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曦不是劫匪。

这是肯定的。因为劫匪不是日本人。

如果当时有日本人靠近。张墉肯定会打醒十二分精神。但是并没有。

所以他现在是有点陷入怪圈。

如果是日本人想要暗算他，几乎不可能。可是，如果对方不是日本人，则非常有可能。

因为他的注意力都在日本人上。会被动忽略其他。

“朱队长。”

“柳医生。”

“两位绅士不介意一个女士加个位置吧！”

“当然不介意。”

朱原含笑说道。殷勤的站起来，给柳曦准备餐巾。

张墉也站起来表示欢迎。练习虚与委蛇（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时间到。这门功夫，他好像还没有入门。

“这位是……”

“你好。我叫张墉。是力行社特务处的。”

“哦？张队长很少来租界吧？”

“今天是第一次来。”

“那以后常来。公共租界里面有很多新鲜好玩的东西，张队长可以经常过来开开眼界。”

“我倒是想。可惜公务繁忙，整天要抓日谍，脱不开身。”

“日谍？是日本人的间谍吗？”

“对。”

“原来张队长的任务是专门抓日本人的间谍啊！”

“是的。”

“那张队长一定抓了很多日本人的间谍了？”

“不多。抓了几个吧。”

“张队长，你们抓到日谍以后，会怎么处理呢？”

“也没什么吧。都是老一套。就是严刑拷打。只要不打死就行。”

“哦……”

柳曦脸色微红。

朱原睁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张墉。

张墉：……

低头。

这次是真的说漏嘴了。

朱原悄悄的靠近张墉，“那个也能玩？”

“只要女方同意。”张墉回应。

这有什么不能玩的。比这个玩的还大的都有。

怪了。这里是上海滩啊。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你跟我扮纯情，说你没玩过？

谁信……

“两位绅士不应该在女士面前说这样的话题吧。”

“对不起。我在纠正他。”

“你……”

张墉将朱原踢开。

这个混蛋。脸皮比自己还厚。

看来，自己还得多学习。争取脸皮比墙壁拐角处厚一点。

“柳医生有男朋友吗？”

“暂时没有。”

“那太可惜了。”

“为什么？”

“我可以教你男朋友很多花样。”

“看来张队长经验丰富。不过，没有人敢这样跟我玩的。”

“为什么？”

“因为我是拿手术刀的啊！知道人的身上，那个地方最痛，那个地方最软，最致命。只要轻轻一按，他就得乖乖的倒下。以后估计都不会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万一我生气了，不小心切到什么部位，他下半生就只能做太监了。看到再漂亮的女人也没用。张队长，要不要试试？”

“呵呵。不用。我又不是你男朋友。”

张墉打着哈哈。

上菜。

吃饭。

再也没说带颜色的。

吃得差不多，张墉才不经意的问道：“柳医生，你是日本人吗？”

“不是啊！”柳曦摇头，“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有个朋友，和你长得很像。她是日本人。所以随便问问。”

“不对。你肯定是觉得我是日本人了。”

“柳医生敏感了。”

“你是力行社特务处的人，绝对没有随便问问的说法。奇怪，你怎么会以为我是日本人？”

“我真的只是随口问问。”

“看来，我是被张队长给怀疑上了。要不，张队长将我抓回去？”

“我想将你抓回去家里。单独审问。”

“如果你家里有刀，我建议你不要这么做。”

“说笑。真的。”

“我可不觉得这是开玩笑。你是在怀疑我。”

“真的不是。”

张墉摇头。睁着眼睛说瞎话。

我是怀疑你。但是我没有证据啊。所以，你不用那么紧张。不用咄咄逼人。

柳曦还要追问，被朱原打圆场了。

“柳医生当然不是日本人。她是淞沪本地人。从小就被送去美国留学。怎么可能是日本人呢？”

“我真的就是随口问问。”

“道歉。”

“对不起。是我多疑。我自罚三杯。白的。”

“有诚意！”

朱原立刻叫来一瓶白兰地。

张墉倒了满满的三杯。连续一饮而尽。柳曦这才表示放过他。

不久，柳曦起身告辞。

“谢谢两位绅士的盛情款待。下次我请客。”

“说这话就客气了。柳医生愿意赏脸，是我们的无上荣光。”

“那这样，两位都是冒着危险做事的。如果以后不小心受伤，尽量到广慈医院找我。”

“那就太好了。”

“谢谢。”

“再会！”

“再会！”

