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小说 其他类型 盛知婉商行聿的小说破镜不重圆,嫡公主不和离只休夫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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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方来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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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试读


但那些人都是普通人家,祁书羡自然不会让他们掏钱,这顿饭他不仅要请,还要买些酒让他们带回去跟没来的弟兄们分着喝。

在军中两年,祁书羡太知道得人心的重要性了!

五百两银子的酒,应当是够了。

再加上此次请客,虽然来的都是百夫长以下的小将,但也不能太次,丢国公府脸面。

还有孟央……昨日她把衣服给小丫鬟穿,自己穿着里衣,想来是没有几件衣服。

祁书羡最终决定支一千两现银。

然而当他把这个数目说出来,面前的老管家却露出为难的神情。

“怎么?”祁书羡眉头一皱。

老管家支支吾吾:“世子,咱们府中只剩下二百两现银了……”

“多少?”祁书羡不可置信,“二百两?”

“对。”老管家也很为难。

即便今日世子不来找他,他也要去找夫人或者世子夫人了。

就这些银子,还是两年前剩下来的,当时世子夫人接手中馈,账上只有一千两。这两年府中的花用,一直是从世子夫人那走账贴补。

老管家都已经形成习惯了,谁知道前几日,世子夫人突然交出了管家权,夫人也没告诉他该找谁要银子……

他没办法,这才又把那一千两拿出来用。

世子回来后开销不小。

夫人又要吃药,虽然最主要的药材府中都有,但一些辅药,需要时时补上。

还有大小姐这几日也回来了,吃用上格外挑剔……

因此不过几日光景,一千两就花出去八百两。

现下世子找他要一千两银子,他也想问问夫人,这个月他们这些下人们的月例银子从哪里出?

祁书羡是男子,从来没过问过府中事。

但对祁国公府的产业,他还是知道一些的。

现在老管家的话,叫他实在愕然:“府中怎么会这么穷?以前那些田产和铺子呢?再不济也该有些收入吧?”

“铺子……”老管家叹息:“世子忘了?小少爷有段时间沉迷马术,跟人赌马,把府里几间铺子输去大半。”

“田产前年收成不好,国公爷听闻有富户收地,便高价卖出了……”

“那剩下的铺子和卖地的银钱呢?”

“这个……掌柜们都是直接报帐到夫人那,小的也不知。”

“也就是说这二百两,是一整个府中的吃喝花用?”祁书羡实在没想到国公府居然这么穷。

但事实就是如此。

“世子,这个月的月例银子明日就该发下来了,您看……”老管家趁机开口。

祁书羡噎了噎,他自然是有封赏的,但那些封赏还没下来,他的月俸虽然也交到公中,可要负担一整个国公府的花用,根本是杯水车薪!

“你可去找过知婉了?”

“小的昨日就去求见了,世子夫人说中馈已经重新交到夫人手里,所以……”

“那你去找母亲就是。”

“小的也去了,只是夫人身体不好,大小姐让小人不要用这种事打扰她养病……大小姐让小的去找世子夫人拿银子。”

“荒唐!”祁书羡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他没想到自己这边想着如何让盛知婉长教训,长姐那边,居然要用盛知婉的银子补贴国公府!

他不信祁国公府居然这么落魄了。

“你跟我去见母亲。”祁书羡转身往外走,老管家连忙跟在后头。

文汐院。

崔氏正听着丫鬟汇报祁书羡昨夜宿在未央院的事。

祁非嫣坐在一旁,听得连连冷笑。

“早就该如此,那盛知婉是被娇纵坏了,才敢连男人纳个妾都插手,公主又如何?嫁入了咱们祁国公府,就是祁国公府的人!”


结果最后,只送回来一具小小尸体的祁非嫣!

虽然前世她最终还是将祁非嫣逼得被送去庄子……可那又如何?

有祁书羡在,祁非嫣在庄子上也不会受苛待,可她的阮阮却是再也回不来了!

“不过是个捡回来的弃儿罢了!”

盛知婉想到祁书羡毫不在意的那句话,闭了闭眼,眼中重新恢复平静。

许是她嫁入国公府这两年实在太温顺好说话,祁非嫣一个外嫁的姑子也敢带着一众丫鬟仆妇,吵吵打打,直接闯入她这个公主的院子。

“盛知婉你出来!”

“一个内宅妇人不好好在后院伺候公婆,居然跑去前朝搬弄是非,害得书羡应得的封赐降了两个大品阶!”

“善妒、多言!连犯两条七出之例!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捉她送去祠堂跪着!”

