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萧云轩谢婉瑜的其他类型小说《萧云轩谢婉瑜写的小说纵使相逢应不识》,由网络作家“相思意”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大离王朝的圣元五年八月十五。这天,是个极好的天气,天空湛蓝,阳光和煦,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因为是中秋,宫里特地给各位大臣放了假,准许今日不用当值,可以回家团聚。刚退了朝,谢婉瑜正准备随着众人一同出宫回府,还未抵达宫门口,就被小太监唤住了。“谢大人请留步。”谢婉瑜抬眸瞧过去,认出是太监总管李茂全的徒弟,于是忙停下脚步,负手立在门口。等人走近了,她含笑问道:“公公有何事?”“皇上刚刚传下口谕,宣大人御书房觐见。”小太监对着这个昔日皇帝最宠爱的臣子,端的是客气无比,说话语气含笑,带着十二分的小心翼翼。听到是皇帝宣召,谢婉瑜不敢怠慢,忙道:“劳烦公公了,我们这便去吧。”说着,便随着小太监的脚步,往内宫行去。一路上,走过熟悉的宫道,她的心中微...
翌日。
晨光微明,金乌从地平线缓缓升起,霞光洒满大地,凉风带来树叶的清香。
谢婉瑜青丝如海藻般铺满整片草地,在朝霞下,她浑身洁白,周身萦绕着一层淡淡的光晕,犹如下凡的仙子。
“皇上、皇上……”
谁在旁边说话?
“住口!”睡梦中,萧云轩厉声斥道。
李茂全身子一僵,马上颤栗着跪下,“皇上,奴才救驾来迟,请您恕罪!”
他一跪,身后跟着的一众大内侍卫,亦整齐划一地随之一道跪下。
“请皇上恕罪!”
震天的声音,惊得林中的鸟儿齐齐扑簌簌地飞远,逃离这危险之地。
而萧云轩也终于被扰得从春梦中彻底清醒了过来。
他睁开一双凤目,先淡淡地在李茂全等人身上扫过,继而又看一圈四周,随后,薄唇微抿,不悦地问道:“谢卿呢?她人在何处?”
“回皇上,谢大人此刻已经回府了。”
“回府?”萧云轩眸光如刃,冷声道:“她竟敢将朕抛在这里,自己独自回府?”
李茂全被他的语气吓得一抖,忙颤声回道:“皇上,谢大人因见您伤势严重,这才深夜下山给在京中搜查的奴才送信的,本来她是要随奴才一道来的,可是,刚一指明方向,她便晕了过去。奴才无法,只好先派人送她回谢府了。”
闻言,萧云轩的怒气这才散去。
可是紧接着,他又蹙眉道:“你说她晕倒了?快,给朕备马,马上去谢府。”
一定是他昨夜动作太大、伤着她了。
“皇上,您身受重伤,咱们还是先回宫吧。”李德全忙劝道,“何况,那批刺客的幕后之人还没抓到呢,如今京中实在危险。”
他这话,倒是提醒了萧云轩。
的确,那些刺客胆敢在京中最大的酒楼行刺,那么肯定还有后招。
他倘若此刻去谢府,只会给她带来危险,也会曝露自己的软肋。
这般一想,萧云轩便淡淡道:“回宫!”
因为被刺一事李茂全已经暗中将消息压了下来,所以回去时,阵仗倒也不十分大。
然而为了安全起见,这次在马车四周安排的侍卫和暗卫加起来是昨日的几倍有余。
时辰还早,宽阔的街肆上并无太多的行人,只有一些卖早点的铺子开了门。
马车辘辘,转过了朱雀大道,自谢府跟前驶过,又一直朝着皇宫朱墙的方向而去。
直到车辆走远,谢婉瑜这才自门前的石狮子背后闪身出来,怔怔地看着消失在街角的马车背影。
“小姐,我们进去吧。”一旁的兰馨道。
谢婉瑜点点头,折腾了一晚,她此刻一丝力气也无,便靠在兰馨身上,往清苑行去。
回到房中将门关紧,兰馨这才着急地问道:“小姐,您昨夜去哪里了?没出什么事吧?”
说着,她一脸担忧地看着谢婉瑜。
昨日小姐一夜未归,她在清苑中也是担惊受怕、一宿未眠。
今天一早,她便焦急地守在府门口,恰好遇上了被送回的谢婉瑜。
她看着极为吓人,衣物凌乱,上面有大片黯沉的血迹,嘴唇苍白发青,尤其是整个人还失魂落魄的。
一想到昨夜,谢婉瑜微微垂睫。
她现在浑身都痛得厉害,然而最痛的,还是她的心。
强挤出一丝笑意,她道:“我没事,昨天遇见了歹人,幸好得一位英雄相救,这才躲过一劫。这件事你别告诉老爷、夫人,免得他们担忧。”
“小姐放心,兰馨明白。热水已经备好了,兰馨服侍您洗个澡,再上床躺会儿吧?”