两人将柳曦送走。

随即互相对望一眼。若有所思。

“她是日本人？”

“我没这么说。”

“真是没想到。”

“你不用怀疑。”

“老弟，我们的职业相差无几。就不要说外行话了。你既然判断出她是日本人，何必隐瞒？”

“我这不是不希望节外生枝嘛！”

“也好。我们心照不宣就可以了。我刚才还以为是她抢走你的保险箱呢！”

“不是她。劫匪不是日本人。”

“这才是最麻烦的。有一个名字叫做孟德会。听说过吗？”

“曹孟德听说过。孟德之风也听说过。”

“孟德之风，你说到点子上了。在租界，有一群女人，伪装成年轻漂亮的少妇，专门从事掠夺男人之事。因为她们有得天独厚的优势。美色，就是她们最厉害的武器。所以，男人面对她们，几乎没有什么抵抗力。你老弟……还得修炼一下。”

“我……”

张墉无语。

敢情朱原以为自己是被色迷了。

这种抢夺，往往是趁目标不注意才得手。而美色，则是最常用的手段。

在朱原看来，张墉肯定是看到对方婀娜多姿，风姿绰约，然后放松了警惕。结果被对方得手。否则，你好歹也是力行社的特工，怎么可能轻易的被抢？事后碍于面子，死都不承认。既然如此，那就没办法了。他也爱莫能助。

“对了，那些洋土怎么样了？”张墉将话题错开。

既然朱原觉得找回保险箱几率很小。正合自己的心意。时间拖得越长越好。

最好是永远都找不回来。让对方背死这个锅。

“三和洋行。”

“什么？”

“全部的货，都在三和洋行。白天那里没什么人。”

“哦？”

张墉目光闪动。

朱原这个家伙，显然是怂恿自己出手啊！

好。去看看。


张墉很紧张。

斯蒂庞克里面有没有其他人？

里面到底是谁？

是王德发吗？他是怎么脱逃出来的？

对峙。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他们现在的位置相当的偏僻，周围几乎没有人。

寂静，让紧张情绪不断飙升。

“砰！”

“砰！”

张墉再次开枪。

先将两个前轮打爆再说。

万一对方疯狂开车向上冲，他可能会有危险。

小心驶得万年船。

但是没有靠近。继续保持十几米距离。

这个距离，他可以准确命中目标。同时，寄希望于对方的枪法比自己烂。

唔，满天神佛保佑……

忽然，车窗缓缓的落下。张墉按着扳机的手在颤抖。

稍微有所不对，他就会持续开枪。直到将对方打死。

这就是传说中的清空弹匣。

随着车窗缓缓的落下，露出一个人的脸。

只有一个人。

没有其他人。

张墉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这样的抓捕，是他不愿意看到的。他不想单独面对敌人。

尤其是狗急跳墙的敌人。

可是，猝然间遭遇，他已经没得选择。

对方显然是想要跑路。

跑了可能就不再回来。

必须抓！

双手持枪，慢慢移动。

和斯蒂庞克成垂直状态。以更加方便的看清楚车内的情况。

确实是只有一个人。但是张墉不认识。

推测可能是王德发？

对方缓缓打开车门。

张墉终于是看清楚了。对方手里没有枪。

还好。没有枪。

但是车子里面有很多杂物。还有很多布口袋。

都是些什么东西？不清楚。

“下车！”

“下车！”

张墉吆喝着。

对方在车上，还有反抗的可能。

但是如果下了车，就肯定没有了。他有信心在对方反抗时，将对方击毙。

“别开枪……”

“别开枪……”

目标举起手。缓缓的下车。

他似乎非常合作。完全不像是传说中的日谍。

“东西都给你……”

“你放我走……”

“我车上有很多美元、金条……”

“砰！”

“砰！”

枪响了。

张墉毫不犹豫的开枪。

美元？

金条？

对不起。你不应该用这个诱惑我。真的。

本来是想要留你活口的。但是，可惜了。

“你……”

目标难以置信。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张墉会直接开枪。

不是……

我是日本人……

我是间谍……

你不是应该抓活的吗？怎么开枪……

不讲武德……

他拼命的想要说话，可惜，已经没有机会。

软绵绵的瘫痪在地上。

“砰！”

“砰！”