两个粗使婆子立刻冷着脸上前来。

“世子夫人,您也别为难咱们。”

祁书羡是国公府长房长子,十二岁就定下世子之位,是以除了凭栏居私底下还称盛知婉公主,祁国公府的其他下人,都是称她为世子夫人的。

凭栏居的丫鬟们都吓傻了,只岸芷和汀兰两人,咬着牙,壮胆挡在盛知婉面前。

“大胆婢子还敢拦?今日是你们二人中的哪个跟着盛知婉进宫的?主动站出来打三十板子,否则,两个一起发卖出去!”祁非嫣冷笑一声。

其他二、三、四等丫鬟听了更是讷讷不敢上前。

大小姐是真的敢的!

当初公主才嫁进来,身边不仅带了乳嬷嬷,还有四个贴身得力的宫女,如今呢?还留在这院里的只剩下浣竹一人。

所有人一动不敢动,祁非嫣见此更加得意起来。

盛知婉说是管着祁国公府的掌家大权,但实际上只是个出银子的钱袋子,后宅外院厨房几个大管家,哪个真要办事最后不都经一遍母亲的眼?

也就盛知婉自以为是。给她几分好脸面,真当自己是祁国公府的女主子了?

如今书羡刚回来,她就要作天作地,还作到了宫里头,害得他到手的四品将军一下子飞了!

若是书羡今个儿得了四品的平延将军,她就是没把事办好,回到家婆母、夫君和小姑子们也得把她捧得高高的!

可如今呢?

祁非嫣越想越气,恨不得亲自上前将盛知婉捉住再扇两巴掌解气!

然而还没等她幻想完,只觉得眼前一阵掌风刮过,紧接着——

“啪”一声脆响!

整个脸颊火辣辣的,祁非嫣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扬手的盛知婉。

“你、你敢打我?”祁非嫣怀疑自己在做梦,以往盛知婉最是讨好她跟二妹妹了!

“打你又如何?”盛知婉个子高挑,一伸手轻易就将她头上戴着的翡翠攒珠头面拽住。

祖母给她的嫁妆,祁非嫣戴着,她嫁妆里的布匹,祁非嫣穿着做成的成衣,穿戴都是她的,居然还敢在她面前作威作福?

盛知婉一点不手软,也不管上头缠着的头发,硬生生将头面扒下来。

于是在祁非嫣一阵鬼哭狼嚎中,好几缕头发被撕扯下来。

那些跟着她的仆妇们也被吓坏了,又是拦又是拽,想要从盛知婉手中将祁非嫣拽开。

然而也不知怎么回事,在这么多人拉拽的间隙,硬是没人碰到她一点衣角。

不仅如此,还“啪啪啪啪”抽空,又在祁非嫣两边脸留下好几个巴掌印才松手。


汀兰闻言,将早就准备好的东西呈到方鸿志面前,“大人,这是我们公主的嫁妆单子,因不知被人盗走了多少,后续还烦请大人再安排人重新核对一次。”

方鸿志看到长长的嫁妆单子眼皮直跳。

崔氏闻言则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有大理寺介入,意味着不管是不是书朗拿出去的,只要在嫁妆单子内的东西,他们都需得一一还回!

这些年她不知从盛知婉那得了多少东西。

如今要还回去,就觉得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被抢走。

崔氏只觉剜心之痛!

然而盛知婉自己的东西找官府核验,她又能说什么?只能一口气死死憋着。

“到时公主令人去找在下即可。”方鸿志转身告辞。

祁国公身旁的孙峰连忙跟上。

盛知婉知道他是去堵嘴了,但纸包不住火,即便暂且包住,等到纸烧破那天,等来的却是更大的反噬。

大理寺的人一离开,祁国公对几位掌柜就更不在意,随意说了几句,便将人赶送出府。

而后,他目光落定在盛知婉身上,满面威压,喝道:“跪下!”

祁非嫣闻言,幸灾乐祸至极。

祁书羡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

崔氏冷冷地坐在上头。

盛知婉直直对上祁国公满含压迫的眼神。

从前,她对祁国公这个公爹恭敬有加,对方随意的一句话,她便当成长辈训诫铭记,从不顶撞、更不忤逆。

但是此刻,她却轻轻笑了笑,黑白分明的眸子微挑,声音虽轻却无一丝退却:“恕庆宁愚钝,实在不知做错了什么需要下跪,还请……国公爷指点迷津。”

祁国公闻言一哽,片刻才缓过来道:

“女子顺德——宽容,忍让,柔顺,慈良。其一,你作为书朗的大嫂,他犯错,理应宽容忍让,可你却因区区几件嫁妆闹到如此;

其二,你随口便要株连下人仆从,让人心寒,有违柔顺慈良!