“好。”谢婉瑜轻轻点头。
因为身上处处都是青紫的痕迹,尤其是双腿间,更是红肿不堪,谢婉瑜也不许兰馨近身伺候,自己挣扎得泡了半刻钟澡,又回到床上,闭眼补觉。
睡到近正午时分,谢婉瑜被外头的声音吵醒。
于是唤了兰馨进来,问道:“外头何人在说话?”
“回小姐,是夫人房中的绣春姐姐,说夫人请您过去一道用膳,有事相商。”
谢婉瑜闻言,便道:“你让她先回去,说我随后便到。”
一时兰馨伺候着她起身梳洗,又给她挽了个家常的流云髻,主仆二人这才徐徐往谢夫人院中去了。
“娘。”
“婉儿,今天怎么气色有些不好?”谢夫人并不知晓昨日的事。
“女儿没事,大概是昨夜没有睡好,娘找女儿有什么事吗?”
说到这个,谢夫人笑了。
她拉着谢婉瑜走到自己跟前,细细地从头到脚打量她一遍,又是欣喜,又是感叹。
萧云轩对谢婉瑜有特殊情感一事被众人知道的最终结果就是:谢学士和谢夫人准备尽快把女儿的婚事定下。
现在的情况是,皇上对她有心,但是碍于她男子的身份而苦苦压抑。
万一将来某日皇上发现了她的真实身份,届时谢氏的罪责就难逃了。
欺君之罪上再加一罪,下场可想可知。
只有让她出嫁,让谢欺程重回翰林院述职,让皇上确定自己喜欢的人的的确确是一个男子,这才有可能真如他所言的逐渐断了念想。
那样,谢婉瑜和谢府众人才能真正的平安。
对于爹娘的决定,谢欺程也是赞同的。
他是男人,让他面对皇上,他并不害怕。
可是妹妹是女子,还是一直被他捧在手心里宠爱着长大的,怎么能进入皇宫那种地方?
他不愿意她卷入深宫的争斗,去与那么多女人抢同一个男子。
凭谢氏的家世,给她许一个品性好的世家公子不是难事。
爹娘和哥哥都是一样的决定,谢婉瑜拗不过,便只得随他们去了。
于是,谢府便开始四处张罗了。
每日里,都有京中的红娘们上门,她们拿了谢婉瑜的生辰八字,又见了她的相貌,一番夸赞后,便又去了别府,相适龄的世家公子。
这种感觉让谢婉瑜极为不舒服,她感觉自己如同市集里的货物般任人挑拣。
又忍了几日,她实在是在家中待不住了,便如同往常一般,偷偷穿了男装溜出门。
到了常去的酒楼,谢婉瑜听了一出话本子,是往日听过无数遍的《长恨歌》,讲的是唐明皇和杨贵妃的故事,只觉得甚是无聊。
待那说书的快要讲完,谢婉瑜招手喊来店伙计,扔了锭银子过去,“让那先生下个故事讲些本朝的,最好讲些我朝将士们的威武事迹。”
伙计拿了银子,自然将事情办得妥帖漂亮。
很快,说书先生便开始讲起北地的事了。
他讲到威武将军带领北地军民齐心抗敌,重挫胡人时,酒楼上下霍地爆发起连串的掌声。
谢婉瑜也听得激情澎湃,伸出手大力鼓掌。
拍了一阵,刚把手松开,忽地一旁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道:“这威武将军当真是少年英才!”
“不错,我大离有此良将,何愁胡虏不灭?”
谢婉瑜下意识地接口,满口赞叹。
然而,刚刚话落,她忽然感觉这声音甚为熟悉,似乎就在哪里听过一般。
她于是收回投递在楼下戏台上的视线,转过身来。
这一看,她正在剥松子的动作立时便顿住了,整个人僵在原地。
皇上!
他怎么在这里?!
