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遍遍地看着这些视频，怒火中烧，胸口像压了块巨石，呼吸都困难。
和我同样愤怒的，还有医院里的医生和护士。
替林书言假扮圣诞老人的医生第一个站了出来为我发声，他红着眼眶对着镜头嘶吼：“冬冬对狗毛过敏！他只是想躲开！他那么虚弱的一个孩子，怎么踢得了狗？！”
“更何况，他根本就……”
他哽咽了一下，几乎说不下去，“冬冬那晚……去世了！他去世了！你们能不能积点口德！”
他颤抖着举起手机，屏幕上，冬冬虚弱地依偎在圣诞老人的怀里，那是他们最后的合影。
看到医生的发言，网上风向开始转变。“我的天！人血馒头好吃吗！”
“很难想象，要是冬冬的妈妈看到这些报道，心会有多疼啊！”
更有人开始质疑林书言：“所以，这个小朋友去世的时候，他爸爸竟然在陪别的女人找狗？”
就在这时，夏沫本人发声了，她声称泡泡确实是被冬冬吓跑的，但她并不知道冬冬病情严重，她在直播间里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一夜之间吸粉无数。
我看着手机屏幕，只觉得一阵恶心，明明那晚我给林书言打过无数的电话。
我突然觉得好累，不想再多说，我相信，他们会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接下来的几天，我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反复观看医生提供的监控录像。
录像显示，夏沫的狗先跑出了冬冬的病房，夏沫随后追了出去，几分钟后，林书言也跟着离开了病房。
这发生在我离开医院后不久，距离夏沫声称狗丢失的时间却隔了两个多小时。
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她们一直在医院找狗？
我带着这个疑问，重点查看了楼梯间和停车场的监控。
果然，我有了发现！
夏沫在狗跑出去后不久，就在楼梯间抓住了它……！然后，她悄悄地把狗带到了停车场的监控死角。
很明显，狗根本没丢！
我无法忍受冬冬死后还要被她们污蔑！
我立刻驱车前往夏沫的小区，可刚到小区门口，我竟然看到了林书言的车。
但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我拿起手机打开直播，将爱狗女神的标签打上，随后走了进小区。
在夏沫家楼下，我听到了林书言的质问：“冬冬已经走了，你为什么还要揪着这件事不放？”
夏沫则楚楚可怜地回应：“是你老婆先网暴我的！我只是实话实说，那天晚上，你也在病房里，不是吗？”
呵呵……
我快步走到两人面前，林书言看到我，一把拉住我：“佳曼，这些天你去哪里了？公司……”
他欲言又止，看了看夏沫，似乎不敢跟夏沫说公司已经没了的事。
我推开他，将手机对准夏沫：“你说，你的狗不见了，是我儿子冬冬害的？你敢为你说的话负责吗！”
夏沫先是一惊，随后红着眼眶看向林书言：“书言，你看，到底是谁不愿意放过谁……”
我只觉得心头火起，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拖向停车场：“走！让大家看看你这个爱狗女神到底多爱狗！”
她吃痛大喊，“你干什么！书言！我疼！”
回到家，我反复思量后，决定先回国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再考虑是否接受哥哥的建议去帮他。
回国当天，我特意换了新手机，以此暂时摆脱林书言的“跟踪”。
飞机一落地，我一刻也未停留，直接打车去了医院。
我始终无法释怀冬冬的死，想要弄清楚他真正的死因。
负责冬冬的手术医生见到我，面露难色：“方太太，我们已经尽力了，冬冬的遗体已经火化，很难找到直接证据证明病情恶化与狗毛过敏有关。”