其三,你既为国公府宗妇,当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却因一己私事置国公府名声不顾,招来外人,家丑外扬!

以上三点,你知不知错?!”

“庆宁知错,”盛知婉道。

“既然知错,便跪下!”

“但庆宁不认错。”盛知婉把下半句说完。

祁国公一愣,不止他,崔氏、祁非嫣、祁书羡也都愣了一瞬。

紧接着,便听盛知婉道:“家有家法,国有国规,庆宁在是国公府儿媳之前,先是父皇的女儿,二弟弟偷窃调换的不仅是庆宁的嫁妆,还是御赐之物。按律法,偷窃御赐之物应诛连三族,儿媳若真的追究,便不只是招来大理寺这么简单。”

盛知婉说着抬眸跟祁国公对视:“或者,国公爷也可以去宫里让父皇来评一评,究竟是庆宁错大一些,还是,二弟弟错大一些。”

祁国公闻言一噎。

在场其他人也全部愣住。

“盛知婉!你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吗?你居然敢威胁父亲!”祁非嫣忍不住叫嚣。

盛知婉瞥她一眼。

这祁非嫣还真是蠢……

没见着祁国公自己都没说话,她倒先跳出来,若是祁国公不敢找父皇,岂不是说明他真的被自己威胁住了。

祁国公不要面子吗?

“闭嘴!”果然,不用盛知婉,祁国公便面色阴沉地呵斥一声。

祁非嫣顿时讷讷地住了嘴,神情委屈至极,对上祁国公的视线又畏惧地垂下头。

呵,还真是又蠢又怂……

盛知婉眼底满是嘲讽。

祁国公脸色难看半晌,“知婉说得对,这事的确是父亲考虑不周。”


再说,不留着她,谁来跟孟央狗咬狗?

上辈子,盛知婉病重,孟央为了拉拢浣竹许给她妾室的位置。而浣竹这个盛知婉前世最信任的人,先是更换药材,导致她病情越来越严重,在被她发现后,更是强行掰开她的嘴灌下……

盛知婉最后活着的那几天,身旁一个丫鬟都没有。

她自己撑着身子从外头弄了点雪化成水。

她等了许久。

浣竹却在那时来了,勾勾脚,便将残破的茶盏踢翻,“以公主如今的身份和名声,您活着一日,便是对世子多拖累一日,不如早点去了干净,这水您还是不要喝了罢!”

前世桩桩件件盛知婉都铭记在心。

只是让她洗恭桶而已,算得了什么?

这一晚刚睡下,盛知婉就又梦到许多从前事。

朱轩院中,祁书羡却是依旧未眠。

尤其当得知盛知婉回到府中便径直回了凭栏居,此时更是直接歇下后,他脸色阴沉得厉害。

他以为盛知婉出府,是要买东西给母亲和长姐赔罪,可如今看来,是他想错了。

“你确定她已经歇下了?”

“回世子,奴婢确认,凭栏居灯都已熄了。”

“好!很好!”祁书羡起身,抬脚大步走出。

“世子是要去凭栏居吗?”

“不去!”祁书羡目光扫了凭栏居的方向一眼,眼底滑过一抹不耐,“去未央院!”

既然盛知婉想闹,那就随她,不过……他倒是要看看,她能不能忍得住。

未央院,是孟央入府后分到的小院。原本那院子是被搁置着的,直到孟央住进去,才起了未央院的名字。

祁书羡对此并不意外。

早在发生那件事后,他便让人调查了孟央的出身,孟央祖父是秀才,她自小跟在祖父身边读书认字,因此能起出未央院这样的名字也很正常。

祁书羡到的时候,未央院外只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丫鬟守着。

见到祁书羡那小丫鬟一愣,正想通报,却被祁书羡一个眼神制止。

他目光落到小丫鬟穿着的外裳上,那衣服有些眼熟,想了片刻,才记起这是从苍南回来的路上,孟央穿着的那一件。

祁书羡眉头蹙了蹙。

孟央正穿着单薄的内衬在里屋练字。

见到祁书羡进来,她似乎受到惊吓,飞快将正在写着的东西藏在身后。

“世、世子怎么来了?”她声音有些惊惶。

祁书羡却看向她身后,“在写什么?”

“没什么……”孟央说着,就想将那团纸揉皱,但她的动作怎么可能比祁书羡这种习武之人迅捷?

