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看，他居然真的趴下来叫了两声，甚至起两条前腿，吐出舌头，真是一条好狗啊，我砍了他的头，真畅快啊，我赵家，整整三十八口，至此瞑目。

十

那些大臣们不许我封小精为后，他们说她是乡野村妇，不能母仪天下，我呸，小精是天底下小精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子，他们什么也不懂，让他们跪着，好好反思一下。

小精说她要做贵妃，小精，这次也是你为我让步，我对不住你许多，我要如何偿还啊。

越来越乱了，各地天灾，新朝刚建，多地藩王以我即位不正，惹来天罚为借口蠢蠢欲动。钦天监派人到访，我让人把他们轰出去，他们以有解决之法请我去钦天监一趟，我呸，我是天子，我才不去。

那个疯和尚没法，趁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跑来跟我说了一句疯疯癫癫的话，我不理解，我把他轰了出去，他有真才实学是真，害我赵家灭门也是真。

他说天命不可违，我偏要看看这天命可不可违。

小精派人来找我，我最近实在太忙了，都没什么时间陪小精，是我对不住她，我通宵几晚赶出了一个下午的时间陪她。

城墙上的风景真好看，小精，你说的天下太平，我会给你的，你要跟我一直站在一处，陪我看这江山万里。小精，我亲手做了一支簪子，我的手不够巧，做的很粗糙，我想送给你。

小精说她要回家，我并未拜见过岳父岳母，他们会同意吗？我身世坎坷，相貌平平，寡闻鲜见，他们会放心把小精交给我吗？小精说她叫张行，高山景行的行。啊？小精原来不叫小精啊。张行，是个好名字。

小精挣脱了我的怀抱，她站在城墙上，我突然想到了钦天监的话。我的小精。

她背对着夕阳，我看不到她的表情，我想，小精她是不是也在委屈，她跟我在一起吃了那么多苦，现在也不得不赴死。

她跳了下去，我身体比脑子先行，我伸手抓她，她怕我抓住她，往城墙上借了力。

我只来得及抓住她带在身上的帕子
我勉强起身，总觉得自己做了很长的一个梦，但实在记不清了。

没养多久的病我就又回到了熟悉的校园，熟悉的实验室，听同门讨论，系里来了个年轻的教授。

都死了，那么大一个赵家，因为一个疯和尚的一句话，一夜之间全没了。我恨，我好恨啊。

我与兄长找了父亲生前好友，求他收留，他带我们去了江南，给了我们一间院子：“叔只能做到这了，叔上有老下有小，你们以后别再来了。”说完他就走了。

我开始感觉有些冷，在温暖的江南水乡里，我遍体生寒，我和兄长现在开始一无所有了，幸而我们还认得些字，旁边的酒楼老板看我们可怜，让兄长在他那做了账房先生，足以养家。

但是不够，远远不够，如果我们在这里蹉跎一生，那我赵家上下几十口冤魂，该当如何啊！

兄长呆了没多久，他愁恼不可终日，终于有一天留下了他身上所有的钱财，背着一包袱破衣服走了，我接了他的班，做了酒楼的账房先生，酒楼来往过客很多我能在这里探听到许多有用无用的消息。

包括，皇上又大兴土木建造了什么宫殿，包括，长公主看上了一位公子，强取豪夺把人抢回了府。

八

酒楼倒闭了，天下越来越不太平了，起义军频起，许多人为了在这乱世下得以存活，纷纷避难，包括那家好心的酒楼老板。

酒楼倒闭后，我该做一些我想做的事了，我收拾包袱，牵了酒楼唯一的还算的上我的伙伴的一匹马，我只有他了，所以我给他起了名字，叫小精，挺难听的，但是我希望他能精明一点。