只见大离的君主穿着一身袭暗蓝色的袍衫,通体素雅,上面没有常见的团云和蝙蝠图案,只在襟边和袖口锈了金丝暗纹,配上腰间的赭色腰带,晶莹剔透的白玉蟠龙玉佩,整个人低调又贵气。
谢婉瑜乍然见到他,下意识便是想逃。
可是脚还没动作,她忽然想起来,自己此刻穿的是男装。
这也意味着,此刻在皇帝眼中,她不是谢婉瑜,而是哥哥谢欺程。
看来,是逃不成了。
谢婉瑜哀哀地在心底无声叹气。
她正要站起身来行礼,却被萧云轩抬手止住了。
他闲适地落了座,马上,跟在一旁同样身着便服的李茂全便上前来给他洗了一遍杯子,而后沏了茶。
“谢大人喜欢听说书?”萧云轩品了一口茶,淡淡地问她。
“回皇……回黄公子,在下的确喜欢。”谢婉瑜硬着头皮作答。
“旁的人来听说书,都是爱点一出才子佳人的故事,谢大人的喜好倒是特别。”
萧云轩边说着,边把目光投向楼下。
这……
谢婉瑜见他那似笑非笑的模样,心中忐忑,实在不知他此刻是什么意思。
略微沉吟了片刻,她方回道:“我在翰林院中时,常看到一些关于北地战事的奏折。窃以为,虽大离的太平盛世得益于当今皇上的励精图治,但亦有边疆将士们冒着风霜戍守的一份功劳,让说书先生多讲一些将士们的英雄事迹,是希望可藉此让百姓们知道太平日子的来之不易,更加忠君爱国。”
她这些话是心底话,虽然没忘顺道拍下萧云轩的马屁,但到底是她僭越了,不知皇上听了是否会责罚于她?
正忐忑不安间,却见萧云轩原本淡然的双眸忽然变得黯沉,深邃难懂。
他直盯盯地看着她,过了片刻,薄唇淡淡掀起,道:“谢卿之见识,远超朝中众人矣。”
谢婉瑜这才松了口气,看起来是没生气了,于是忙道:“不过是愚见罢了,让黄公子见笑了。”
“行了,别拘着了,好好听故事吧。”
“是。”
于是二人便不再讲话,只专心听着。
谢婉瑜圆睁着凤眸看着楼下,萧云轩却微微眯眼瞧着她。
其实,这些时日他心情甚为不好。
对于“谢欺程”的心思,连他自己都快捉摸不透了。
当初他察觉自己动情之时,为了不令天下万民诟病,自己先选择远离。
之后,又是他控制不住,差点便在御书房内殿要了“他”。
然而,随着谢欺程再次回朝,他又感觉哪里不对劲了。
明明还是那个人,出口成章,仪态从容。
但有些时候,他又觉得对方变得十分陌生。
总归是与先前不一样了。
可是眼下看来,这个人还是老样子。
眼神澄澈、忠心为国。
面对他,有着常人面圣时的本能惧怕,但是更多时候,又是无畏的。
这样的她,让萧云轩龙心甚悦。
又过了半刻钟,那说书先生讲到故事的尾声了。
谢婉瑜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正准备打赏,忽然,眼前人影一闪,不待她反应过来之际,耳畔已传来李茂全的急呼声。
“公子小心!”
谢婉瑜蓦地回头,只见原本热闹的酒楼忽然间涌出了二十余个黑衣人,这些人全都用黑布蒙着面,一个个手里拿着长剑,与另外一群衣着普通的客人缠斗在一起。
只瞧了一眼,她便认出了这些宾客是由大内侍卫乔装的。
从没见过这种阵仗的谢婉瑜,一下子吓得脸色有些白。
是刺客!
从他们移动的方向来看,他们的目标不是别人,正是她旁边的大离皇帝萧云轩。
黑衣刺客显见得是蓄谋已久,有备而来。
他们一个个出手狠辣,没多久,就有好几个侍卫支撑不住,被当场一击毙命。
眼见己方落入下风,萧云轩与李茂全很快便也加入了对敌中。
谢婉瑜也是此刻才知,原来大离皇帝和大内总管,居然都是会武的,而且武艺还不弱!
就在她紧张地攥着衣袖旁观之际,忽然间,一柄冷箭自远处射来,眼看着下一刻便要刺中她。
打斗中的萧云轩看到这一幕,脸色瞬间一变。
“小心!”
话落,他已经飞快地扑了过来,用身体挡住了那支箭。
利刃刺入皮肉的“噗嗤”声让谢婉瑜乍然惊醒。
睁眸看过去,只见萧云轩的右腹一片暗红,鲜血正汩汩地从那处流出来。
她一下子吓得手足发凉!