一个闪身,祁书羡就已经将被她揉皱的纸张抢救出来。

孟央脸色一红,还想上前去抢。

然而祁书羡已经将纸团打开,看到上面密密麻麻写着自己的名字,他一愣,任由女子的娇躯扑到身上。

孟央慌忙起身,将那团纸重新揉皱丢在一旁:“世子不是已经答应过公主,以后绝不再见我吗?世子……不该来的。”

昏黄灯光下,女子身形纤薄柔弱,原本因为出身导致的黄气经过这几个月的调养已经褪去不少,露出属于她的娇美。

祁书羡目光不由落到孟央的脸上。

跟盛知婉美艳绝伦到有些盛气凌人的相貌不同,孟央的五官更加平顺温婉,配合上此时惊惶的表情,显得楚楚可怜。

刚才一触即分的触感,更让他想到那晚的情景……

只是才想到一瞬,他立刻闭了闭眼。

他是爱盛知婉的。


透过雨帘,她又看到坐在繁复轿辇上仪态万千的女子,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带着华贵,而自己的存在,却似为这倾世华贵染上一粒泥泞。

“一个名分而已?你可知道这一个名分,足以让我成为满京城的笑柄?”盛知婉指甲嵌入掌心。

当初,她为了求一道赐婚圣旨,在紫晟殿外跪了三天三夜,甚至,不惜绝食以死相逼。那时祁国公府早已落魄,连架子都不剩,所有人都笑她堂堂公主只知情爱、为了一个男人失智。

可她不在意,只在意他。

而结果……

也的确可笑!

祁书羡闻言不赞同的蹙眉:“名声而已,怎能跟人命相比?”

“呵,”盛知婉看向他身后的孟央,“你呢?如果我给你一笔银钱,保你后半生无忧,你还要做他的妾?”

她声音不算大,语气也并不针对,但就这一句话,却仿佛让雨中的身形似受到了千斤重锤一般,晃了好几下才站稳。

“我……不、民女……民女求公主开恩,民女已经失身,若是不能嫁给他,会被父亲和家人们打死的。”

孟央小脸惨白,咬着唇跪在雨中。

盛知婉垂下眸,“既如此,浣竹,去请宋太医配一副绝嗣药送来。”

孟央闻言猛地抬头。

祁书羡也脸颊绷紧:“知婉,何至于此?”

“怎么,不行吗?”盛知婉侧眸:“一个名分而已,你日后又不见她,再加一层保障,有何不可?”

孟央下意识看向祁书羡,泛白的指尖泡在淅淅沥沥的雨水中,不自觉微微攥紧。

盛知婉扫到这一幕,唇角翘了翘。

上辈子,她并不知道孟央有孕,在浣竹的劝说下同意祁书羡纳她入府,祁书羡也如方才一般,许下绝不再见孟央的屁话!

可结果呢?

五个月后,已快临盆的孟央产下一个死婴,祁书羡双目通红闯入她的院子。彼时她正在午休,被夫君指着鼻子骂毒妇,她才知道,孟央被浣竹推下水以至受惊早产。

浣竹是她的人,又口口声声是为了她,所以,最后反倒她这个毫不知情的人,背上了善妒狠毒的骂名。

盛知婉想到这尤觉好笑。

见祁书羡脸色难看着不说话,她又问了一遍:“世子觉得不可以吗?还是……”

她笑了笑,语气轻慢:“其实这位孟姑娘早已有孕,你们瞒着我,只是想等到瓜熟蒂落,我不得不接受?”

祁书羡有些错愕。

他没想到盛知婉居然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但既然她自己戳破,他也不必再为了她的感受隐瞒,他点点头坦然承认:“是,孟央的确已有三个月身孕,所以无论如何,哪怕以军功相抵,我也会对她负责!”

“所以你站在这,与其说是求我原谅,实际是在逼我答应?甚至还想瞒着我,让我不得不接受你跟别人的孩子?”盛知婉看着他。

祁书羡蹙眉:“我也是为了不让你伤心。”

毕竟,盛知婉有多爱他,在意他,祁书羡很清楚。

“没眼力见的东西,还不给世子和孟姑娘撑伞!”忽地,一道声音自外传来。

一个面容娴雅、纤细瘦弱的妇人身后跟着好几位嬷嬷和婢女,快步而来。

“母亲……”祁书羡看到来人。

祁国公夫人崔氏心疼地看他一眼,立刻示意身旁的嬷嬷将披风披到他身上,又心疼地看了脸色苍白的孟央一眼:“可怜见的,一个有伤一个有孕,居然还要在这让人搓磨!你也是,都是要当爹的人了,怎么还分不清轻重缓急!”