张墉上前，查看。近距离补枪。

左胸、右胸都补枪。确信死透。

这才迅速的靠近车子。探头一看。好家伙。真的有美元。有金条。

不假思索的，立刻抓起来，全部放随身空间。

这是浮财。死无对证。不拿白不拿。反正荣升糖厂的财富足够多，不差这些。

继续翻看其他东西……

发现一本密码本。上面都是日文。得，铁证如山。这个家伙就是日谍。但是没有找到电台。

皱眉。

怎么会没有电台呢？

难道是放在车尾箱？

先不管了。继续翻看。看到值钱的，体积小的，全部据为己有……

居然发现两盒子弹。都是勃朗宁M1935手枪用的。真是古怪。有子弹。但是没有枪。这是什么操作。不假思索的纳入随身空间。

又发现五颗手雷。都是日式的香瓜手雷。好东西。一股脑儿的藏起来。

忽然听到背后传来脚步声。急忙回头。

有人赶来。

发现不对。

不是自己人。是党务调查处的。

一个个都挥舞着手枪，气势汹汹的冲上来。显然是被枪声吸引过来的。

王八蛋！

追的这么快！还追到这里来！真以为自己是红党分子啊！

不假思索的立刻开枪射击。

“砰！”

“砰！”

一口气打出好几枪。

冲在最前面的两个特务应声而倒。其他人急忙避开。

“砰！”

“砰！”

其他特务纷纷开枪。

张墉急忙趴在地上。

子弹从头顶上掠过。将他完全压制。

暗暗叫苦。

玛德，增援什么时候来？

赶紧啊！

晚了我就要殉国了……

眼角看到可能是王德发的尸体，又松了一口气。

这个锅，必须让党务调查处背。

正是因为党务调查处蓦然间杀出，自己才不得不杀了王德发。

谁知道对方是不是要抢人头？

借口完美。

李伯齐肯定也会将屎盆子全部扣在党务调查处身上。其他上峰也会如此。这都是惯常的操作了。

“上！”

“上！”

听到有人叫。

悄悄的抬头看了看。发现是叶万生。

玛德，这个家伙，上次居然没有炸死他。真是亏了。什么破手雷。炸个人都炸不死。真是的。

“是你！”

叶万生也发现了张墉。

他的眼神顿时阴狠下来。也不说话。直接命令攻击。

张墉？

杀！

逮住落单的力行社人员，他叶万生也绝对不会手软！

“砰！”

“砰！”

枪声不断。

党务调查处的特务试图逼近。

张墉暗暗叫苦。

玛德，这次可能真的要挂了。

草率了……

老子不甘心啊！

老子贪墨到的钱都还没花……

醉生梦死，纸醉金迷，一个都没有尝过。

上海滩的十里洋场，不夜城，还没品味。

观察四周，准备跑路。

“砰！”

“砰！”

子弹掠过。险象环生。岌岌可危。

他也是胡乱的朝外面射击。幸好随身空间里面子弹多。可以随便造。

啊啊啊，不甘心啊不甘心。

反复的告诫自己，以后出门，必须做两件事：

第一件：人要多。

第二件：枪要多。

同样的错误，绝对不犯第二次……

“想跑？”

“追！”

叶万生嘴角冷笑。

他怎么可能让张墉跑掉？除非是他会飞！

“轰！”

蓦然间，一声巨响。

好像是有手雷爆炸。顿时大吃一惊。

该死！

什么东西？

原来是张墉扔手雷。

他只有一把枪，当然干不过那么多的敌人。只有扔手雷了。

也不知道有没有炸到敌人。但是敌人的进攻暂时是遏制了。

“王八蛋！”

“上！”

叶万生恼怒的吆喝。

可是，他手下的特务，再也没有那么积极。

毕竟，对方有手雷。这个东西太危险了。如果被炸到的，不死也是残废。

“轰！”

果然，又是一声巨响传来。

真的有特务被炸到。血肉横飞。现场一片狼藉。其他特务急忙趴下。

“混蛋……”

叶万生又急又怒。

没想到对方会有那么多手雷。

该死！

早知道，他们也带手雷。

不过，党务调查处很少用手雷这样的武器。平时根本不带的。

对付红党，需要什么手雷。

他们是都是要抓活的好吧。

“哒哒哒……”

“哒哒哒……”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急促的枪声。

张墉顿时一喜。是汤姆森冲锋枪！好像是自己的增援来了。

但是也不敢抬头观察。生怕被流弹打中。

汤姆森冲锋枪用的是11.43毫米口径子弹，射程很远，300米外都有杀伤力。他可不想死得那么冤枉。

眼角看到好几个特务被来自侧面的子弹打中。死的老惨了。

“误会……”

“误会……”