他受伤了。
堂堂的大离天子,居然为救她这么一个普通女子而受伤。
第二日,谢婉瑜便告了假。
因谢章同在翰林院任职,又是她的上上级,于是请假的折子便由他带了去。
习惯了每日天未亮就起床上朝,陡然间闲下来,一瞬间倒有些无所事事了。
她不敢溜出门,因为害怕遇见熟人。
可是待在家里又实在无聊透了。
想来想去,她干脆去了书房。
谢府书房的藏书,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了。
她虽从小看到大,但也许有遗漏的。
因为父亲上朝去了,哥哥谢欺程又在房中,故而偌大的书房里一个人也无。
谢婉瑜在一排排书架中翻着,四书、五经、大离历朝历代的正史、野史,几乎每一本她都看过了。
翻了一阵,她正有些失望之际,却忽然看到书架最高的一层有个黑色的匣子。
因为位置高,颜色又深,先前她倒是从未注意过。
一时她搬了椅子垫脚,折腾了半响,总算是把那个匣子拿下来了。
出乎她的意料,匣子外边十分干净,一丝灰尘也无,看来是常有人擦拭的缘故。
她好奇地搬到一旁的书案上打开,然后拿出里面的一迭藏书来。
“爹怎么把它放得这么高?”她暗暗埋怨道。
里面的册子有数十本,看外表跟平日里读的一些野史的册子也没有区别。
她随手翻开一本名唤《春梅传》的,兴致勃勃地读着。
这本是讲一个官家小姐春梅,爱上了自家的小厮铁柱,前面几页还算是正常,可是翻着翻着,谢婉瑜就发现这书跟自己平日里看的那些话本子不同之处了。
只见书上写道:
那一日,家中众人均外出,那春梅因为思念铁柱,便令丫环去将之唤来。
待铁柱来之后,春梅屏退众人,将房门紧闭。
“冤家,想死奴家了。”春梅一把抓住铁柱的臂膀,媚眼含春。
“小宝贝。”铁柱扑到春梅身上,对着她香甜的小嘴儿便亲了起来。
一时春梅的香闺内便响起了啧啧的亲嘴声。
……
看到这里,谢婉瑜已经羞得面色绯红,又惊讶得睁大了清眸。
原来不是野史,而是一本艳情小说。
整本书不仅通篇都是春梅和铁柱的情事,每隔几页甚至还配了香艳的图。
书房中寂静无人,可是谢婉瑜却看得脸红心跳。
她又翻开另一本。
这本更加不得了,直接就是一本春宫图册,上面画着男女欢好的各种姿势。
而画中的背景,既有在闺房内的,也有在书房的、花园的、草地的、甚至还有水中……
看着看着,忽然间门外传来兰馨的敲门声。
“小姐,该用午膳了。”
“哦,你让他们端去我房中吧。”谢婉瑜忙道。
待兰馨离开了,她从怀中掏出一方丝帕,而后将几本册子都包好,又将匣子放回原处。
回到清苑,谢婉瑜吃完了午膳,便跟兰馨道:“我乏了,想躺一会儿,你去外头守着吧,别放人进来了。”
“是,小姐。”
兰馨于是命小丫环将碗筷撤了,又服侍她漱了口,到床上躺下。
等到门被关上,谢婉瑜忙起身将门反锁了,这才走到枕下拿出那一堆小册子来。
初初看了两本,她都是有些好奇的心思。
毕竟每次看话本子或是听戏,总是到了新人洞房花烛,便宣告结局了。
又或者是说洞房花烛之后生了一个麟子,高中状元云云。
但是洞房花烛当天发生了什么,总是一语带过。
谢婉瑜看着看着,总算是慢慢明白过来了。
原来,男女间巫山云雨的事是这样的。
她一边看着,一边忍不住摸索起来。
几日匆匆而过。
这几天来,谢婉瑜每日都清闲在家,早上去谢夫人房中问安,然后陪着一道用早膳。
之后再去谢欺程房中,陪他说着话。
尤其是重点讲朝中一些打过交道的同僚情况,虽然这些三年来她日日都会跟兄长讲,但是眼看着他距离入朝一日近似一日,谢婉瑜还是有些微的担忧。
上午讲完话,谢欺程便要休息了,而谢婉瑜便回到房中用午膳。
再之后,她便以睡午觉为名,将自己锁在房中看那些小册子。
几日来,她已经将那些都翻光了,甚至是倒背如流。
在看的过程中,她不仅明白了男女之间是怎么回事,甚至还知晓了男人间是如何欢好的。
每看到男春宫,谢婉瑜眼前总会浮现出萧云轩的脸,于是便霎时从情欲中清醒而来。
却说这一日,她去到兄长房中,见谢欺程精神甚好的起了床,不仅如此,他还拿出一个包袱,跟她笑道:“这是我托薛大夫在京中的静雅轩给你制的新裙,回去换上试试,看喜不喜欢。”
再过两日就是他该上朝的日子了,也意味着他心爱的妹妹可以恢复女装示人了。
他希望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嫁与这大离最好的男儿。
谢婉瑜没想到兄长这般细心,顿时双眸弯弯,笑得如同月牙儿一般。
“谢谢哥哥,我这便去试试。”
说着,她便拿了衣物,匆匆回清苑。
*
另一边,谢章在御书房参与议事毕,正要跟众臣一起告退回府,却被皇帝唤住了。
“谢爱卿。”
“皇上,”谢章忙垂手:“不知您还有何事吩咐?”