“三十万石粮,三万件棉衣,还有成药,按照如今的太平粮价,每石粮五百文,也就是15万两银子!更何况还有棉衣和成药,加在一起,至少17万两……”

“你一介女流,哪来的这么多银子?”

就算是公主,也太多了!

“公主是觉得在下没法查证,居然连这种哗众取宠的瞎话都编得出来!”他越说眼中越是不屑。

汀兰反驳:“这算什么?我们公主下嫁当日嫁妆足足绕城十里!要不是这两年贴补了祁国公府几万两,公主还能捐出更多!”

汀兰这话让周围的人都愣了愣,什么叫贴补了祁国公府几万两?难道,祁国公府居然已经穷到要用公主的嫁妆?

盛知婉也忍不住笑着看了汀兰一眼,这丫头真是随时随地不忘将她在祁国公府受的委屈宣扬出去。

“嫁妆?!”王淮之更不信了。

嫁妆都是女子的脸面,他所识得的女子,哪个不是使劲往自己嫁妆里填东西!

捐?

她怎么可能舍得!

“呵,公主不必说这种无法求证的话来搪塞在下。”

“你这人当真是可笑至极!”汀兰气得脸色发红:“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自诩家国大义之士,把声音喊得高高的,别人做了的,你又以己度人,真以为我家公主跟你一样?!”

“也不是无法查证。”盛知婉看向商修远。

“本宫记得商大公子的父亲商将军和几位戍边元帅都有往来,若是不信,你可以请商将军写信询问。本宫每次捐赠时,都用的盛世堂名号,寓意便是希望盛世太平。”

“我自会查证!”王淮之冷道,“只是还要劳烦修远,为我求商将军一回。”

他绝不相信有这样甘愿舍弃嫁妆的女子!

女子哪个不是钻营金钱、妇孺之见,所以,他会查证!等到真相大明,定叫这庆宁公主颜面扫地!

商修远点了点头,

只是他跟王淮之想法不同,心中已认定盛知婉的话确有其事,否则在场这么多人,哪怕有一个人好奇去查,她也会暴露。

更何况,她连捐赠时的名号都说出来了,显然是不怕人求证的。

“若本宫说的是真的,你打算如何?”盛知婉忽然笑了。

王淮之被她的笑晃了晃眼,“……自然向公主赔罪!”

“赔罪就不必了。你身为王家长子应该也有些许私房钱?”

王淮之一愣。

盛知婉道:“到时候,就拿出两千两在京城贫民窟施粥好了,记得施粥的粥棚上,务必将本宫的名号写出来。”

王淮之:“……”

果真是小心眼的女子!

“好!在下答应公主,只是公主若是没有做捐粮的事,或者数目不对,到时,也需在这聚贤茶楼连续三日请所有客人喝茶,并且还要将今日之事写清楚,挂在门口!”

“可以。”盛知婉自然不怕。

应下这场必赢的赌局,她这才转而看向另一边,第一次正式对上前世那位大名鼎鼎的秦聿王。

他模样生得极好!

然跟其他相比,第一让盛知婉注意到的,却是那双放肆至极的眼,在她看过来的瞬间也与她对视,弯起,刹那间,盛知婉似从中看到粲粲光彩,又似望见万丈寒渊。

再然后,才能注意到他的五官。

脸型轮廓立体如刀刻,眉骨斜斜向上,有种恣意的风流,桃花眼轻佻惑人,鼻梁高挺,无论从任何一个角度看去,都只让人想到“惊艳”一词。

“商行聿见过庆宁公主!”他目光定定。

盛知婉恍惚间有种被莫名灼痛的感觉。


我已说了绝不再见她,你明明也答应母亲了!为什么一转眼,又要去陛下面前诉苦?你是不是非要让她死了才觉得痛快?

盛知婉!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心肠这么歹毒?

就因为嫉妒,要一个无辜之人去死?!”

祁书羡一句比一句更戳心!

自己好不容易历经生死从战场回来,盛知婉不心心念念也就算了,还因为一个女人跟他置气。

他的愧疚早在站在雨中时已经消失殆尽。

后头之所以还压着,甚至母亲和长姐说的那些话,他也没想过真的去做,也是念着往日的情谊。

可她呢?毫无悔过!

区区几句,就将自己这两年受的苦、历经的生杀全部磨灭了!