忽然间，有人尖叫。

声音戛然而止。估计是被子弹打中了。

得，误会个屁！

这有什么误会的！你们想要杀我，有误会吗？

现在我们力行社的增援来了，反杀一波。你们叫误会？你妈嫁给你爸就是误会……

“哒哒哒……”

“哒哒哒……”

果然，枪声没停。

不知道是魏勇还是曹孟奇来了？

估计是曹孟奇。

只有这个家伙才会如此的凶残。他好不容易才逮着杀党务调查处的机会，怎么可能放过？

果然，爆豆一般的枪声中，又有好几个特务倒下。

真的要论战场搏杀，还是力行社更胜一筹。毕竟军校生和警校生超多。玩枪都是好手。还带了大量的汤姆森。这就是重火力。

“撤！”

“撤！”

叶万生又急又怒。

王八蛋！

力行社上来就干！还动用重火力！

过分！

太过分了！

又是曹孟奇这个王八蛋！

曹孟奇端着汤姆森冲锋枪，一路横扫，毫不留情。见人就杀。

只有手枪的党务调查处特务，哪里是汤姆森冲锋枪的对手？无论是射程，还是威力，都差了十八条街。只有挨打的分。

有特务稍微露头，就被一串子弹当场将脑袋都打爆了。当场死翘翘。

无奈，叶万生唯有急急忙忙的撤退。

“张墉！”

“张墉！”

曹孟奇急切的叫声传来。

张墉这才站出来。举手。表示自己没事。又摸摸裤裆。确实没事。

其他人纷纷聚拢上来。

张墉扫了一眼。好家伙，那么多的汤姆森。

钟阳、吴六棋、魏勇等人用的也全部都是汤姆森。足足有十几把。难怪火力那么凶猛。

暗暗的总结经验。提醒自己。

下次火拼，一定要带足够的汤姆森。这个芝加哥打字机，真的超级凶猛。

论火力，咱们力行社是党务调查处的祖宗！


不久以后，小红点进入了光明大戏院。

张墉默默观察着，发现是一个女人。

很年轻，很漂亮。

穿着白色的连衣裙，挎着白色的小包包。

居然是……

日本人？

张墉暗暗皱眉。

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是日本人。

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特高课女间谍？

“怎么啦？

李伯齐注意到了张墉的眼神变化。

他的目光跟着看过去。

“组长，那个女的是日本人。”

“刚进来那个？”

“对。”

“好！”

李伯齐不动声色。

其实，李伯齐是不太相信的。感觉有点匪夷所思。

距离挺远，有三十多米。

这么远也能嗅到她气息？

然而，他的眼神逐渐的阴厉下来。

只见那个年轻女子漫不经意的从孟超伟的面前路过，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刚好是趴在了孟超伟的前面。

孟超伟似乎是条件反射的伸手去试图将她搀扶起来。却最终差了一点点。

年轻女子很快重新站起来，似乎因为自己的失态很害羞。

急急忙忙的从侧门离开了。

李伯齐立刻打出手势，马上有人暗中跟踪。

如果是平时，可能他只会让人简单调查一番，不会太深入。

毕竟，这样的事，确实像是意外。

可是，如果孟超伟真的是日本人，这个年轻女子又是日本人，就绝对不是简单的意外了。

用膝盖都能想到，他们在这里相遇，绝对是有不可能告人的目的。

很有可能，一窝日谍都将被扒拉出来。

“很好。”

李伯齐不动声色的说了一句。

这是在表扬张墉。

没想到在孟超伟之外，又捞到一条大鱼。

张墉则是另一种想法，这年头日碟领先当时刚成立的力行社很多版本，毕竟一战时期就已经有间谍在运作了。

所以他们才会使用这种面对面的暗号传递。

等到军统成立，两边对垒频繁，就会有死信箱，红外传输等手段了。

李伯齐很高兴，“发现一个日本人，给你一个大洋。”

“谢谢！”

张墉大喜过望。

果真是有钱途。

继续等。

直到戏曲全部演完。

也没有日本人出现在张墉的监控范围之内。

孟超伟退场。

“我们换地方吧！”李伯齐也站起来了。

“是。”

两人出门上车。

又来到黄包车夫的房子附近。

已经暗中调查清楚，房子是租的，租期从去年三月开始计算到现在已经一年多。

房东已经暂时被拘留。

现在，房子处于无人看管状态。

“响了枪。估计其他日谍也会知道。”李伯齐说道，“所以，短期内，应该是没有人敢回来查看究竟的。”