谢章入朝为官已有几十载,是两朝老臣了,对着他,萧云轩素来是极为客气的。
他含笑道:“不知府上公子病情如何了?”
听到圣上问询谢欺程,谢章心里打了个突,忙回道:“谢皇上关爱,犬子已经大好了,再过几日便可上朝复职了。”
“唔。”萧云轩微微颔首,眸中若有所思。
自那日中秋之后,至今已经九日了,这九日来每天早朝上谢婉瑜的位置都空在那里,虽是在队伍的最末,但他却偏偏能一眼便瞧见。
最初,他是震怒的,想着是不是因为他那日的话,谢婉瑜害怕了,故意躲着他。
可是时日一久,他又开始担忧起来。
难道,是真的病了?
这几年来从未见她因病告过假,怎地这次如此严重?
想到这里,他真的是寝食难安。
好不容易等到今日朝政没那么忙了,他便亟不可待地想跟谢章问一下情况。
可是,瞧着谢章那面上担忧的样子,他反倒是更担心了。
于是他站起身来,淡淡道:“谢爱卿在此稍候片刻。”
说着,便进了内殿。
过了半刻钟,萧云轩再出来时,已经换了一身极为寻常的便服了。
“朕今日随爱卿去府上瞧瞧谢欺程去。”
他说着,又问道:“李茂全,人到了吗?”
“回皇上,杜大人已经侯在外头了。”
“好,这便走吧。”
直到萧云轩抬步往外走,谢章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走到殿外,他看一眼等在那里的太医院的院首杜若,心中不由暗暗叫苦。
好端端的,皇上怎么想着要去他府上了?
这可怎么办?
万一看到程儿,穿帮了怎么办?
可是,有杜若跟着,又不能再让婉儿冒充了,不然他一把脉,就能分辨出她是个女子了。
想到这里,谢章心中惴惴。
有心想派人去府中通风报信,奈何又跟皇帝及杜若同乘一辆马车,寻不到时机。
马车很快便到了谢府,下了车,谢章垂手在一侧,等着萧云轩下来。
“老爷。”门口的下人见了谢章,恭敬地行礼。
“嗯。”谢章随意地摆了摆手,心思混乱。
“皇上,”他站在萧云轩斜上方引路,同时陪笑道:“臣带您去前厅稍候,然后让犬子来与您请安。”
“不妥,”萧云轩摇摇头,笑道:“既然他病着,怎还有让他起来的缘故,爱卿尽管前头带路,直去欺程院中便可,切不可兴师动众。”
“是。”闻言,谢章只好放弃了原本的想法,忐忑不安地领着他往澜苑行去。
几人一道进了门,还没绕过屏风,谢章就朝内喊道:“程儿,今天可好些了?皇上亲自入府来看你了。”
他这话声音不大,但是已经足够叫里边的人听清了。
而此刻,房内仅谢欺程和薛紫苏两人。
听见外头的话,谢欺程面色一变,马上看向薛氏。
两个人俱是震惊无比,没有料到皇帝会此时此刻过来。
但是现今也没有别的法子了,薛紫苏忙搀扶谢欺程起来,两人下地跪好。
“微臣/民女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听到脚步声,两人齐齐磕头行礼。
终于见到了思念了数日的人,尽管只是跪在地上的一道身影,却已经足够让萧云轩激动了。
但碍于在场的人太多,他也不便于太过热情。
于是径自走到房内上首的椅上落了座,方道:“平身吧。”
“谢皇上。”
得了他的批准,薛紫苏这才忙扶着谢欺程起来。
这不是谢欺程第一次见萧云轩了,幼年宫中有宴会时,他也曾远远地见过一面,彼时对方还是太子,周边围了层层宫人,说是万众簇拥都不为过。
但除此之外,也并无别的面圣机会了。
然而此刻,他须得表现出两人已经认识了三年的样子。
于是他躬身先开口道:“微臣卑贱之躯,得皇上亲自探望,实乃诚惶诚恐。”
他话落,萧云轩却未答话,而是手撑着下颌,淡淡地瞧着他。
几日不见,他似乎变了一些。
胡须长了出来,脸色也苍白了一些,还有声音,也不如往日那般清亮了,微微有些低沉。
看样子的确是病得不轻。
只是他身旁的那个女子,跟他之间的动作委实亲密了些。
萧云轩扫一眼薛紫苏,问谢章道:“这位是?”
