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姐，你涉嫌诈骗及伪造公文，跟我们走一趟吧！”
在客户的会议室等了两个小时，等来的却是警察。
我是一家设备公司的客户经理。
恒益集团这笔五百万欠款的官司拖了两年。
今天终于拿到法院裁定胜诉的判决书。
我匆匆赶来商议收款事宜。
“什……么啊？”我脑袋宕机了一样。
只觉得说话的警察有点眼熟。
“这个”警察扬了扬手里的证物袋，“假的！”
证物袋里的，正是我带来的判决书。
怎么可能？
判决书我中午才从律师手里接过来。
没收通讯工具，带上手铐和脚铐，隔离审问。
坐在审讯室的那一刻，我整个人都在颤抖。
对面的警官开口了，“我是市公安局的方峻熙，……”
我记起来了，他是我高中同学！
“你认得我吗？高中，你前桌！”我想站起来，却被椅子卡得死死的。
他凌厉地看了我一眼，应该早就认出我了。
判决书是伪造的，法院甚至连立案记录都没有。
伪造、买卖国家机关公文、印章，已经可以判处三至十年有期徒刑。
更别说企图诈骗恒益的金钱了。
“这是L&B律所的莫少谦律师给我的，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是我唯一能说的话了。
我没有同伙，也不知道伪造窝点在哪。
莫少谦是公司顾问律所的律师，也是我男朋友。
恒益的案子是他全程跟进。
第二天，我彻底绝望了。
莫少谦不见了。
他昨天回公司拿过文件，之后就一直没出现过。
现在大家都在找他。
“张家妍，你在隐瞒什么？”
方峻熙双手叉在桌子上，审视着我。
他们取证的结果出来了。
莫少谦工位上的指纹与判决书上留下的一致。
我们两个的住处都被刻意清洁过，像要掩盖些什么。
但意外的是，在我家却采到少量莫少谦的指纹。
公寓管理处的监控显示，昨天有两个人去过我家。
一个是钟点阿姨。
他们已经问过，是少谦让她去大清洁一次的。
另一个就是少谦。
清洁阿姨走后，他到我家了。
为什么要叫阿姨来清洁？
上我
死哪去了，几天没回家！”她堂叔骂骂咧咧的。
方峻熙亮出身份，老头眼睛一亮，
“臭丫头还挺有能耐，认识的不是律师就是警察。”
然后笑嘻嘻地靠近方峻熙，
“那律师帮我解决了债务，警官，你以后可要罩着我哦！”
方峻熙退开两步，拿出少谦的照片，“你说的律师是这个吗？”
原来老头欠了不少钱，人家把小兰抓了。
少谦去救人，被关了几天。
最后答应做他们法律顾问来抵债。
少谦竟然一直有在帮社团做事！
那时间，刚好是恒益立案期限的最后几天。
难道，少谦是因为这个，所以才没去立案？
关小兰的东西都在，似乎不是有计划的离开。
方峻熙套了指纹，也取了头发样本。
我发现她枕头下有一本日记，悄悄带走了。
关小兰的线索断了，但至少可以证实她跟少谦关系一直不错。
她肯定做了假口供，到底是为什么呢？
她怎么可能帮别人杀少谦呢？
一路上我都在想着这个问题。
“关小兰会不会已经……”
我突然心头一紧，和方峻熙对视一眼。
无论凶手是谁，只有死人才会永远保守秘密。
我突然觉得很恐怖，手脚发凉。

家是干什么？
这不单是方峻熙的疑问，也是我的疑问。
少谦从来不关心这些生活琐事，都是我安排的。
那天他还特别叮嘱我，下午就要赶去恒益一趟。
越快去，谎言不是越快被戳破吗？
我躺在拘留室，脑里无数个问号。
找不到少谦，大概我会一直关在这里。
“张家妍，走一趟。”方峻熙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我都说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我盯着他，情绪突然烦躁起来。
他放缓语气，“莫少谦找到了。”
我眼神一亮，却听到他继续说，
“他……死了，你去认一下尸。”
这句话像原子弹一样在我脑袋炸开。
停尸间，掀开白布，少谦就躺在我的眼前。
他整个面部都膨胀了，法医说是被水浸泡的时间太长。
眼泪汹涌而出，我伏在尸体旁边，泣不成声。
现场有少谦的证件，指纹也比对一致。
他是孤儿，我作为最亲近的人，最后来确认身份。
现场的遗书交待了事件，也洗脱了我的嫌疑。
判决书是他伪造的，制作窝点也供述了。
恒益的案子他忘了去立案，过了有效追诉期。
我们公司下了最后通牒，他只能出此下策。
高额的经济赔偿或是伪造的刑罚，都不是他可以承受的。
更重要的是，他再也不能做律师了。
所以……