而孟央虽只是一个农家女,却在自己受伤后换药伺候、一夜未合眼。

她说了,只求活下去,绝对不会和盛知婉争什么!卑微如此,盛知婉却还要揪着不放。

男子想到这,俊美的脸上满是愤怒和失望。

盛知婉静静盯着面前愤怒至极的男人,眼眸漆黑而沉静。

原来,他就是这样想自己的?

汀兰早已听得泪流满面,着急地想要为自家主子辩解。

然而刚要开口,便被盛知婉一个眼神止住。

“世子这是发哪门子疯?”

“别装了!”祁书羡根本不信她不知道:“昨日陛下还有意封我做正四品平延将军,全因你,如今一切都毁了!”

盛知婉眼眸一动,这一世,父皇竟没有封他做正四品?

哪里不一样了?

哦是了,上辈子她在浣竹的劝说下咬着牙同意让孟央进府做妾,不仅如此,为了平息外头对祁书羡不好的谣言,今日一大早就巴巴的进宫去见了父皇。

她在父皇面前好一通为祁书羡说好话,说他也不是有意,说他耽误了人家女子清白带回来是有担当,说他最后一战如何力挽狂澜、凶险诡谲……

只把他夸成了有勇有谋、担当高义的铮铮男儿!

父皇当时只是神情复杂地叹了一句她长大了,然后,府中便传来祁书羡被封平延将军的好消息,满府皆庆。

盛知婉想到这,简直恨不得将前世的自己抓到面前一巴掌扇飞!

祁书羡见她不说话,只以为她是心虚了,当下心中更是愤怒。

还想再说什么,就见盛知婉眼眸微抬,“世子曾许诺永不纳妾,如今却带人逼我接受,是为寡廉;又隐瞒孟姑娘有孕,哄骗我答应她进府,是为鲜耻,你这样寡廉鲜耻之人,自己不深思自省,反倒怪我将你做的事说出来?”

盛知婉冷笑着甩开他的手。

祁书羡用的劲大,她的小臂恐怕是青紫了,汀兰连忙忍着泪扶住她。

祁书羡冷冷看着主仆两人的背影:“盛知婉,你别后悔!”

盛知婉后悔没早日看清他。

回到凭栏居,她将朝服换下来,被祁书羡抓着的地方果然好大一圈青紫印子。

盛知婉眼神闪了闪,她虽然会些拳脚,但跟祁书羡这种内功深厚的没法比,以后若是对上,惹急了,说不定真的会吃亏。

看来,得早点找几个厉害能打的丫鬟在身边。

盛知婉将这件事放在心里。

正准备歇下,外头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夹杂着喝骂的声音。

她一下子听出那声音的主人,顿时,整颗心就跟着密密麻麻地恨起来!

祁非嫣!

那个在祁书羡得势之后,在她被父皇贬为庶人之后,当着她的面,皮笑肉不笑将她的阮阮带走教养。


林掌柜不愧是几位掌柜中做事最周到圆滑的,盛知婉只吩咐让他查人,他却连对方的底细都摸得清清楚楚了。

甚至,还查出那位陶娘子近些年一直在求神问药,到处寻找妇人生子的秘方……

林掌柜说完后便静静立在旁边不再多言。

祁国公府自老国公过世后便败落了不假,可唯有一点,依旧被京城权贵津津乐道,那就是祁国公府的门风。

老国公同妻子相识微末,一辈子只娶了她一个,临终前更是留下训诫——夫敬妻贤,妻贤夫贵,祁国公府男子当重妻爱妻。

祁国公娶了崔氏后虽也有两房妾室,但那是崔氏有孕时主动为他抬的,他在崔氏产子后,也很少去两位姨娘的院子。

因此,京城不少妇人都将祁国公看作爱妻楷模。

然而如今,这位爱妻楷模的祁国公居然在外养外室。

这消息要是传出,祁国公府的名声恐怕要大受影响。

公主最是在意祁世子,如今正是祁世子崭露头角的时候,难道,是想将陶娘子给……

林掌柜想到这头皮发麻。

就在他犹豫如果公主真的下令,自己要如何做时。

盛知婉开口了:“你最近让人散播一个消息出去,就说,慈溪堂来了位送子圣手,尤其要将消息传到陶氏耳中,届时她若去了,你将消息送到国公府。”

慈溪堂是盛知婉另一处私产。

崔氏不是说,女子的义务便是为男子开枝散叶吗?不是说,孟央的孩子养在她名下是为她好吗?不是说,不必经历生产之苦就能当母亲,是天大的好事吗?

既然如此,这样的好事她这个儿媳自然不能独享!

就是不知道崔氏到时候,是会高兴得喜极而泣,还是喜极而泣呢?