“回禀皇上,这是犬子的主治大夫薛姑娘,这些日子犬子病重,多亏有薛姑娘高超医术,这才日渐好转。”
“薛姓?可是江湖上的神医世家薛家?”萧云轩问。
“皇上广博,薛姑娘正是薛家这一代传人。”谢章道。
“唔。”
既是大夫,那便不可以普通的女子视之了。
于是他跟一直侍在一侧的杜若道:“杜卿,虽说有神医世家的传人,但是你既已来了,不妨依旧给谢大人瞧上一瞧。”
“臣遵旨。”
谢婉瑜刚一回府,家中的下人就道:“少爷,老爷和夫人在书房等您。”
“知道了。”她点点头,回到房中换下了朝服,着一身翠竹边的白色长袍,往书房而去。
甫一进门,家中的管家谢康就把书房的大门阖上,自觉地走到门外看守。
“婉儿。”
穿着雍容的谢夫人走上前,一把拉住她,然后仔细地打量。
“听说皇上召见你了?”谢夫人的声音是掩饰不住的担忧。
她的身后,翰林院大学士、谢婉瑜的父亲谢章亦是脸色不豫地看着她。
经过午后的事,她其实也是害怕已极。
但是当着父母的面,她又不想让他们担忧。
“嗯,”她点点头,笑道:“没什么大事,皇上不过是问了几句话,然后让女儿陪他用膳。”
“用膳?”谢章闻言,眉峰紧皱,“好端端的,为何要让你侍奉?”
“这……”谢婉瑜想到午后在龙榻上的那一番荒唐,到底是难以启齿,只好打着掩饰道:“女儿也不知。”
看她那样子,谢章知道也问不出什么来。
罢了,只要不是皇上发现了她女扮男装的事,其它的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于是道:“今天薛大夫看过了,说再过几日你哥哥就可以出门了,我看明天起你就告假在家,先别去上朝了。隔个几日,即便你跟程儿之间有些微小的不同,也可以借生病的借口来掩饰过去了。”
谢婉瑜闻言,不禁大喜。
本来她还在担忧明日的事,这下总算是放下心了。
当下也没有心思跟双亲说话了,笑道:“爹、娘,我先去看看哥哥。”
“去吧。”谢夫人摸摸她的头,慈爱地笑道。
谢府占地面积不大,谢欺程的澜苑位于府中的正北角,坐北朝南,采光好,四周又安静,适合病人休养。
谢婉瑜脚步轻快地走到门口,轻轻敲门,里面便传来“请进”的声音。
“哥哥。”她走进门,绕过前厅和屏风,走到谢欺程的榻前,脆生生地唤道。
在朝堂时,她是低调、谨小慎微的谢大人,在父母跟前时,她是听话懂事的好女儿。
只有在谢欺程面前,她可以无所顾忌,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女。
她和谢欺程是同胞的龙凤胎,虽然同岁,但是谢欺程自来比她成熟稳重不少,从小到大,总是事事想着她,好吃的好玩的让着她,因此兄妹两人感情甚好。
“婉儿。”谢欺程背靠在枕头上,笑着看她。
两个人虽然性别不同,但是脸却十分肖似。
不管是脸型,还是眼睛、鼻子、嘴,都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尤其是此刻谢婉瑜还是一身男子的装扮,眉形都是照着谢欺程的画的,因此两人间更是像了十成十。
若是不仔细分辨,绝难看出差别来。
这也是当初谢婉瑜胆敢冒名顶替哥哥去参加科举的原因。
她年幼时想要出门玩的时候,哥哥就经常替她做男装打扮,好几次回府时,都被府中下人错认成谢欺程。
看着扮成自己的妹妹,谢欺程心中满是柔情和歉疚。
“怎地今日回府那么晚?不是休假吗?”
“哦,临时有些事。”谢婉瑜道。
她不想再这个话题上再多提,忙转了话题,笑道:“哥哥,爹说你的病要大好了?”