白布扯歪了，我看见少谦左肩有个小圆点疤痕。
记忆中，少谦的身上是没有这个的。
可我又好像在什么时候见过，想不起来了。
少谦是在这个小镇的小宾馆里自杀的。
服务员发现时，他躺在浴缸里，水没过了头，早已没有气息。
桌子上留下了遗书、安眠药还有空酒瓶。
方峻熙带我站在房间里，我突然觉得呼吸困难，耳晕目眩。
快要晕倒的时候，方峻熙一把抱住了我。
靠在他的肩膀上，我迷迷糊糊间，记起了那个小圆点。
“尸体好像……有点……疑问。”
我犹豫着跟方峻熙说了。
那个小圆点闪过的记忆，是我和少谦亲热的时候。
一次公司接待，我喝醉了，让少谦来接我。
当时我没太在意，但现在想起来，感觉哪里
一次，在这里他跟我说，
“家妍，希望我们彼此忠诚，没有欺骗和背叛。”
院长认得我，翻出了尘封的档案。
“他是这里最有出色的孩子，没想到……”院长也很伤感。
这时候，我才知道少谦还有个双胞胎弟弟，莫少礼。
他们兄弟俩送来孤儿院也是一个悲剧。
母亲出轨，父亲一怒之下杀了妻子及其情人，继而自杀。
警察来到的时候，少谦蹲在一角，看着三具尸体和一地的鲜血。
那年他才六岁。
少谦沉默内敛，少礼却活泼外向。
所以来领养的夫妇选择了少礼，他们兄弟也就分开了。
“这个是谁？”我发现档案里有一张少谦和女孩的合照。
院长戴上眼镜认真细看。
女孩叫关小兰，是少谦在孤儿院唯一的朋友。
后来她一个远房堂叔，把她接走了。
照片是关小兰走的那天拍的，也是少谦在孤儿院唯一的照片。
谢过院长，我们带着资料离开。
“你认识的莫少谦会自杀吗？”回去的路上方峻熙问我。
少谦一向自视甚高，法律系高材生，是公司重点培养对象。
不要说自杀，我甚至都不相信，做事严谨的他，会忘记去立案。
可是遗书说的很清楚，他也是走投无路。
“我觉得，证据完美得很可疑。”方峻熙慢慢地蹦出一句。
原来他私下查这个，并不单纯是因为想帮我这个同学。
“难道你觉得是他杀？”我瞪大眼睛。
我只是觉得他的自杀有点蹊跷，并没想过有人会杀他。
他做事一向很有分寸，应该并没得罪什么人。
领养莫少礼的夫妇很快查到了。
他们是包工头，已经去世。
莫少礼现在叫陆志杰，接手了父母的工程队。
见到陆志杰时，我惊呆了，真的跟少谦一模一样！
不同的是，少谦像小说里的禁欲系男主。
而他一看就是混社会的。
见到方峻熙，点头哈腰。
看我时，全脸堆满客套的笑容。
听到希望他配合做检测，陆志杰拒绝得很明显。
“这还用测？”他指着自己的脸打哈哈，
“血缘上他是我哥，但其实我们没什么关系的。”
还正儿八经地给律师
朋友打了电话，
说对没有合理解释的配合调查，是可以拒绝的。
“嫂子，快点给我哥入土为安吧！”他丢下一句，转身走了。
那个小宾馆很多地方都没监控。
但少谦住的那个房间门口刚好就有。
毕竟那是他们宾馆最贵的，唯一带浴缸的房间。
我和方峻熙认真看着拷贝回来的监控录像。
那天早上，服务员进过房间。
少谦是中午办入住的，当时用的是假身份证。
前台的口供里说，他指明要住最贵的房间。
进房间后，他就没再出门了。
第二天下午，服务员拍门没有反应，是用门卡开门的。
没多久她就哭喊着跑出来呼救。
“她每次进房间都推着手推车。”方峻熙指着屏幕跟我说。
对啊，一般房间清洁，手推车都是停在门口。
“而且，她出来喊救命，也是一直推着手推车。”
我也发现问题了，都吓成这样子了，还记得推车？
但视频里，服务员一直把车推出了监控区域。
“如果莫少谦不是自杀”方峻熙挑了挑眉毛，“这就是密室杀人。”
“密室杀人要么有机关，要么有人协助。”我随口搭上的一句，让方峻熙很惊奇。
怎么啦，电视剧里不都是这么说的吗？
但那个房间我们去过，根本不可能有机关。
“所以这个服务员很可能就是协助的人。”方峻熙点出问题。
我再次盯着屏幕，突然灵光一闪。
凶手会不会藏在手推车里面呢？
手推车下层是一个柜子，藏个人应该没问题。
早上把人送进房间，第二天再接出来。
方峻熙皱着眉头，似乎也同意我的想法。
突然他好像发现了什么，把视频逐格放大。
“你看，这两人像吗？”
他拿出孤儿院的资料，指着照片上的关小兰和服务员的脸。
第二天，我们赶到宾馆，那服务员已经辞职了。
她确实是关小兰。
可她的口供里，从来没提过认识莫少谦。
我们检查了手推车，下层真的能进个人。
方峻熙还在柜子夹缝里发现了一片蓝色的碎片。
有点像一次性雨衣的一角。
找到关小兰家，可她却不在。
“她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