我，将那古董放在一旁，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燃，吞云吐雾。

“我……”我有些结巴地回答，“花了400，这个东西不会是假的吧？”

东哥瞥了我一眼，烟雾中他的眼神显得更加深邃，“这个东西嘛，是用模具批量生产的，批发价也就十块八块钱的。”

我瞠目结舌，仿佛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那我这400块钱不就是被骗了吗？

我得找他去。”

我站了起来，准备冲出去寻找那个卖我假货的农民工。

可是东哥却把我拦了下来，摇头道：“别傻了，那人早就跑远了。

你这400块，就当买个教训吧。”

我愣在那里，脑子一片空白，只觉得一阵心痛。

那400块钱，可是我辛辛苦苦几天的工资啊。

我深吸一口气，想要平复心情，转过头，问道：“东哥，你咋对这个这么清楚呢？”

东哥猛吸了几口烟，把烟蒂在烟灰缸里压灭，然后笑了起来。

那笑容里，似乎包含着他岁月的沧桑，和生活给他的磨砺。

“因为我以前，也拿着这样的东西，害过人。”

东哥平静地说，眼神里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

我吃惊地望着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如此老实的东哥，竟有这样的过去。

“那你给我讲讲是咋回事呗？”

我连忙追问。

东哥长长地吐出一口烟，仿佛在逐出一种叫做过去的痛苦。

“唉，那个时候年轻啊，不懂事啊。”

他似乎进入了回忆的沼泽，我静静地听他讲述那些年的事情。

那时候他0出头，毫无目标，只是在这座大城市里四处漂泊。

他告诉我，那时候他们几个小伙子，学会了一种骗术，装扮成农民工，然后弄个假古董，糊上泥说是从工地挖出来的。

“大哥，要古董不？”

他们装出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见那些看起来会占便宜的人就搭讪。

然后在车站或者医院这种人流量大的地方卖给图他便宜的人。

我静静地听着他的描述，脑子里不停地出现这样的画面。

我可以想象出他们以农民工的形象，拖着疲惫的身体，手里握着假古董，一脸的真诚和急切。

他们在车站的人潮中，或者医院的走廊里，寻找着那些愿意贪图小便宜的人，然后一场交易的戏码就这样上演了。


那是我第一年决定离开熟悉的农田，走进那座充满陌生人群的大城市的时候。

那年的我，文化水平有限，无法应对那些有着高文凭的职位，唯一可以去的，只有那些熙熙攘攘的工厂。

刚来到城市的我，手里仅有的一点积蓄让我仅能在拮据中生活。

工作枯燥乏味，唯一能让我稍微放松一下的，就是那家位于厂子旁边的牛肉面馆。

每次工作完，我都会挤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走进那家牛肉面馆，对着一脸憨厚的老板，我开心地说：“老板，牛肉面加五块钱的牛肉。”

老板被我称作“东哥”，一头满是白发的他，身材魁梧，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我脚步轻快地走进东哥的面馆，心情异常愉悦。

那种愉悦感自然而然地在我说话时流露出来，我一边坐下，一边大喊：“东哥，一份牛肉面，多加五块钱的牛肉，再来一瓶饮料！”

东哥看着我，满脸疑惑，笑道：“哟，小子，今天怎么兴致这么高？

是不是在外头捡到宝了？”

我给了他一个得意的笑容，说：“你说对了，东哥，我今天还真的捡到宝了！”

东哥听后哈哈大笑，眼睛里闪烁着好奇光芒，“哎呦，这可得让我也开开眼，看看你的宝贝是什么吧！”

我嘿嘿一笑，从背包中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这个盒子，我是从一位卖艺的农民工手中买来的，据他说，里面的东西值钱，但是我只花了几个硬币就买了下来。

我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只见一件精致的古董瞬间映入眼帘，它通体泛着黯淡的光芒，仿佛带着世界上所有的秘密，充满了神秘感。

我把古董递给东哥，骄傲地说：“来，东哥，看看这个怎么样？

是不是个宝啊？”

东哥拿起古董仔细打量，脸上满是震惊和困惑。

整个店里陷入了沉默，只有他的呼吸声和古董发出的淡淡闪烁声。

东哥看了半天，把玩了一阵，忽然开口，语气中带着一种惊讶：“我虽然不懂这些，可这个东西看上去好像刚从地里挖出来的。

古董，怎么说也得有年头，你看它表面的泥土和旧迹，都说明它不是普通的物件。

你这是不是哪个农民工说是在工地上挖出来的，家里急用钱，就便宜卖给你了？”

我听后一愣，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竟然有些呆若木鸡。

“啊？

东哥，你这咋就能知道的这么清楚呢？”

我惊异地问，心里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毕竟这个东西我是如何得到的，除了我和那个农民工，我没告诉过任何人。


“这是从哪弄来的？”

一声质问打破了周围的静谧。

“俺在工地上干活，挖出来的。”

东哥回答得干脆利索，一副原汁原味的农民工形象，实在让人信服。

他手上的泥土和灰尘仿佛都是最有说服力的证据。

接着，东哥的同伙就开始表演了。

一个叫老帅，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犀利地盯着那个假古董，“这是明朝的玩意，是个好东西啊！”

他卖力地解释着，表情专注，仿佛真的对这个古董有深厚的了解。

“那这玩意值多少钱呢？”

一个旁观者问道，话语里饱含着好奇和贪婪。

“这一动手，怎么也值个三万五万的。”

另一个同伙强子，看上去硬朗有力，声音如同敲击铁砧般铿锵有力，如同一个专家在估价。

接下来的热闹场面，如同狐假虎威的剧场，一个唱着红脸，一个唱着白脸，他们的表演深深地吸引了人群，大家都被他们的专业知识和熟练技巧所打动，对那个“古董”充满了欲望。

“谁买谁就捡漏了啊！

其实都不用那么多，只要8000就行了。”

东哥这时候会趁机出来报个价，话语里充满了诱惑，就像一个熟练的商人，既热情又不失公允，让人防不胜防。

他们正在寻找下一个猎物，眼神在人群中游移，最后锁定了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头，他在人群中悠闲地走着，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包，那是他的一生积蓄吗？

“唉，我出5000，你卖给我怎么样？”

老帅脸上浮现出一抹贪婪的笑容，开始和东哥讲价钱。

他的声音高昂，似乎想让老头听见。

“也行吧？

5000就5000吧。”

东哥一脸轻松地答应了。

他对着老帅露出一丝讥嘲的笑容，像是已经看到了成功的一幕。

“最后5000成交，不过我身上没带那么多钱，你也得跟我去拿钱才行。”

老帅会找种种理由，尽可能地让东哥跟着他，为了增加其信服度。

东哥立刻摆出一副为难的模样，“那不行，我不去，我是真的没带那么多钱。”

他的表演真实至极，让人感到他的犹豫和不安。

“你就跟我去取一趟吧！”

老帅的语气变得强硬，但他的脸上依然挂着一副友好的笑容，让人看不出半点破绽。

然而，东哥却坚决拒绝，“不行，俺不卖了。”

他把东西迅速收回到袋子里，匆匆离开了。

他的动作迅速，像是怕被人发现了什么。

“哎，你别走啊！

哎呀，真是可惜了，这宝贝拿到文玩市场，少说也得买个七八万的。”

老帅在东哥离开后，会故意大声地说这些话，让那些老头听到。

他的话中满是遗憾和怨念，仿佛在为失去这个“古董”感到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