“但是，”微微顿了顿，李伯齐又说道，“日谍没有拿到胶卷，肯定坐不住。必须想办法确认具体情况。”

“所以……”

“等等……”

张墉忽然低声说道。

却是地图提示又有小红点进入显示范围。

根据小红点的位置，不动声色的观察。

结果看到了远处站着一个漂亮女子。

就是之前出现在光明大戏院出现的那个。

不同的是，她已经换了一套黑色连衣裙，挎包也换成了青色的。

发型也从长发飘飘改成了丸子头。

然而，张墉确定，她就是她，如假包换。

“组长，你看……”

“看到了。”

李伯齐嘴角微微冷笑。

他也认出来了，他的视力也很好的。

对方果然着急，这么快就送上门来。

同一个女人，连续出现在两个有嫌疑的地方，还故意换了装束，身份已经完全可以锁定。

她就是日谍。

由此推断，孟超伟也绝对是日谍无疑。

当即拿出两枚银元，塞到张墉的手里。

“谢谢！”

张墉将银元接过来。

这个组长还行，言而有信，说给就给。

“走吧！”

“不抓她？”

“有人盯着呢，以后再抓。”

“是。”

张墉知道接下来就没有自己什么事了。

跟踪、盯梢、调查，这些外勤的活，他都不擅长。

自然有擅长的人去做。

“去美乐汇。”

“是。”

黑色轿车朝着美乐汇驶去。

张墉暗暗的疑惑。

去美乐汇做什么？

花天酒地？

“别以为带你喝大酒，你去了认真看看。”

“明白。”

哦，原来是让自己去找隐藏的日本人。

不久，汽车到达美乐汇。

已经有两个女特务在等候。

她们都穿着军装，显然是不怕暴露身份。

“目标呢？”

“在里面。”

“跟我进去！”

“是。”

张墉跟在李伯齐后面。

里面都是全副武装的国军士兵。

估计是从警备司令部调来的。

力行社有这样的权力，借调几十人很简单。

当然，如果超过一百人，就得走点关系了。

这个美乐汇是中国人老板，军队可以进入。

如果是百乐汇的话，就没有这么自由了，很容易惹起外交争端。

进入金碧辉煌的大厅……

发现里面蹲着上百个舞女。

“有日本人吗？”

“没有。”

张墉失望摇头。

怎么能没有呢？

日本特高课不是有很多美女间谍吗？

怎么不伪装成舞女？

搞的自己连一个大洋都收不到，真是的。

“没有吗？”

李伯齐皱皱眉头。

杜小蝶在这里工作，按道理日本人总应该安插眼线才对，难道是撤了？

张墉低着头，他只对事实负责。

“你们几个查下舞女是否到齐，是否有人没来，没来的查人！”

“如果没什么问题，就重新恢复对外开放。”

李伯齐下达完指令，随后带着张墉撤离。

上车。

李伯齐依然是在沉思。

不久以后，曹孟奇回来了。

“组长，查清楚了。那个女人化名林小妍，是英华小学的音乐老师。

每逢周末，她都会去警备司令部杨副司令家，教杨副司令的小儿子钢琴……”

“啪！”

李伯齐重重的一拍大腿。

张墉：？？？

有结果了？

果然，曹孟奇继续说道：“杨副司令的原配夫人去世多年，也没有侧室。

平时和他交往最密切的女人，就是杜小蝶。

曾经有外界传言，杨副司令想要娶杜小蝶作为填房。

但是后来又不了了之。”

李伯齐忽然看着张墉，“发挥你的想象力，猜猜日谍是要做什么。”

张墉想了想：“杜小蝶发现日寇盗取司令部保险箱里面的钥匙，然后被杀人灭口，日寇栽赃陷害。”

李伯齐摇头，“事实上，保险箱里面的钥匙，并不是很值钱。也没有什么机密文件。”

保险箱里面没有机密文件吗？

那盗取保险箱钥匙做什么？

这不是给谍报部门调查的契机么？

难不成？

张墉想了想，接着推测道....