“何况，如果对方对冬冬的过敏不知情，我们也无法追究责任。”
我心里一沉，这一切都在我的预料之中，取证的困难我早有预感。
医生随后将一个USB交到我手里，“方太太，这是平安夜那晚，医院的所有监控录像，除了病房没有监控，其他地方基本都有，希望可以帮到您。”
我接过USB，对医生道完谢后，直接去了林书言的公司。
公司里弥漫着不安的气氛，员工们看到我，像看到救星一样围了上来。“方太太！您终于来了！总裁这几天联系不上，公司快撑不住了！”
业务经理焦急地向我汇报，“好多合作方突然解约，现在人心惶惶，都以为公司要跑路了！”
我心里冷笑，十年前，林书言说要创业，我无条件的给予支持，哥哥知道后，更是动用了国内的关系，偷偷在背后助力。
因此这才有了林书言的林曼集团，短短几年就声名鹊起。
尝到商业甜头的林书言，更是开拓了酒店、商场等等数不清的业务……
如今，我哥哥不过是几句话，就让他的商业帝国摇摇欲坠，合作纷纷被中资，公司资金断裂，所有的一切都将化为泡影。
林书言他什么都没了，还得背上数不清的债务！
我看着众人焦急的脸庞，平静地说道：“没错，公司要不行了，我今天来是遣散大家的。”
“大家可以按照工龄，领取自己的补偿，放心，我不会亏待大家的。”
大家听完，面面相觑，虽然震惊，但也明白，如果公司真的要倒闭，这样对他们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不到两天，整层办公楼就人去楼空，当初买下这层办公楼的人是我，转手卖掉也并非难事。
林书言，从头到尾都不过是一个挂名的总裁罢了。
我知道公司的事情瞒不了多久，必须赶在林书言回来之前处理好家里的事情。
回到那个住了十年的家，我只觉得没了冬冬，一切都很冰冷。
我没有多想，只把属于冬冬的东西收拾好，然后取下墙上挂着的婚纱照，毫不犹豫地摔碎，扔进了垃圾桶。
做完这一切，我带着林书言和夏沫热吻的视频和照片，去了一趟律师所，委托律师帮我打离婚官司。
随后，我找了一处新的住处，静等离婚官司的结果。
就在我以为一切都会慢慢平息的时候，我被一群爱狗人士，送上了热搜。
有爱狗人士在平安夜那晚看到了找狗的夏沫，悄悄地将她那破碎的神情拍了下来，照片迅速传播，夏沫成了“平安夜爱狗女神”，而我，则成了众矢之的。
而他们在林书言与我的对话中得知，那狗是因为我教坏了冬冬，才弄丢的。
平安夜，患癌的三岁儿子病情恶化，渴望圣诞爸爸给他送礼物。
我疯了似的给老公打去电话，结果老公却不耐烦的怒吼：“你天天打电话烦不烦？我不就是帮小茉找泡泡吗？！这你也要闹？！”
“要是泡泡没了，小茉一定会伤心得受不了的！”
泡泡？老公白月光夏沫的一只狗？
我强忍着愤怒，告诉他儿子冬冬可能活不过今晚了，结果他笑了一声，“姓方的，别以为我不知道，冬冬就是被你教坏了！”
“要不是他突然踢泡泡！泡泡怎么会突然跑出去！明天让冬冬给小茉道歉！”
挂了电话，我含泪陪儿子过了最后一个圣诞。
第二天，老公的朋友圈还在找狗。
而我的朋友圈，则是儿子的讣告。
十年婚姻，如大雪消融。
……
正值圣诞夜前夕，医院里的医生给我打来电话，语气焦急，“林太太！冬冬病情恶化！正在紧急抢救！林先生的电话打不通！您快些过来吧！”
我顾不上收拾，急忙向医院跑去，以往都是我陪护，今天我只不过抽出点时间给冬冬熬汤……
今晚本该是林书言陪护……他明明答应过的！
可现在，他究竟去了哪里？！
一路上，我不断拨打林书言的电话，却始终无人接听。
愤怒的颤抖席卷全身，我给他发去微信：林书言！你今晚答应过我什么？！冬冬现在正在抢救！
抵达医院，我发疯似的奔向抢救室，医生却拦住我，沉重地说：“林太太……要有心理准备……”
我推开医生，拼命摇头，“不会的！怎么会！明明昨天还好好的！”
医生用力摁住我的肩膀：“林太太……冬冬的病情本来就不稳定，虽然病房里有监视器，但陪护家属才能第一时间察觉异常，今晚冬冬身边没人……我们晚了一步，很抱歉。”