“是,”谢欺程颔首,微微笑道:“这些年辛苦你了,是哥哥不好,不仅没能护佑你,还让你成日担惊受怕。”
“哥哥怎地又说这些话了?我早就说过了,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看着妹妹娇笑着撒娇的样子,谢欺程不由一阵感慨。
“再过一个月,你就十七了,别的姑娘如同你这般年纪,都已经做了娘亲了,是哥哥耽误了你。”
谢婉瑜闻言,略有些脸红,她俏皮地吐了吐舌头,道:“哥哥别说我了,你也快早些娶个嫂嫂进门吧,我看薛姐姐就很不错。”
她一说起薛紫苏,便换成谢欺程不好意思了。
他不自在地轻斥道:“你小姑娘家瞎说什么呢!”
“我哪有瞎说了?薛姐姐长得美,又是出自神医世家,性子也好,我是极喜欢的,爹和娘也十分敬重她,哥哥你若是能娶她进来,那是我们谢府的福气。”
谢婉瑜话落,背后忽然传来一声咳嗽声。
兄妹两人回头,只见是薛紫苏端着一碗药进来。
许是听到了谢婉瑜刚才的话,她的脸相校平日有些红,眼神都不敢与谢欺程相接触。
“薛姐姐,”谢婉瑜跟她点头致意,笑问:“到哥哥服药的时间了?那我先出去了,你们两个慢慢聊。”
说完,不等谢欺程出声,便笑着出去了,还不忘给他们两人把门掩上。
没多久便入了夜,因今日是中秋,谢府的一家四口俱是准时来到了饭厅。
考虑到谢欺程的身子,今日的饮食都极为清淡,不过众人都兴致不错,吃完了饭,又在院中赏了会儿月,这才各自散了。
折腾一天回到自己的清苑,贴身丫环兰馨早已经贴心地给谢婉瑜备好了热水,供她沐浴。
和旁的官家小姐不同,谢婉瑜自懂事时起,就不喜欢将自己的身子暴露于人前。
所以每次沐浴时,兰馨都是在外边伺候,将空间留给她。
褪去了全身衣服,谢婉瑜抬起玉足,步入洒满了花瓣的热水里。
“那想必爱卿不知道,男人与男人之间,也是可以欢好,共赴巫山云雨的。”
一想到萧云轩灼灼的双眸,还有他势在必得的语气,忽然间,谢婉瑜在热水中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他忍不住坐在床边,一颗颗给她解颈侧的纽扣。
替谢婉瑜脱掉了外衣,搁于一侧龙门架上。
萧云轩复又手撑着下颌,仔仔细细地看她。
似是凉快了些,睡着的人微微露出一抹笑意,瞧得他也跟着笑了起来。
看了一会儿,他觉得好像是被她传染了,竟然也开始觉得困倦,于是便脱去了龙袍,也翻身上床。
谢婉瑜这一觉睡得极好。
她做了一个美梦。
梦中,她的哥哥谢欺程一袭绯色官服,挺拔昂然。
而她,穿上了几年未碰的女装,着一袭湖绿色的衣裙,站在一个漂亮的湖边,欣赏着湖光美景,自由自在。
真好啊……
好得她都不愿意醒过来。
但是最终,她还是不得不醒了过来。
因为她感觉自己无法呼吸了。
她的唇被人堵住,完全呼吸不了新鲜的空气。
半梦半醒间,她蓦地睁开眼。
而后,她看到了一张俊颜在眼前放大。
凌厉的眉,笔直高挺的鼻梁,深邃的双眸,纯黑的瞳仁,长长的睫毛……
这张脸,放眼整个大离,都再也找不出第二张来。
谢婉瑜一下子吓得魂飞魄散。
尤其是,她发现这张脸的主人正在舔舐她的唇时。
“皇……皇上……”她吓得牙齿都在打颤。
萧云轩遗憾地叹息一声,恋恋不舍地放开她的唇,却并不从她的身上下去,依旧紧紧贴着她。
“爱卿醒了?”他极黑的瞳仁盯着她,淡淡地道。
谢婉瑜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了,她看一眼头顶,方才想起来自己此刻身在何处。
心念电转间,她微微垂眸,小声道:“皇上可是要午休了?臣这便下去。”
说完,便轻轻地移动着身子,欲溜下床去。
但是萧云轩岂容她得逞?