和朱原约定在康乐西餐厅会面。

这是一家很普通的西餐厅。是朱原推荐的。价格不贵。味道不错。

张墉先到。预定了一张靠窗的桌子。

魏勇在外面警戒。

小心驶得万年船。

之前就是大意了。导致保险箱被抢。

这件事让魏勇感觉失职。也有点弥补的意思。坚决要在外面戒备。

张墉默默的观察四周。

结果，无意中发现。在对面的旗袍店，居然有一个日本人。

看起来不像是正常的日本人。穿着中国特色的旗袍。显然是伪装的。张墉正好没事。于是默默的观察对方。同时朝魏勇悄悄的打个眼色。

魏勇摇头。表示自己不想节外生枝。他的任务是保护张墉安全。

保险箱被抢，已经是大事。如果张墉再出什么事，那就麻烦大。

张墉是新手，经验少。

他可是老人啊！回头绝对挨批！

保险箱在眼皮底下硬生生的被抢，这是打力行社的脸。

在曹孟奇到来之前，他寸步不离张墉左右。

对，曹孟奇正在赶来的路上。

得知张墉可能有危险，他立刻按捺不住，飞一般的赶来支援。

张墉默默的观察那个日本人。

是个女人。

身材高挑、窈窕、曼妙。

即使不穿着高跟鞋，也有168以上。相当的出类拔萃。

日本女人里面，居然也有这么高的。稀罕。

如果不是有系统，张墉都无法相信对方是日本人。确实另类。

关键是，这个日本女人还长的相当漂亮。

她好像是在订做旗袍。从试衣间出来以后，整个人显得更加美艳。贵气逼人。

暗红色的巍峨山峦旗袍，穿在她的身上，十分贴身。

真的是峰峦起伏，霸气侧漏。

绝对没有人会想到，她居然会是日本人。

忽然眼神一闪。朱原来了。还带着两个背长枪的武装巡捕。

那两个巡捕都背着恩菲尔德步枪，站在西餐厅外面警戒。没有进来。看来，这位朱队长也是小心翼翼的主。

“朱队长。”

“张队长。

一番简单客套。分别坐下。

张墉眼角注意到，那个旗袍女人似乎朝这边看了一眼。

是巧合？

是无意？

她的目标，是朱原？

“怎么啦？好大的阵仗，在你自己的地盘上，都要如此小心？”张墉直言不讳。

“不好说。”朱原压低声音，“感觉这段时间心神不定，仿佛随时有事发生。”

“是因为日本人吗？”张墉不经意的看着对面的旗袍店。

那个美艳的日本女人似乎不再偷看。

但是张墉注意到，她的前面，有一块很大的试衣镜。

理论上，从试衣镜的反射可以看到西餐厅这边动静。

当然，也有可能看不到。

总之，这个女人不寻常。

“不是。”朱原摇头，“我们都没有出面的。”

“所以，让我出面？”张墉似笑非笑。

朱原的面皮也是够厚。丝毫都不觉得张墉是在诘问自己。

他招招手，让服务员端来一盒雪茄。示意张墉先挑一根。

张墉摇头。

他不抽烟。

应该也没有人据此判断自己是红党吧。

“那来一杯？”

“可以。”

张墉点点头。

喝酒绝对没问题。他酒量不错。

一斤白酒不敢说。但是半斤绝对没问题。啤酒能喝一箱。算是前世唯一的较强项了。

“来两瓶张裕。”

“好的。”

朱原要了两瓶红酒。

上来以后，张墉意外发现，居然不是外国品牌。

不错嘛。这个年代，张裕就能打入租界西餐厅。

厉害。

“请你看美女。”张墉对朱原示意。

朱原回头。看到旗袍店里面的女人。

恰好，女人也回头。

这一次，女人没有躲避，而是正大光明的看着这边。

“咦？柳医生？”朱原有些惊讶。

“什么柳医生？你认识她？”张墉随口问道，“她叫什么名字？”

“杨柳青青的柳，晨曦的曦。”朱原如报家珍，“广慈医院的外科医生。在外科界颇有名气。又是美女，又有技术。老天对她不薄。”

“广慈医院？”

“法租界最好的医院。又叫圣玛利亚医院。”

“哦……”

张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一个隐藏的日本人，在法租界医院上班。为什么要藏匿身份呢？

是担心被法国人知道，会影响她的发展？

又或者是日谍一员？

如果是后者，那就太可惜了。

烙铁一上……

鞭子一抽……

“对了，你找我什么急事？”

“被人抢了。”

“你被抢了？”

“对。”

“丢了什么？”

“一个花旗银行的手提保险箱。里面有一万美元，二十根大黄鱼，还有一把手枪。”

“这么严重？”

“对。”

“老弟啊，你提着银行的保险箱公然出现，不被人盯上就怪了。”

“我刚入行，没什么经验。”