在我赴死以后，我希望他能活，他是我一直存在过的证明。

我去了京城，看到了长公主府招募侍卫的告示，那样近距离接近仇人的机会，我自然不会放弃。

我过五关斩六将，终于得以在众多人中得长公主管家的青睐进了公主府。

我被分配到了马厩，跟我的马一起。

一个马夫见不到长公主的，所以我要出头。

过段时间的赛马，会是我唯一的机会。我一定要把握这个机会，我把小精喂的很好，他一定会帮我夺冠，被狗皇帝夸赞的时候，是我刺杀他的唯一机会。

只前掌，捂住了我的脸，可惜曹侍卫没有这么好运，他摔了个四脚朝天，接着他一下子就站了起来，脸色阴沉沉的，真好看呐他。

他跑到观赏台那里请罪，被罚了20大板。我有些愧疚，虽然这真的不怪我，但是如果不是我，他也不会受罚，我正愧疚着，完全没发现有人把我拉去了一个完全相反的方向。

不对！等一下，我的晚饭呢！原来受罚的不只是他。这可能就叫善恶到头终有报吧。

我真的好饿，我饿的甚至站不住。我被拉到了一个明显没有之前环境好的马厩，不过随便啦，我都变成马了，还挑剔什么。

我旁边还有一匹老马，他也没得吃，他跟我聊天，他说他叫飞云，我说哇，好名字，他笑了笑，他说他太老了，马上要被杀掉吃肉了，他说他在以前也在赛马场上得过第二名的好成绩的。

我问他：“第二名，那第一名是谁？”

他瞥了我一眼，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你今天摔了曹侍卫，皇上和长公主不会放过你的。

我很惊讶：“啊？皇上？长公主？”

他以一种看智障的眼神看我，我从他的嘴中了解了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年代以及我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大夏，类似于古代魏晋南北朝，王公贵族们整天取乐，百姓们易子而食。而我正是被长公主招募的某个曹姓侍卫的某个毫不起眼的马。

我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的运气真的差到了极点，别人穿越都是金手指各种大开。只有我，穿成了一匹马也就算了，还可能马上要死了。

我看到飞云站着闭上了眼睛，我想那多累啊，我才不站，我要趴着睡，我没趴多久，就看到曹侍卫朝我走了过来，一瘸一拐的，他的前襟被打的敞开，能看到里面纵横交错的轮廓。斯哈斯哈。

他在我面前站定：“你今天怎么回事？今天是皇上亲自来观战的日子，你偏偏这样！你知不知道这是我唯一的机会！”他咬牙切齿。

但我实在委屈，我还是人的时候都跑不快，四个腿让
我跑这不更是在为难我，我瞥了他一眼就闭上了眼。

他看着看着，就叹了一口气，没再凶我，反倒从胸口里掏出一个油皮纸，里面是几块糕点，吃进嘴的那一刻，我想，我要跟曹侍卫好一辈子。

没过两天我就被拉回了原来的马厩，大单间，独享卫浴。

飞云也迎来了他最终的结局，他死了，死的时候叫声很大，比他跟我聊天的时候气血充足得多。

我有点难过。连吃最爱的糕点也没了味道，曹侍卫看我这样，就多拿了几块糕点哄我：“你放心，你不会被杀掉的，我会保护你。”

我想，曹侍卫不过是个侍卫，他能做什么呢。死也不会是什么坏事，比死过一次还穿成马来说，死也就还好，万一回去还能赶得上火化，来个诈尸给我爸妈开开眼。

说起来爸妈，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养了我25年，还没开始反哺，人没了。我想着想着就更难过了。曹侍卫就站在我旁边，摸我身上的毛，他说我的毛很好，油光滑亮的。

我想，那当然，我可是世间最好的马（自封的），但曹侍卫肯定也这么认为。

二

我再也没上过赛场，但曹侍卫依旧好吃好喝地供着我，我本来不知道为什么，直到我听到他跟另一个侍卫讲话，说要给我介绍马，让我下崽。

啊啊啊啊啊啊我忘了，我是马，不上赛场的马能有什么作用呢！啊啊啊啊，我本来想就这么一辈子了，我现在觉得这样不行。

我要逃离这里，我要做野马，我不能被拉去生崽，我还是黄花大闺马呢，我得走。

但是曹侍卫怎么办，他虽然有时候说话刻薄了点，但其实对我还是不错的。我如果逃了，他是不是还是会被罚。

哎，果然心软只会害了我，我暂时放弃了逃跑这个方案，主要是我真的懒得再动脑子了。我已经很惨了，老天你能不能对我好一点。我向天发出一声悲鸣，天轰隆隆的打了个雷。

好吧，您比较厉害，我老实了。

那匹马来的时候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