听到这个消息，我整个人瘫坐在地上，死死攥着手机，心脏痛得无法呼吸：“林书言！”
不知道等了多久，抢救室的灯灭了，手术医生走了出来，“冬冬的家属，陪冬冬过完这个平安夜吧。”
平安夜……
怎么会这样……
回到临终病房里，冬冬虚弱的睁开了双眼，他环顾四周，说：“妈妈，爸爸答应过我，要扮圣诞老人给我送礼物的……对不对？”
我紧紧握住他的手，强忍悲痛，“是的，圣诞爸爸会来的……”
我低头手足无措的打开手机，依旧没有林书言的半点回应。
直到我点开了朋友圈，发现夏沫的新动态，泡泡不见了，我感觉快要窒息了……泡泡你在哪里？
配图是一张她充满圣诞氛围的街景图，图中，林书言一脸焦灼，在替她寻找泡泡。
泡泡，是夏沫的一条狗。
真是讽刺啊！
儿子命悬一线，他却在给白月光找狗！
我愤怒的评论了一句，东东要是死了！是永远不会放过你们这对狗男女！
这时，冬冬摸了摸我的手，“妈妈，你怎么哭了？”
我颤抖着抬头，才知道自己已经泪流满面，是对冬冬的自责，不舍，抑或是对林书言的怨恨。
可现在，我得高高兴兴的，陪冬冬最后一程。
我摁熄手机屏幕，擦了擦泪，说：“妈妈只是太开心了，今晚是平安夜，我们冬冬平平安安的。”
不到半分钟，林书言给我打来了电话，为了冬冬，我还是按下了接听。
电话里，林书言似乎比我还要生气，“方佳曼！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夏沫反应过来后，在我身后尖叫：“你蛇蝎心肠，你毁了书言的事业！”
我只觉得好笑，我何止毁了林书言的事业，我还毁了她嫁入豪门的美梦啊！
她冲过来想抓我，被我侧身躲过，我平静地从包里拿出平板电脑，点开一段视频。
昏暗的酒吧灯光下，林书言和夏沫紧紧相拥，旁若无人地热吻，夏沫的手甚至不安分地在林书言的西装里游走。
当初她挑衅我的时候有多得意，现在就有多慌张。
她猛地扑过来，一手打掉了我正在直播的手机，她干脆破罐子破摔，歇斯底里地吼道：“你疯了！书言早就不爱你了！你还不知道吗！”
“我和书言是初恋！我们一直都忘不了对方！我们早就旧情复燃了！”
林书言慌忙否认：“不是的！佳曼！你听我解释！那天我喝多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夏沫听到林书言的辩解，不敢置信地望着他。
她似乎没想到，林书言竟然会否认和她的一切。
我看着他们狗咬狗的戏码，心里涌起一阵快意。
最终，夏沫恼羞成怒，将林书言一直以来隐瞒的更大的秘密——他收受贿赂的事情公之于众。
林书言彻底慌了神，他知道自己完了，不仅事业尽毁，还可能面临牢狱之灾。
我不再理会这两人，关掉直播间转身就走。
结果我前脚刚离开小区，身后就传来了夏沫的尖叫声，“我的肚子！书言！救我！”
我忍不住回头看去，只见夏沫躺在林书言身前，下身通红。
夏沫看我回头，指着我对着渐渐围上来的群众怒吼，“大家帮我报警啊！是她推我的！我的孩子……！”
围观的人听到后，赶紧将我拉住，“你别跑啊！人家都流产了！”
“这是小三吗？这么嚣张，上门将原配打流产就跑啊？”
我深吸一口气，看来走不了了。
不一会，警车和救护车都到了，我被警察带着，跟随夏沫去了医院。
连同几个“目击群众”。
半小时后，医生告知，夏沫的孩子没了，夏沫哭的声嘶力竭，“你自己孩子没了，为什么要害我的孩子！”
其他群众也开始同情她，你一言我一语的替她作证。
警察皱着眉看向我，“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医院里的医生认得我，急忙走过来，“警察同志，是误会吧？这位是方太太，是那位先生的太太啊。”
群众们一脸震惊，“不是吧……”
随后大家齐刷刷的看向林书言，林书言抬起头，面无表情的说：“是我推的。”
“是我对不起我老婆，这孩子我不想要，是我推的。”