盛知婉弯了弯唇。

“另一件事办得如何?”

“回公主,已按照您的要求连夜让人写了出来,只是……您先看看吧。”林掌柜欲言又止,将一卷书册呈上。

盛知婉接过快速看了一遍。

“不错!”

“你将这话本送去苍南和津城附近,找几个酒楼的说书先生,让他们把故事传扬出去。”

“可是公主,”林掌柜终于忍不住,咬牙道:“您这故事里的人物跟祁世子太像了,更何况还有那农家女……您这,不是在为她扬名吗?”

知道公主爱慕祁世子,可没想到为了祁世子能做到这种地步!

“急什么?”

盛知婉眼眸闪烁:“不是还有下卷吗?”

有句话叫捧得越高,摔得越惨。

既然孟央想要扬名,那她便帮她一把,就怕,扬得太高,她自己接不住。

“对了还有件事,”盛知婉差点忘了:“你去宋太医府上送个口信,就说,庆宁所求,到此为止。”

从前为了祁书羡,她付出太多。

如今既然准备和离,那她付出的,自然也要一一收回来。

钱财也好、人情也罢……

祁国公府占了她的,一样样,她都不会手软!

“公主,您是真的要跟世子和离了吗?”从万宝阁出来,汀兰眼睛亮亮的。

盛知婉做的这一切布置都没再瞒着她,她自然也听出来,公主是真的要跟祁国公府划开界限!

“怎么?还不信?”盛知婉笑着看向她。

“不是,”汀兰忽然红了眼眶,“奴婢信!奴婢只是为公主感到高兴!奴婢跟岸芷的命都是公主救的,公主嫁入国公府不开心,奴婢都看在眼里,可是奴婢什么都做不了。可是如今好了,公主想开了,就不会再有人能伤害到您……”


这一晚盛知婉睡得极好。

直到汀兰进来第三趟,看着天色将她叫醒才懒懒地从榻上睁开眼。

“公主今日不去给夫人请安吗?”汀兰见她慢吞吞的,提醒一句。

盛知婉这才想起来。

前世她与祁书羡成婚第四年,祁书羡就被单独赏赐了府邸,她搬出国公府,自然用不着日日请安。

但此时,还不是那时候。

“不去了,”她道:“去库房。”

盛知婉亲自挑选了几种药材,来到小厨房,用药材和去岁泡的菊花酒做了一盅酒酿圆子。

酒酿味浓甜润,混着药材的清香,最是温补健脾。

盛知婉将圆子盛出放在精致的食笼中。

“公主是要给夫人送去吗?”岸芷问了一句。

盛知婉挑眉,自然不是。

让岸芷汀兰梳头上妆,等收拾好,将两年不曾穿过的朝服换上。

鎏金底裙勾勒着细致花纹,宽大的袖摆和腰封,将她的身形衬托得更加高挑,长长的青丝被海棠满簪赤金头饰拢起。

细珠步摇轻晃间,昳丽风华。

岸芷汀兰都看呆了一瞬,“公主您才是这京城第一美人吧,我瞧着那所谓的京城四美比起您都差远了。”

可惜她家公主不爱出门,就算出门,也总是低调打扮。

“备车,我要入宫。”盛知婉在汀兰搀扶下上了马车。

不远处,几个打马纨绔恰从外头经过,看到她的身影,当先的玄衣少年手中缰绳一勒。

其他人听到动静,也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

“那位是……庆宁公主?”有人诧异。

“就是那个求着绝食也要嫁给祁书羡的公主?”

“是她!”

“哈哈那商二少恐怕没机会了,先不说人家这身份,就是她那夫君咱们这些人加起来也比不了一点。”

“连中三元,还在苍南立了大功,据说今天就要入宫受赏,我爹今儿早上还跟我说,陛下有意封他做正四品的平延将军!啧啧,这么年轻的四品将军,有史以来也是头一个吧,那些以前嘲讽庆宁公主的贵女,估计今日之后要羡慕死她了。”

“那可不一定,祁书羡这次不是从苍南带回一个女人吗?”

“那有什么,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玩物而已,又越不过她去,不过说起来,这庆宁公主都长成这般,祁书羡带回来的女子应该也不会差吧?”

“听说是个农女出身……”

其他人又说了什么,少年没听到,直到马车完全看不到身影,他忽然一调马头:“我突然想到还有事没做,今儿的醉香楼就不去了!”