他双臂架在她两侧,并不如何用力,却将她的去路全都封死了。
“皇上……”谢婉瑜无奈,只好停了要下床的动作,偷偷用眼风瞥一眼他,见萧云轩盯着自己的眸光灼灼,一下子心跳得都快蹦出来胸口了,她心中快速地想了一遍措辞,方才小心翼翼地道:“请皇上允许臣下床吧。”
“呵~”萧云轩轻笑,觉得她明明怕得要死却又强作镇定的模样甚是可爱,忍不住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口,道:“下床干什么?时辰还早呢。”
再次被轻薄,让谢婉瑜彻底傻眼了。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虽说外袍已经不见踪影,但是中衣还在身上,束胸也没有解开,不由稍稍放下心来。
然而对着萧云轩的行为,想假作无视已经是不可能了。
她只好硬着头皮道:“皇上……皇上若是此刻有情致,可让李公公宣淑妃娘娘前来侍奉。”
当今皇上登基之后一直未立中宫,目前后宫里位份最高的,便是芝兰殿的淑妃江氏了。
萧云轩闻言,眼底闪过一丝不悦。
他伸指轻轻摩挲着她光滑的下颌,淡淡道:“有爱卿在此侍奉即可。”
他的动作,配上他的俊美无俦的俊颜,倒也谈不上多轻浮。
可是,却绝对不该是一个皇帝对一个臣子做的。
谢婉瑜浑身一僵,她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小声提醒道:“可……臣是男子,怕是不能侍奉皇上。”
她这句话简直直踩萧云轩的痛脚。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她是男子了!
这也是他每次见到她最想发火的原因。
为何要是男子?
为何既已经是男子,还偏偏占据他的心神,让他心心念念?
可恶,当真可恶!
想到此处,萧云轩忽然间起了坏心。
他蓦地张嘴,咬上她小巧的耳垂。
“嗯~”
谢婉瑜此生从被被人如此对待过,一下子便觉得一股电流从耳垂处涌向四肢百骸。
一下子,她的气息便乱了。
她惊惶害怕又不知所措地看着头顶上方的人,伸手轻轻推他,但是又使不出力气,也不敢使力气。
明明是恶意戏弄她的,但是一触及她软软的身子,萧云轩自己倒先按捺不住起来。
吸允了一阵,放开她小巧的耳垂,萧云轩意味深长地道:“谁说只有女人才能侍奉朕?男人也是可以的。”
这句话如同上元夜的焰火般,在谢婉瑜耳中轰然炸开。
等到脑中那阵轰然巨响过去,她才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皇帝,大离的君主,半响说不出话来。
她这吃惊的模样令萧云轩龙心甚悦,他于是决定好心地给她科普一下。
“爱卿平日可读过一些春宫册?”
“微臣……未曾读过。”
谢婉瑜仍旧没有回过神来,但是快速回答皇上的话已经成为了她三年来的习惯,即便处于震惊之中,仍旧是下意识的反应。
他就知道她没读过,不仅没读,看她方才承受他的吻那呼吸都不顺畅的样子,只怕都还未开过荤呢。
这一点还是很值得高兴的。
他不愿意她亲近过任何人。
他微微一笑,说不出的风姿卓然。
“那想必爱卿不知道,男人与男人之间,也是可以欢好,共赴巫山云雨的。”
说着,他的大掌下移,轻轻揉捏她的臀。
谢婉瑜就算再傻,也明白他说的是何意了!
她虽未读过春宫图,但是看一些话本时,也不乏有一些王孙公子宠幸娈童、有断袖之好的故事。
也知道除了男女之间的天地大伦,这男男之间也是颇多喜好之人的。
可是……
可是她不是谢欺程,不是男子啊!
这才是最可怕之处。
被萧云轩捏过的地方,如滚烫的火在烧,谢婉瑜这一刻简直头皮发麻。
她浑身僵硬,想离开,离不了。
可是再待下去,一旦他脱掉她的衣服,发现了她的女儿身,那么她……以及她的亲人们,将必死无疑。
“皇上……”她一出声,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
那是惊惧至极才会发出的音调。
“嗯?”萧云轩薄唇微勾,目光慑人地看向她。
“臣……今日身子略有不适。”她咬唇道。
事到如今,她的脑中一团乱麻。
从来没有哪一刻,她比现在更后悔。
为何三年前要自作主张地替哥哥参加科举?
如果没有参加,哥哥只消再等几年,依旧可以青云直上,一展所长。
他们一家也不会如现在一般日日担惊受怕,谨小慎微。
想到此处,她的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
都是她的错。
是她害人害己。
只是她一条命也就罢了,但是谢府满门可怎么办?
她的眼泪忽然便流了出来,萧云轩本来还唇角带笑。
可是看着那刺眼的泪珠,他的唇瞬间就紧紧抿了起来。
一瞬间,他有些后悔。
后悔自己为何这样戏弄她,也后悔明明已经忍了两年多了,为何今日又做了傻事。
他是心悦她,悦她的才情,悦她的性情。
可是,正因为喜欢,他才会苦苦克制。
任何一个正常的男子,都不能接受另一个男人的爱吧?
“朕累了,谢卿退下吧。”他蓦地翻身,放开对她的禁锢,意兴阑珊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