“这件事，有点麻烦。如果是青帮、洪门、天地会的人干的，都有找回的可能。最怕是那些外来流窜的家伙，拿到东西就走。说不定他们现在已经出了租界，坐上了开往金陵或者杭城的火车。那就没办法找了。”

“事在人为吧！”

张墉懒洋洋的说道。似乎心灰意冷。

其实就是走个流程。找不回来更好。所有的锅都让对方全部背走了。

“具体说说？”

“唉……”

张墉将情况描述了一遍。

其实，他掌握的情况也不多。当时脑子确实比较乱。

因为他是第一次尝试着私吞全部财货，心情又是紧张，又是贪婪。被抢的时候，思绪几乎是飘飞的。

“你看清楚了抢你的人的面目吗？”朱原皱眉。

“没有。就看到一个背影。判断是女人。很高。至少一米七以上。”张墉微微苦笑。

确实，说出去有点伤自尊。

不是被偷啊。是被抢啊。还是被一个女人抢的。

对小萌新确实有点打击。

你说被一个女飞贼偷了，或者是被一个女人用美色迷了，都正常。但偏偏是明抢。这就过分了。感觉相当的郁闷。

虽然保险箱里面的财富，都已经归他所有。依然感觉不爽。

“是假冒的女人吗？”

“不是。是真的女人。腰很细。人很高。”

张墉缓缓说道。

假冒？不存在的。绝对是女的。

朱原拿起张墉的手。仔细研判针口。发现没有发黑、发青，才放心。

“应该没有淬毒。”

“这个女人很厉害。刚好扎中神经。你条件反射，肯定松手。”

朱原最后总结判断。

张墉点点头。然后苦笑。这些下三滥的手段，确实防不胜防。

一枚小小的绣花针，就可以做那么多事。

娄庆成还能用它自杀。

“女人……”朱原沉吟着，“如果是小刀会的就糟糕……”

张墉正要说话，忽然看到柳曦朝这边走过来。


“就是他们！”

孔志亮又惊又喜。

终于是抓到这群该死的劫匪了。可以向上面交代了。

“都是什么人？”

“日本人。”

“日本人？”

孔志亮眉头悄悄的皱起来。

显然，他不希望是这样的结果。

如果是一般的劫匪，当场就处置了。

可是，如果是日本人的话，有点难搞……

“有个活口啊……”

“是的。”

“怎么会有活口呢？”

“嗯？”

张墉眉毛上扬。

对方的口气，好像是不想要活口？

“他快死了。”

“最好死了。”

“明白！”

张墉拔出手枪。

对着那个还在挣扎的日寇。

“砰！”

“砰！”

直接爆头。

对于日谍，他是绝对不会客气的。

曹孟奇：？？？

魏勇：？？？

其他人：？？？

随即明白过来。

这是孔家不想留活口，免得引起纠纷。

直接杀了，死无对证，日本人说什么都没用。

孔家还可以装糊涂。

估计日本人也不敢提。

“好，好，好。”孔志亮非常满意。

力行社的这位小朋友，理解能力一流。

以后可以长期合作。

而且，对方只要物质利益，不提其他条件，这样就更完美了。

只要能用钱解决的事，那都不是事。

“帮忙看看车。”

“这不是我们的车。”

“什么？”

“这是日本人的车！日产80型卡车。”

孔志亮向张墉解释。

张墉和曹孟奇互相对望一眼。日寇还自带卡车？

这个日寇背景深厚啊！

舍得掏钱！

但是，现在，这个车，属于咱们力行社所有了。

这是作案工具，必须没收！

发动机应该没有被打坏。没有用到爆炸物。一般的子弹是不可能打坏发动机的。修修绝对可以用。

事实上……

孔志亮上车，启动。发现线路也没有断。

张墉难以置信。上去开车。发现真的可以开走。就连轮胎都没有被打爆。这运气也太好了。

事实上，刚才的战斗，没有太多子弹打在卡车身上。于是白白的赚了一辆日寇的卡车回来。

好事。

就当做是打野，猥琐发育了。

好像赚到的武器真的不少。光是汤姆逊就有十支。这玩意儿的威力，绝对一流。

捷克式轻机枪也不差。以后八组的武器弹药，完全可以自给自足。不用上级拨。

人要多。

钱要多。

武器要多。

否则，怎么抓日谍？

“孔总管，烟土目前只发现一半。我们会继续追查的。”张墉表示，“应该还有其他劫匪……”