“哎哎……商二少!”众人一愣,还想再喊,少年已经没了身影。

“他一个京城第一大纨绔有什么正事可做?不会是不想请客,故意溜了吧!”众人嗤笑几声。

盛知婉入宫,换乘肩舆直接去往慈慧宫。

慈慧宫内一片葳蕤,她小时候跟祖母一同种下的那株桂树,正散发出幽幽桂香。

一切都还似从前,又似乎不似从前了。

尤其是,当看到靠坐在紫檀靠椅上、面色略显憔悴的祖母,盛知婉眼眶瞬间红了。

给太后揉肩的秀嬷嬷见到她一惊,正要说话,却被盛知婉一个手势阻止。

盛知婉轻脚走到秀嬷嬷的位置,替代她为祖母揉肩。

“秀姑,你说那丫头怎么这么狠的心?两年了,就因为我说了那祁书羡几句,她居然一次宫都没入过。”

“也不知道她如今过得好不好,祁国公府那群人又是什么好相与的。她那个大姑姐的夫婿明明是个草包,却还敢不满她费心找的差事……”


“夫妻间本就不需要如此生分,若是事事都算清,情分就淡薄了。你父亲当初刚为官时,我便将自己的嫁妆全都拿出来为他打点……”

崔氏提起旧事。

祁书羡心头顿时复杂起来。

是啊,母亲能够拿出自己的嫁妆为父亲打点,那盛知婉只是补贴一些吃用和母亲吃药的银钱,又算什么?

自己往后多多立功后,为她挣回来的又何止这一点小利?

“母亲说的是,我这就去找知婉,让她重新掌管中馈!”祁书羡转身就要走。

崔氏忙叫住他:“急什么?你不必找她。你昨日不是去了孟央的院子,就等着她来找你,到时你再提出这件事就好。”

“都听母亲的。”祁书羡也觉得有理。

只是今日的银子他急着用……

“母亲这里有一千两,你先拿去。”崔氏示意贴身嬷嬷。

待到祁书羡离开。

萍姨娘想到昨日盛知婉的眼神,忍不住道:“夫人,妾身总觉得世子夫人好像变了。”

以前那样好说话好拿捏,如今突然变得强硬起来。

往常她是最孝顺夫人的,昨日眼看着夫人气晕,也没有一句关心……

她有种很荒诞的想法。

或许,盛知婉这次不会妥协了。

但这个想法只是一瞬,就又被她甩开。

怎么可能?

盛知婉对世子用情至深,当初为求下嫁连绝食的事都能做得出来,她绝不可能放弃世子。

再说,不妥协又如何?圣旨是她自己求来的,既嫁入国公府,这辈子就生是国公府的人,死是国公府的鬼,再没有其他可能!

*

祁书羡请客的地方叫顺德居。

为表郑重,他一次包下整个二楼。

酒至酣处,一个百夫长忽然举着酒杯来到他跟前:“世子,小的听说您原本应该得的是正四品的封赏,之所以变成从五品,全因为家有妒妇!”

他说着,狠狠打了个酒嗝:“要我说公主又如何?”

“既然已经是婆娘,那世子该打就打、该教就教!连孟姑娘那样善良的姑娘她都要刁难,这在我们老家是犯了七出,要被休的!”

他说着仰头将一杯酒灌下。

祁书羡闻言眉心蹙了蹙。

这些话往日在军营说说就算了,天子脚下也敢胡言乱语?

他往楼下看了一眼,好在并没有相熟的人。

“江大哥醉了,顺子,扶他去休息。”祁书羡对小厮吩咐一句。

然而江莽却一把甩开顺子的手:“我没醉!世子,我老江的这条命是孟姑娘救的,要是没有孟姑娘,我老江早跟二虎一样草席一裹,永远都回不来!”

“所以我记着孟姑娘的恩,不止是我,张大虎!”江莽看向一处。

那是个断了左臂,一直喝酒,长相粗犷高大的男人。

听到江莽的话,他一抹嘴眼神凶恶地看过来:“没错,谁要是欺负孟姑娘,就是我张大虎的敌人!”

张大虎和张二虎是兄弟。

张大虎生来力大无穷,之所以如今只剩下一臂,是因为中了毒箭后,孟央让人砍下的。但他不恨孟央,相反,他知道孟姑娘都是为了救自己。

更何况二虎死了,要不是孟姑娘做主,二虎的尸体就要跟其他人一样永远留在战场。

所以他记孟姑娘的恩。

敢欺负孟姑娘,公主又如何?

他张大虎贱命一条,真能弄死个公主,就算死也值了!

张大虎眼中凶光闪烁。

祁书羡也想到孟央在军中衣不解带照顾自己的时候,心头软了软:“放心,本世子一定会护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