群众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纷纷转向夏沫，“你！气死我了！浪费我们一片好心！”
“你丢不丢脸！竟然还污蔑人家老婆！”
警察怒斥后，大家安静下来，夏沫张了张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红着眼看着林书言。
几天后，林书言主动联系律所，同意签署了离婚协议，他净身出户，做完这一切，他去警局自首，自己贿赂的事情。
某天，我打开手机，才知道当初那群正义的爱狗人士，气得找到了夏沫的家里将她殴打了一顿。
她反抗的过程中爬到了阳台，想要借此恐吓他们，结果却真的不小心失足摔了下去，当场毙命。
再后来，我去了哥哥那边，在那大海边开了一家花店，名为“冬日暖阳”。
我的未来，有冬冬，有暖阳。
林书言想要上前阻止，我一个眼神制止了他，他迟疑地望向夏沫：“小茉，既然你是无辜的，就不用担心，现在是法治社会，她不敢做什么的。”
我一路将夏沫拖到了她的车旁，她像是知道我想做什么，疯了似的挣扎，尖叫道：“方佳曼！你想干什么！”
我冷笑一声，“将后备箱打开！”
本来我只是猜测，夏沫将狗抱到了停车场就没了身影，那狗大概率就被藏到了她自己的车里。
直播间里，夏沫的粉丝开始攻击我：你这个疯子！我要报警了！
你太过分了！别再骚扰女神！
你这是要做什么啊？虽然孩子已经走了，但女神说的也是事实啊，现在找女神出气干什么啊？！
我对着直播间，颤声说道：“你们最好记住自己说过什么话！我会让你们好好看看，这爱狗女神的真面目！还我儿子一个公道！”
夏沫连忙看向林书言求助：“书言！你相信我！我不会骗人！更不会骗你！”
林书言试图拉开我，低声说：“佳曼，你一定是误会了，冬冬的事怪我……”
我气得反手给他打了一巴掌，“林书言！”
“对！冬冬的死你难辞其咎！但这不代表她就是无辜的！”
“我告诉你！她的狗根本没丢！就在这车里！她不过是为了让你心疼让你在意！你醒醒吧！”
林书言看了看夏沫，又摇了摇头，我接着说道：“冬冬是你们的玩具吗？啊？夏沫利用他得到你的爱，你利用他得到你所谓的保护欲？”
“不是！我怎么会利用冬冬！”林书言厉声否认，眼神充满悔恨。
但这悔恨，又恰恰证明我的质问是对的。
林书言颤抖着手，在西装里摸出夏沫的车钥匙，“我……我有小茉的车钥匙……你不信……我可以……”
“不行！”夏沫尖叫着想要阻止，可林书言已经“啪”的一声开了锁。
我迅速打开后备箱，一条散发着恶臭的小狗尸体赫然出现在眼前。
林书言踉跄后退：“小茉……泡泡怎么在这……”
直播间炸开了锅，评论像潮水般涌来，谴责、谩骂、诅咒，铺天盖地。
……爱狗人士？！爱狗女神？！我呸！你就该下地狱！
她竟然将一直小狗活锁在后备箱那么久！活生生的饿死了？！这是虐待啊！
孩子太惨了……生前被冤枉，死后还要被冤枉！
这女人为了勾引别人老公，自导自演这一出，间接杀人了吧！
看着这些评论，我心头大石终于落下。
我看向怔愣在原地的林书言，开口问道：“公司我已经遣散了，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签字离婚？”
“遣散？！”夏沫突然一改刚才的楚楚可怜，红着眼质问我：“你凭什么遣散书言的公司？！”
林书言把她推开，护在我身前，对夏沫说：“夏沫，够了，我不想继续了。”
然后转头恳求我：“佳曼，你原谅我吧，我们重新开始，重新要个孩子，好吗？”
我冷冷地看着林书言，他的忏悔和请求显得虚伪而无力。
儿子已经死了，什么都无法挽回了。
我平静地告诉他，“我们的十年，早在那个平安夜结束了。”
“公司本来就是我出资的，我已经变卖了，所得款项我已经以我们的名义全部捐给了儿童安全机构，这是你欠冬冬的。”
“至于离婚，你不愿意签字的话，我会让律师尽快和你联系。”
林书言还想说什么，我直接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