“那个，暂时不用继续追查了。”孔志亮低声说道。

“为什么？”张墉不解。

“那个，上头吩咐。”孔志亮没有详细解释。

张墉皱眉。

孔志亮急忙表示，一切奖励都不会少。

除了他私底下答应的一万加仑油料，还有一些其他奖励，也会通过财政部向力行社表示。

总之……

孔家对这次查案非常满意。

张墉：？？？

非常古怪。不继续查了？

剩下的一半烟土也不要了？嘿，那是四十万大洋啊！

你们不要，我要！

等我抓到剩下的劫匪，烟土也不用还了。

“另外，张队长，有个事，希望你们回去以后，不要谈及此事，也不要写到报告里面去……”

“明白。”

“感激不尽，感激不尽啊！”

“不用。”

张墉礼貌的客气着。

他发现曹孟奇的神色不太对了。这家伙又开始天真了。

估计又开始执拗了。

查到一半，不查了？这算怎么回事？

叫查案是你们。叫不要查也是你们。

当我们是谁啊？

“就这样？”

“就这样。”

于是，调查正式终止。

因为曹孟奇负伤，张墉于是临时指挥。

军火当然也是要带走的。

烟土当然是还给孔家了。

“走吧！”

张墉强行将曹孟奇带回。

仿佛他张墉才是小队长。

不过，曹孟奇是真的不介意。他都没有心思继续在力行社干下去。

如果张墉能够接手，他求之不得。

回到驻地。

第五组依然忙碌。所有人都是行色匆匆。

第一时间向李伯齐报告此事。

“别人已经打电话告诉我了。做的很好。”李伯齐缓缓的说道。

“怎么又不查了？”曹孟奇还在钻胡同。

“不想得罪日本人。”李伯齐简短直白。

“日本人抢咱们的东西，还开枪打死那么多人，怎么就不查了？”

“日本人还抢了我们东三省呢！”

曹孟奇顿时被憋住。

张墉：……

好像组长说话直白了一点啊！

扎心……

真相……

“总之，这个案子，明面上关系到日本人，是不能继续追查了。”李伯齐板着脸，不苟言笑。

微微顿了顿，有意无意的看着张墉一眼，又继续说道：“至于那批货，会不会是落在汪洋大盗的手里，不得而知。如果是江洋大盗的话，还是可以查一查的。东西带回。人就不用了。”

张墉顿时眼前一亮。

感觉此时此刻的自己，去做高考阅读理解，绝对可以一百分。

李伯齐后面这番话，非常有意思啊！

说白了就是，明面上，不能继续追查日本人。但是暗地里，可以查，还可以杀。

反正日本人也不会承认自己是日本人。杀了。将烟土取回。

如果日本人将烟土换成了大洋，那就更好。

将大洋带回。人不用带。灭了。

于是轻轻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什么汪洋大盗，日本人肯定是带回去租界了。”曹孟奇还在执拗。

“对了。张墉，林小妍要见你。”李伯齐错开话题。

“不是移交五组了吗？见我做什么？”

“那边没说。反正，你去见见吧。注意，不许动刑。”

“知道了。”

张墉怏怏的转身离开。

郁闷啊。抓到一个日谍，还不能用刑。当大爷伺候？

早知道，当初抓她的时候，给她一刀。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来到第五组。

居然没有人拦阻。显然已经有命令下来。

懒洋洋的走向审问室。

忽然，一个秃顶男人出现。赫然是阎广坤。

闷闷的立正，敬礼，“阎组长。”

“张神探真是年轻有为啊！”阎广坤笑得有点猥琐，“来我们第五组怎么样？我让你当小队长。”

“阎组长说笑了。吕布的下场，我还是很清楚的。”张墉直接拒绝。

“呵呵。也罢。人各有志。”阎广坤也不勉强。

带着张墉进入地下牢房。

里面关押着很多人。都是最近第五组的侦查结果。

林小妍单独一个牢房。里面有板床。还有稻草。角落里面还有一个马桶。呵呵。这生活待遇真好啊！

“你们俩单独聊。我在外面。”阎广坤显然是个笑面虎。

“你去哪里了？”林小妍问张墉。

“你们有人袭击了财政部的仓库，抢走了几千斤的烟土。我刚刚杀了五个劫匪，夺回了部分的烟土。”张墉实话实说。

“你去青浦了？”林小妍似乎非常惊讶。

“原来你知道这件事。”张墉直接坐在了她的稻草铺上。

既然不能用刑。那就用成绩较量吧！

抓光你们的人！

让你无话可说！